从知青点到林家,弯弯绕绕需要行半个钟头(半个小时),一来一回,就需要行一个钟头。
林沛安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林家其他人全都洗漱好上床歇息了。
不过李连花还特别贴心,估摸着时间就给自家儿子留了一盏煤油灯,生怕林沛安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椅,俨然已经忘了林沛安手上拿着手电筒。
或许也正因为她了解自己儿子,知道林沛安会为了省点电池,自己回来的时候,根本不会点着手电筒,只借着稀薄的月光回来。
林沛安推开大木门的咯吱声一响,李连花就裹着外套从床上下来,见林沛安果然没点着手电筒回来,便说着:“安仔,怎么回啦不点手电筒,能看见吗?对了,我给你留了点热水在锅里,早点冲个凉就上床睡觉哈。”
林沛安知道阿妈是关心她,喊了声:“没事的,今晚月亮很亮,不用点手电筒也能看得见,何况阿妈你不是知道的吗?我的眼睛最灵光了,我这就去冲凉咧,辛苦阿妈了。”
李连花犟是犟不过林沛安的,于是又交代:“煤油灯等你冲完凉再熄,知道了吗?”
等林沛安说知道后,李连花又回到了床上。
回到床上后,她侧过身子,轻轻问了一句:“老头子,你睡了没。”
林福原不明白李连花大晚上还要说什么私房话,但他还是回答说:“还没睡,这不是等安仔回来再睡。”
李连花给自己掖了掖被子说:“我还以为你早就睡了,你说,小梁和我们家安仔有没有可能,小梁长得漂亮,做事又得体,我是真心喜欢她。”
林福原在县城中学做厨子,听过见过的人,可比连公社都很少去过的李连花多得多,见得城里人多了,人还是比李连花现实点的。
县城里长大的女仔都不可能瞧上农村后生仔,就别说梁月桐那种省城大城市来的女仔了,人家说不定见过的好小伙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哪里会瞧得上她家安仔。
林福原毫不留情打断了李连花的幻想:“别想了,这事不可能的,想想就不可能,梁知青哪里会看得上我们家安仔,就算人家真的看得上,你能放心让一个女知青嫁给安仔?”
林福原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家红岭大队,前年轰轰烈烈闹的那件事,那女知青走的时候承诺得好好的,说回城安顿好后,就把丈夫孩子一起接到城里生活。结果你看现在,那男仔连女知青家都不知道在哪里,女知青带着钱票一走,去哪里大海捞针找这么一个人?”
“虽然今天来看,梁知青不是这种人,但是我们要是人梁知青父母,肯定也不希望自家妹仔下个乡,就嫁给当地人,这事不可能的你不要挂着了(想着)。”
李连花听林福原这么一扯,转念一想确实也是。
小梁今天提那么多好吃的来,就是人家知恩图报会做人,不能因为小梁人好,就小梁以为看上她家安仔。
就安仔送小梁上卫生所这件事,就是换个别的人送小梁去的卫生所,小梁也会这么对别人。
李连花彻底歇了这个心思后,又想起了梁月桐带来的那些靓货,甜滋滋回味着那糖果的味道。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就随口一说,不过小梁今晚拿来的那些都是些好东西呢,就像那什么朱古力?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还有肉干那些的,小梁也是真够大方的,这也舍得给我们。”
林福原见李连花揭过刚刚那一茬,转头又开始说起梁月桐送来的零嘴,知道李连花没再当真了,也就笑了笑:“小梁做人是真的不错。”
李连花闭上眼睛说:“好了不讲了,睡吧,明天你还要起早去番工(上班)。”
“睡吧。”
天刚擦亮,大队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咯咯哒哒的打鸣声从大队头打到大队尾。
一大早,知青们早早就都起来了,早上大家吃的是水煮红薯。红薯是最晚就提前煮好的,今天热一热就能吃,可以节省不少时间,男生胃口大的就多吃点,像梁月桐这种胃口小的,吃了一根红薯就饱了。
只要是梁月桐手气不好,随手拿到的是口感粉粉的红薯,吃起来特别噎人,吃一口红薯,就需要喝一大口水,才能把喉咙里堵住的红薯顺下去。
