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街上躁动起来,白照和楚星稀往回看去,是一列花车队走了出来。
官兵们把周围的百姓们拦开,让出一条道路给花车队。
花车队最前头便是一辆荷花车,朵朵荷花鲜艳逼真,荷花中央做了个漂亮的女子,她抬着手与百姓们打招呼。
百姓们全都停了步子,围在花车队两侧,欣赏花车。
白照和楚星稀站得位置还不错,位于前列,可以将每辆花车都看得清清楚楚。
花车渐远,人潮涌动,推推搡搡中,楚星稀被人们推着走了。
"师尊!"嘈杂之中,白照听见楚星稀的喊声,他转头看去,楚星稀挤在人群之中,他想逆着人流走回来,但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人潮抗衡。
这儿百姓太多,他不能不管不顾地使用仙术将楚星稀拉回来,如此行径只会为修仙者留下污名,他这边的人群又一动不动,因此,白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星稀被人潮带得越来越远,渐渐就看不见楚星稀面具上的兔子耳朵了。
楚星稀被带走以后,白照没了看花车队的心情,他其实不是很担心楚星稀的安危,可就是没了情绪。
白照本想直接回客栈等着,可转念一想,他想起在饭馆时楚星稀问那对姐弟时的场景,楚星稀好像对赤玄桥很有兴趣,也许走到赤玄桥那侧,会遇上楚星稀。
楚星稀被人群带着走了蛮长的一段,待人群散去以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何处。
四周的建筑都不熟悉,熟悉的人也被挤开了来,楚星稀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他拿下脸上的面具,心情不佳。
“这不是周家娘子吗?”一个女声自他耳边响起,楚星稀觉得这声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他转过头,面前站着的穿着有些华丽的妇人让他有些眼熟。
柳夫人轻拍了一下楚星稀的手臂,“想不起我啦?你家夫君可是在我那儿做工哩。”
听到“夫君”这两个字,楚星稀的心咯噔一下,霎时间想起了面前这妇人是谁,她是经常喊周明玉去做工的东家——柳夫人。
柳夫人怎的会出现在这儿,这里那个城镇可是远了去了。
“说起来,你在这儿,那你家那口子哩?”柳夫人四处张望着,寻找周明玉的身影,周明玉不在以后,他们那儿出了妖怪都没人清理了,很是恼人。
周明玉死了的这件事,除了杨氏知情以外,楚星稀没与任何人说过,柳夫人只知道他们家突然人去楼空,却不知道是为何。
这唯一的联系方式断了去,柳夫人就苦恼了起来,这下她借着探亲,正想找她那入了仙门的侄儿拿些除妖的物品,没曾想正好遇上了楚星稀。
“他生了病,我们在求医。”楚星稀随便扯了个谎,掩饰真相。
求医这个谎非常实用,若是以后他在别处又遇上了柳夫人,有求医这个借口,柳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样啊......”柳夫人有些惋惜,一时间忘了与周明玉的约定,她道:“周明玉不在,这妖都没人除了哩。”话音落下,她对上楚星稀微微睁大的双眼,才发现自己失了言。
“你说什么?”楚星稀追问。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柳夫人直接将周明玉就是善行散人的事情说了出来,“说起来他的那柄法器真的很好看,通体透亮的墨绿色笔身,再加上那笔尖,你夫君写写字就能除妖这本事,可是普通修仙者难及。”
楚星稀这下恍然大悟了,难怪当时他在城中摆摊之时,柳夫人找周明玉去做工总是遮遮掩掩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上一世的周明玉根本就不会除妖,他是一个只会窝里横、半点本事没有的赌鬼人渣,可这一世,周明玉不仅会写话本,甚至还会除妖了。
写话本还能当做偶然,除妖这事可不是偶然就能解释得通的,而且每个修仙者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法器,拿笔当法器的人本来就是少之又少,笔的模样还正正好相同,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一、两个巧合是偶然,那数十个巧合呢?也是偶然吗?
周明玉和白照就是同一个人。
楚星稀忽然就落下了眼泪,那眼泪太过汹涌,让他怎么擦也擦不尽。
面前人忽然就哭了,柳夫人一下就呆住了,是她把周明玉的娘子惹哭了吗?
柳夫人从衣襟里把手帕拿出来,帮楚星稀擦着眼泪,“怎么忽然就哭了呢?”
