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

窗边落叶落了一地,入秋后,天气明显转冷。

宗意至今都怀疑那个僧人在瞎说,他二人明年四月份就要和离,他在开玩笑吗?

哎,宗意仰躺在床上,左手手背遮住明澈清亮的眼睛,今生缘不断吗?

楚清三千鸦发半扎半散,肌肤凝结如玉,黑与白的极致对比,无不彰显这是位美人,此时美人眉头蹙起,如光滑的平面陡然隆起,暗卫来抱,林府收了王府的孩子后,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目的是什么?

看来要到林府走一趟了。

楚清微凉的手指轻轻敲打红木桌面,不过,怎么名正言顺的进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已至酉时。

楚清手拿着新鲜出炉的甜热鲜花糕,他一定会喜欢的吧,眉眼带着不明显的雀跃,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看到有趣的话本哈哈大笑,还是看到痛苦的情节愁着眉毛。

楚清捻捻手指,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当他推开门,屋内并没有他想见的那人,心里难掩失落,他走到桌前,将护在怀中怕冷掉的鲜花糕放在桌上。

宗意今日约着金满到玉清店选发饰去了。

原主买的繁琐浮夸的款式翻来覆去就几种,宗意看的眼快起茧,索性拉着金满出来采买新款。

天然翡翠耳铛翠绿欲滴,镶嵌在耳垂上仿佛一颗映照碧绿湖面的宝石,随着宗意摆动,悠悠晃晃。

金满捂住亮瞎的眼,他睁只眼,闭只眼,怎么也想不通身形玉立,发丝玉冠竖起,气质明亮清澈的人会带这种耳铛啊!

明显和气质不搭好嘛。

他曾经在宗意带大金镯子提过:“这种东西真的配你的衣裳吗?!”

宗意眨巴眨巴干净的眸子,望着他:“不好看吗?”

金满捂着被可爱射中的心脏,昧着良心说:“好看,好看。”

之后无论宗意戴多么浮夸的饰品,他已经习惯。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不过,金满戳戳宗意,:“那边那个一直悄咪咪瞟我们这边的人是谁?”

宗意顺着望去,身形颀长,郎月照人,正是那日自宗府回来的问子因。

他今日来到这个店也是要和问子因有事商量。他拉着金满上前打招呼:“问兄,好久不见啊,哈哈……”

问子因满脸幽怨看向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这不是前些日子刚见过嘛!”

插科打诨,摸鱼滚水后,三人进到玉清店的休息室。

宗意率先开口:“问兄啊,林一自这个人你可认识?”

问子因点点头,眉眼间不自觉显露出厌恶:“认识。”

宗意喜悦,说话也变的轻快:“问兄可否告知告知此人信息?”

问子因放下刻着牡丹的茶杯,发出一声清响:“告诉你也无妨。我和他同父异母。”

宗意和金满两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问子因看面前的二人,有些好笑:“就这么惊讶?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宗意和金满头摇得像拨浪鼓,异口同声:“没听过。”

问子因面上带笑,眼底闪过厌烦:“林一自在他五岁坠河后,发了一场高烧,请了满京城的医师,到说这孩子保不住了,林府已做好办丧事的准备,没想到他那夜痊愈,连自己姓谁名谁都忘了,从那之后,我和母亲便被赶出林府。”

宗意面上担忧,拍拍问子因的肩膀,明亮亮的大眼睛写着我错了,我不该问你:“不好意思啊,问兄,问了你的伤心事。”

问子因无所谓的耸耸肩,遮住眼底暗色:“早都过去了。”

他和他母亲被林一自施加罪名赶出林府时,他和他的亲情就过去了。

金满大声哎了声,撺掇二人:“今日本就是出来玩的,提那些伤心事做什么,走,今天本少爷请客,出去玩去!”

宗意星星眼:“好哦。”

问子因无奈笑笑,看面前二人期待的小眼神,点点头。

三人漫无目的闲逛,宗意看到小摊上卖的糖画,拉着二人走进,自告奋勇:“姐姐,我们要画。”

卖糖画的是位年芳四十,已有俩娃的阿姨,一听俊俏的小郎君甜甜蜜蜜喊姐姐,眼角皱纹笑出:“好嘞,小公子请便。”

宗意递给金满和问子因一人一个,开始大显身手,生气勃勃。

金满画了个燕子,宗意好奇的凑过去瞧瞧,金满赶紧把糖画放远,红着脸,:“看,看什么看!”

宗意切了声,举着自己的战利品,放到问子因眼前炫耀,问子因刚画完簪子,抬眼一看,真心夸赞:“好可爱的毛毛虫!”

金满顿时哈哈大笑,宗意委屈的撇撇嘴,什么毛毛虫,他明明画的是楚清,哼。

金满笑出泪花,捂着肚子:“问兄好眼力,我还能看出是个人呢。”

问子因尴尬的笑笑,又继续细看,宗意期盼的看向他,只见问子因认真开口:“这是秃头老头?”

宗意怒了。

“晏兄,外面可有什么值得你看的?”

晏无痕收回放在那人笑容满面的视线,垂下眼睫:“说笑了,只是随意瞧瞧罢了。”

林一自倒是瞧见底下三人,讥笑开口:“那三人,倒是玩的好啊。”

晏无痕避开这话,转移话题:“林兄,今日要带我去见奇观,什么时候?”