出发时,梁月桐又往自己裤子口袋里,塞了几颗糖和一包饼干。
自从那天晕倒后,她是天天坚持喝中药,生怕自己哪天还会因为气血不足晕倒。
现在她的口袋里都是必须常备糖的。
昨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特意把系统1221喊出来。
她问了问昨天林家给的生果,算不算是林沛安给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梁月桐是松了口气,至少有了那些生果,她是好长时间不用再联系林沛安了。
虽然她还没拆,不知道里面具体有多少个生果,但鼓鼓囊囊一大袋,她省着点吃,肯定可以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不用再厚着脸皮去找林沛安了。
那袋生果毕竟不是林沛安自己准备的,问1221的时候,梁月桐还担心1221会不会又吐出冰冷的字眼——不行。
她都想好了,要是昨天系统1221否定了那一袋生果,她直接让自己疼死算了,才不要再完成1221交代的任务了。
一周接近林沛安三次,被大队里的人撞见,风言风语就能把她一口唾沫给淹死。
只是没想到系统1221那么识趣,把那袋生果可以认定是林沛安给的。
不过梁月桐后来想了想,那袋生果虽然不是林沛安准备了,但是林沛安也提了一路,等到再给她的时候,也算是林沛安本人给她的。
今天梁月桐心情不错,一扫前几天郁闷的情绪,有了那袋生果“血包”维持她的身体,她就不用提心吊胆的。
即使身体的疼痛被林沛安掌控了,说起来要是没有林沛安,她可能还不知道这个烂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得时不时疼一下,直到疼死。
果然身体爽朗,万事无虞后,人都开心起来了。
这么想来,一切的阴谋都是系统搞出来的鬼,林沛安也算是帮了她的好人。
梁月桐就这么眉飞色舞一路,来到了上工的田地里。
钱嫂子和梁月桐在一块田里上工,一见到梁月桐,钱嫂子就发现梁月桐心情不错:“梁知青,今天高兴噻?”
梁月桐抡起锄头的劲都大了不少,哼哧哼哧的说:“挺好的呀。”
钱嫂子哈哈一笑:“前几天见你就没这么高兴,怎么是因为昨天去了安仔家吗?”
梁月桐一脸真诚:“系呀系呀,李婶做的饭太好吃了,还有他家居然有那么多好食的生果,好好食呀,走的时候李婶还送了我一袋生果,够我吃好多好多天啦。”
钱嫂子看着梁月桐一脸傻样,彻底熄灭了对他们两人八卦之心,梁知青的脑袋里就剩下吃的了:“连花姐的确做菜好食,他们屋企人做饭都好好味的。”
梁月桐忙活了两个钟头后,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早上九点了,早上喝太多水了,她有些想上厕所。
她跟钱嫂子打了声招呼,让钱嫂子帮自己看一下记分员,等记分员来巡逻的时候掩盖一下。
梁月桐刚说完,钱嫂子就和她说让她先别去,梁月桐问为什么时,钱嫂子神神秘秘说:“现在这个点赵家那个饮屎佬在掏粪呢,等看见他出来了你再过去。”
梁月桐有些没懂钱嫂子说的人是谁,怎么还骂起人来了,悄悄咪咪询问道:“赵家的是谁呀?”
钱嫂子愤愤不平,忒了一口唾沫:“就是欺压咱们农民的地主家儿子,要不是现在新社会,这个某屎忽的冚家铲还骑在我们呢,有这些打靶的地主佬在,我们那时候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啊,简直比猪狗那些牲畜都熄祸(糟糕)。”
钱嫂子抬起头颅,望着灿烂的太阳:“多亏了咱们领袖,我们才有现在这样吃得饱穿得暖,能有盼头的好日子。”
梁月桐明了,原来是旧社会地主家的儿子。
她捏了捏脑袋,头突然又疼起来。
没一会,钱嫂子口中的赵家仔挑着粪桶出来,赵家仔佝偻着背,头发很长挡住了眉眼,身体瘦弱的仿佛随时要倒下。
梁月桐见人出来了,刚准备过去茅厕,就听见1221刺耳的声音。
“警告——警告——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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