“没事儿,我只是高兴。”楚星稀说。
柳夫人摸不着头脑,这日子是挺高兴的,但也没有必要高兴到落泪吧?
楚星稀道:“谢谢柳夫人,等我夫君好了以后,我会带他去找您的。”
“那就祝他早些日子好起来吧,那些小妖真的烦人,也不伤人,就是总搞一些......”柳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楚星稀就已经没了影子,她不解地嘟囔了一句,“有这么高兴吗......”
楚星稀疾步在人群之中,想见到一个人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升到顶峰,他爱的人就在身边,这是他今日最高兴的事。
“诶,等下。”楚星稀走得正兴起,忽而有人拦住了他,“上桥可有规矩,你得与身边人换了面具以后,才能上桥,上桥以后,切记不可摘下面具。”
楚星稀侧目看去,周围的百姓们都主动地与他人交换面具,有个姑娘看他的兔子面具好看,特意来找了他换面具,姑娘的面具上面画了桃花,挺好看的,楚星稀便与她换了面具。
换好面具以后,守桥人便放了他上桥。
楚星稀心急地想找白照,也没管这桥是什么桥,他三步变做两步,一边说着让一让,一边扒开来人群,桥中间有一块五十米长的平台,楚星稀走到一半,与一人撞上,那人笑着说道,“如此着急作甚?”
*
白照不知道赤玄桥在哪儿,他与旁边的百姓打听了一番,得知赤玄桥的大致方位以后,他便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路上百姓很多,他一边走一边躲,本来几分钟的路程,生生让他走了二十分钟,抵达桥口,他才知道为何在桥的附近用不了法术,这桥分明是月老的灵器,这东西来自仙界,可不是用不了法术。
以往他在仙界时去过月老那儿,月老闲着没事就捏捏桥、捏捏楼、捏一堆掌心大小的建筑物,现下看来,原来是为了分散到各个世界之中,提高姻缘捏的。
守桥人抬手拦住白照,“留步,与周围人互换面具以后,方可上桥,上桥后,请勿拿下面具。”
白照正想着,买了面具记得面具模样不就跟记住面容一般,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给月老一个面子,白照与身边人换了面具,他抬步上桥,这桥应该算是喀莱城里有名的地点,桥上人很多,但还有行进的空余。
白照一脚上了桥中央的平台,他长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看见桥对面那个带着桃花面具的人。
只一眼,白照就认定他就是楚星稀。
楚星稀与他一般,跟别人换了面具,可不管楚星稀换了何种面具,白照都能立刻认出来,这大抵就是相处快一年了的自信感。
楚星稀步伐飞快,像是着急着要去做什么事情,白照便也加快了步子,在桥中央,他落下最后一步,楚星稀正好撞入他的怀中。
“如此着急作甚?”白照道。
楚星稀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直接埋入白照的怀中,双手自他身后环住了他的后腰,“师尊......”
这声音听着就委屈巴巴的,白照双手放在楚星稀的肩膀上,担心着问:“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楚星稀在白照的怀里蹭了蹭,像个小猫一般。
这一蹭直接蹭入了白照的心中,白照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楚星稀了,这可是个不好的征兆。
不过......今日喜庆,先把那些问题抛之脑后吧。
白照任由楚星稀抱着,等楚星稀抱够了以后,两人才分开来。
当时白照只想着上桥,有人与他换面具他便拿了戴上,也不知自己换到的花纹是何种模样,楚星稀借着微弱的灯光抬着头,看清了白照的面具,他哈哈笑了起来,“师尊,你怎的会与他人换这样的面具。”
“怎样的面具?”白照跟着笑问。
“脑门一点红,脸颊两边又有两个极红的圆圈,像是台上戏子会戴的面具。”楚星稀形容得十分确切,白照心里也好奇,但他记着守桥人的话,倒也没有执意摘下面具来。
“你这个面具倒是挺美的。”白照说。
比起自己戴着的滑稽面具,楚星稀面上这个确是符合他的气质。
淡淡的桃花树枝画在眼睛边,树干无序地延伸,点缀着点点桃花,与他的衣配配来,非常合适。
“美吗?”楚星稀眨着双眼。
面具开的眼洞还挺大的,白照能清晰地看到楚星稀灵动的双眼。
“师尊觉得美就行。”楚星稀笑着说,满眼都是对白照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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