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池的眼神似是玩笑，似是认真，紧紧锁住虞欢，让他顿觉无处可逃。

虞欢脸上一阵滚烫，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

“怎么不回答？”晏清池步步紧逼。

“喜欢……”

虞欢终于小声吐出这两个字，即便晏清池似乎只是玩笑，他也害臊得慌。

晏清池低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刻意散发的撩人气息，进一步试探。

“我之前有个网友也说喜欢我……他枪打得好，声音也好听，成日哥哥哥哥地叫着。”

“我起初不相信，觉得他只是孩子心性，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所以并未当真。”

“但后来，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的欢脱性子吸引。我主动找他，但他却对我十分冷淡……”

晏清池抬起目光，认真地看向虞欢：“你说他是不是，压根没喜欢过我？”

这些话仿若一记重锤，将虞欢砸了个外焦里嫩。

等等……怎么听起来，晏清池说的这个人好像就是自己？

晏清池刚刚说，他被自己吸引了？

虞欢的CPU险些要□□烧，他咽了咽口水，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一般，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晏清池长叹一声，怅然若失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什么，怎么可能是队长你会错意了呢！”

“他喜欢你！他肯定喜欢你！”虞欢的语气斩钉截铁，好像自己就是那个主人公。

晏清池微微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倾身向前，尾音上扬，“喔”了一声。

然后追问：“那他怎么突然就不联系我了？

“他……”虞欢的眼神开始左右闪躲，不自觉地抠弄指尖，心虚且小声地回答，“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呗……”

“嗯？”

“要不然他就是个渣男！专门玩弄别人的感情！”虞欢忽然话锋一转，显然是觉得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但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拜托，这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吗！万一哪天他掉马，真被晏清池当成渣男怎么办！他恨不得将自己方才讲过的话吞回去。

晏清池听到虞欢这么评论自己，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重复念了一遍：“渣男？”

可不就是个小渣男嘛，此刻正满脸懊悔地站自己面前呢。

夜里风大，虞欢就穿了件短袖出来，站得久了，没忍住连打两个喷嚏。

晏清池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他，虞欢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接。

“不用了，队长。”

“穿着吧。”

没等虞欢再度拒绝，晏清池主动将外套披在他身上。皮衣本就版型宽松，是当下流行的oversize风，虞欢套在身上，感觉鼻间充斥的，全是晏清池身上特有的味道。

温暖而安心。

“队长……”

“嗯。”

“你在群里说的护短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什么？”

晏清池双手抱胸，微微低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却转到了另一个话题：“那些人那么说你，你不生气？”

“说我？”虞欢微微一愣，随即很是坦然地耸肩，“我无所谓，随他们怎么说。但他们……就是不能这么说你。”

晏清池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他脸上，眼底似有暗流涌动。他沉默片刻，表情平静：“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他们说些什么了。”

“可我在乎。”虞欢的眼中透出执拗。

晏清池深深看了他一眼，向后轻仰，倚在栏杆上：“那我也是如此。”

海关大楼的钟声从江面飘来，浑厚悠扬，一声一声，咚咚作响。

那钟声像是敲在虞欢心上，震得他的心跳都乱了拍子。他感到自己对晏清池的感情，即便是顶个马甲，也捂不住了。

“宿舍都收拾好了吗？”

虞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阿姨今天已经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啊？”

“床，我也找人换了。”

“这么快……”

“等不及了。”

-

接下来几天，陈金金和秦川的脸色都很难看。

遏制网黑，绝对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尽管官微该解释的都解释的很清楚，还发了俱乐部盖公章的证明，却就是比不上灵翼称自己手滑，随手点赞几条帖子热度高。

#孤立？霸凌？有的战队竟然这样！#

#我也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请关爱你身边的抑郁症患者。#

小会议厅里，陈金金拿着文件拼命扇风，气到几乎要晕厥：“握草，真是气死我了，我就不信我们还能没办法锤死灵翼，让他天天搁网上瞎蹦跶！”