林一自收回目光,放到眼前沉闷,话语稀少的人上,:“不如晏兄先好好用完膳,我在带你去看?”

说完林一自站起身关上窗户,隔绝晏无痕向下的眼神。

金满似有所觉的昂首,只看见窗口关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像他……

宗意揉揉吃撑的肚子,脚步轻快的推门,兴高采烈手拿糖画,看到坐在桌旁,手拿卷宗的大美人,笑意温暖心灵:“楚清,你看,我画的你哦,像不像?”

楚清掀起眼皮,心底的思念发了疯的滋长,看到面前人笑意清凉的眼眸,内心被爱意填满,看着乱作一团的糖人:“很像。”

宗意耶了声,一边把糖人递给楚清,一边吐槽:“我就说嘛,就是很像,问子因还说我画的是毛毛虫!”

楚清接过糖人的手呆住,继而若无其事的接过,原来,今日和其他人一起去玩了,内心的占有欲疯狂蔓延,握住糖人的签子裂了缝:“夫君,我们还未行房事?”

宗意脸颊蹿起薄红,打着哈哈:“算,算了吧,我们还差那步吗,在我心里,我们就是夫夫!”

嘴里的糖人都化成苦涩,味同嚼蜡,和我行房事就这般不愿。只有我一个人期待。

宗意看着氛围不对,撂下句:“我困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迅速爬上床,退下鞋,被子盖到头上。

本无处不在意的脸庞带着忧伤,他能怎么办,今日画糖人时,画了楚清,他就明白,他喜欢楚清,是想同他在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可楚清不是楚清,他是问子因的恋人,更是天上声名显赫的允川真神。

他赶忙闭上泛红的眼,呼吸尽量放的自然,怕被人发现端倪。

楚清灭了烛火,桌上的鲜花糕孤零零的放置在桌上,他起身上床,虚虚环抱住床上另一人,发丝顺着动作后倾,眼神中的占有欲令人胆战心惊,阿意,你到底有和苦衷。

白雾茫茫,楚清站起身,这是哪?

“允川真神,这是我今日做的木簪。”

楚清扭过头看到身穿白衣,发丝被简单用白色发带轻束的宗意。

和他有一样面庞的男人闻言,抬眸,面上毫无表情,楚清却能看到他眼底分明含着宠溺:“你啊,又作了什么稀奇东西?”

宗意笑笑:“今日我做了一个特别特别适合你的木簪,你可一定要放好呀!”

眼前场景转换,木簪断成两半,沾了血迹,宗意笑的凄厉,眼角滴泪,字字泣血:“允川真神,你到底有没有心?”

大梦一场,楚清醒来,扶上心口涌动悲伤的情绪,梦中记忆模模糊糊,按了按额角,天色刚刚转明。

怀中躺着一人,楚清伸手抱的更紧,深深嗅着怀中人散发的甜香,好像只有抱紧眼前人,心中那股难耐的情绪才能得以缓解。

宗意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他揉揉眼眶,脑子要睡昏了。慢吞吞穿好衣裳,从昨日新买的发饰了挑了样式繁华,结构精美的项链,搭在衣领外面。

刚置办好,手心发出亮色,宗意眼中急迫,遭了,那些孩子遇到危险了。

宗意闭上眼,瞬移至那些孩子所处的地方。

这是?

精密的玻璃管流动着鲜红的血液,交错杂乱,七个孩子惊恐睁着眼,嘴里填着白布,被绑在试架上,大拇指粗的尖锐管口刺入体内,不停吞噬着流动的血液。

血液流动的最后地点是林府的后花园。

宗意不忍的偏过头,施动仙力,孩子们瞬间被替换为相同的木偶,玻璃管内的血液照常涌动。

面带白纱的窈窕女子自暗处走出,看着已被替换的孩子,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如果宗意在这,一定会认出这个浑身魔气的女子是被人欺辱致死的安莲。

一挥衣袖,宗意带着孩子们出现在一处小院。

“兰儿姑娘,你在吗?”

屋内走出一位姑娘,身穿素衣,头上带着几个发饰,看宗意带了那么多小孩过来,忙不迭地询问:“宗少爷,这怎么回事?”

宗意叹口气,强行调起情绪笑笑:“兰儿姑娘,可否为这些孩子谋个小差。”

兰儿点点头:“我这有倒是有,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了。”

那些孩子瘦骨嶙峋,倒是有机灵的:“我们愿意,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兰儿听罢,应了声。

指挥下人为那些孩子倒几杯热水。

兰儿拉着宗意进屋,警惕观察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别的修士,蹙起眉,开口:“宗意,你从哪弄那么多小孩子?”

宗意揉揉头发,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嬉笑的眼眸此时被严肃充满:“林府。”

兰儿头上冒出几个问号:“林府?他们要那么多小孩子干什么?”

宗意想起脑海中的画面,深吸口气,不忍说:“他们用小孩子的血液温养花朵。”

兰儿瞠目结舌:“这世道如今这么乱了吗?”

宗意不知该作何回答,自进入这个情劫后,他遇到太多太多阴暗的事。

这真的是一个简单的情劫吗?

真的好想写后面的情节(托腮.jpg[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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