“今天手滑点赞个黑料，明天手又滑点赞一个关爱弱势群体，他这是想干嘛，搞臭我们战队？”

“哎呦，真气死我了，上边一天几个电话来催我赶紧解决这个事。你说咱们以前，怎么没发现灵翼，是这么毒一条毒蛇呢，还是个白眼狼……”

陈金金越讲越气，见面前的秦川和晏清池不发一言，逐渐哑火。

“不是，你两怎么都不说话？都不生气？”他纳闷地问。

秦川双手抱在胸前，眉头几乎拧到一处：“我想不通，LNF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他，让他能丝毫不顾从前的情谊……”

“哎呦我天，你还纠结这个问题呢？”陈金金无语，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眉心。

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号码，长叹了口气：“得，我去接个电话。”

再进门时，已是满脸愁容地朝椅子上一瘫。

“喏。”陈金金苦笑着，用力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这是这几天以来，第四个通知我要解约的了！”

“再这样下去，赞助商跑光，我看我们，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互联网时代，自媒体传播迅速，一些有心之人抓住大众同情弱者的心理，刻意引导，致使很多不明就里的网民，盲目跟风。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晏清池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找主办方要当时的母带吧。”他语气淡定，不疾不徐地说。

秦川侧头看他，语气满是无奈：“可即便是有母带，他也大可不认，推脱了之啊。灵翼，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打假赛？”

晏清池没他想的这么悲观，没人是傻子，灵翼说什么就信什么。况且对于BRL来说，只有实力，才是不变的王道。

“要来录像后，做一下剪辑处理，突出关键部分，然后发布在官微上，让大家自行判断。”

“即便他不承认自己打假赛，但那些拙劣到离谱的操作，也足以让一线战队望而却步了。”

陈金金不甘心地锤了锤桌子，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秦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视线却顺着晏清池的指尖悄然上移：“眼下，更让我担心的，是你的手。”

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忧虑：“你的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晏清池垂眸看了眼已摘掉绷带的手腕，脸上依旧云淡风轻：“还是老样子，你放心，我还能打。”

秦川并没有被他这副故作轻松的模样糊弄过去，眉头紧锁，追问道：“我怎么觉着，你这手伤，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晏清池闻言，半开玩笑地反问：“怎么？想换了我？”

没等秦川回话，陈金金便突然炸毛，起身大喊：“那绝对不可能！你知道现在战队什么处境吗？投资商撤了一大半，剩下那几个商务代言，全是冲着你个人签的。你要是退了，咱们LNF就彻底完犊子了！”

他将矛头直指秦川：“老秦，你什么意思啊你？”

秦川看着情绪激动的陈金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向晏清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你今年已经25了，带着一身伤病，又还能再打多久？”

“难道真要到了不得不退役的时候，到了被千人追万人骂，说你清城，联盟第一狙神的名头造假时，再退役？”

他的语气愈发沉重：“你们都知道前年打进世界赛的WIN战队吧，他们队长三七，是当年跟你一批入营的。他带伤打进了全球邀请赛，那又如何呢？最后成绩不佳，还不是被全网追着喷到现在。”

“时间，就是这么无情。”

秦川叹息一声，他是真心实意为晏清池考虑的，希望他能有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

但现实的电竞，总是充满了遗憾和BE。

鲜花给谁都浪漫，但冠军只有一个，给谁都遗憾。

陈金金不再说话。

晏清池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打破这沉重的氛围：“想让我退役，那你是找到替我的人了？”

秦川顿时语塞，眼下的LNF，连一个多余的替补都找不出来。

当时青训把虞欢招进来，本以为可以丰富一下战术体系，没想出了灵翼这档子事，二队又没一个到参赛年龄的。

秋季赛近在眉睫了！眼下清城旧伤频发，LNF又深陷舆论漩涡，秦川感到自己执教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艰难的时刻。

“我……”他说不出话。

晏清池往椅子后仰了仰，神色坦然：“放心吧，我还能打。”

“如果哪天我真打不下去了，会主动退役的。”

有点小伤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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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