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一条长队行进着,白照和云淡彩君分别坐在一辆马车之中。一日行进千里的坐骑非常稀少,整个队伍中只有白照与云淡彩君有,但他俩不能抛弃整个队伍于不顾,就只能坐着马车,跟弟子们缓慢移动,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需要提前半个月出发,这样才能在仙者大会开典仪式之前抵达锁魔峰。
马车只有两辆,白照与云淡彩君一人在队前,一人在队后,为整个队伍保驾护航。
楚星稀走在白照的马车旁边,时不时问白照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去方便,白照听着觉得自己不是带了个弟子出来,而是带了个管家出来。
赶路的途中,生活难免艰苦一些,他们停下休息的时候大多是在树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些荒凉。
不过白照和楚星稀在村中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条件比现在还差,所以白照与楚星稀倒是适应良好,吃着时有时无的野味,睡觉就睡在马车之中。
出征队慢慢前进,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七天。
这日天气不错,森林里树荫多,就算正值夏季,也不太炎热,白照将马车上的帘子掀开来,看风景的同时还能透透气。
白照看着与他同侧走着的楚星稀,他脸上神情平淡,一步一动之间气息平稳,丝毫不见劳累,白照问:“你整日这般走着,不累吗?”之前队伍刚刚启程的时候,他就问过楚星稀要不要与他同坐马车,这马车车厢内的空间虽然不够大,但容纳两个成年男子也是绰绰有余。
楚星稀拒绝得很果断,云淡彩君的马车里没有弟子在,那白照就不好搞特殊,所以每日他只有在夜晚睡觉那短短的三个时辰里,会进到马车里歇息。
如此倒也合情合理,七天以来没有落下话柄。
楚星稀转头看向白照,一瞬间脸上便绽开了笑颜,他离马车近了几分,道:“不累的,这般苦不及修炼的千分之一。”
白照看着楚星稀脑袋上的一层薄汗,还是劝道:“别管别人怎么看,你且上来凉快凉快。”
尊君的东西自然得配最好的,马车内放了块玄冰,玄冰慢慢释放着冷气,整个车厢内温度适宜。
“师尊不必担心我。”楚星稀说:“别人受的苦我也受的。”
“你真是......”白照知道楚星稀是在为他着想,搞特殊的人在哪儿都容易被针对,虽然他已经坐在了尊君的位置上,但有些不必要的针对还是能避则避。
“楚师弟!”东方洲的声音自大老远传了过来。
楚星稀笑着的脸突然一僵,这次名单中明明没有东方洲的名字,怎的他会出现在这儿。
白照心思活络,瞬间将事情联系了起来,东方洲出现在此,两个主角遇上,去往锁魔峰的道路又多是荒郊野岭,难道掉落山洞的重要事件是在这段路程中发生的?
“大师兄。”确定白照就是周明玉以后,楚星稀就没有那个心情去扮演晏荷,与东方洲阿谀奉承,连带着称呼也改了回去。
东方洲从剑上下地的步伐因为这句“大师兄”而偏了几分,差点儿摔倒,“楚师弟,你唤我什么?”
“大师兄。”楚星稀眨巴着眼睛,语气无辜,“我想着只有我叫你东方师兄有些怪异,便改了回去,随着弟子们一般叫你大师兄。”
“你不开心吗?”楚星稀盯着东方洲瞧。
东方洲断说不出来让楚星稀将称呼改回去的话,他只能不情不愿回着:“没事,就这般叫吧。”
白照的手撑着下巴,眼神松散地飘到东方洲的脸上,“东方洲,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师尊送信与我,要我跟着一块儿前往锁魔峰,参加仙者大会。”东方洲说,“我便赶了过来,正巧与你们遇上了。”
东方洲不是短暂的同行一阵,而是要随着他们一块儿前往锁魔峰,这种走向让白照确信掉落山洞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
白照漫不经心地挪回眼神,他瞥了一眼楚星稀以后,把手收了回来,放下了车厢帘子。他现在的思绪很乱,按照话本中的描写,他得眼睁睁地看着楚星稀与东方洲两人掉入山洞之中,并且得等在外头等上十天,不得下去营救,如此发生的事情才是正确的。
但白照觉得自己做不到,暂且将他存在心底的那抹旖旎思绪抛去,单说师尊与徒弟的关系,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楚星稀受苦去。
话本里写得清清楚楚,在山洞里关了十天,楚星稀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并且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深深啃去了几块肉。
这让白照怎么放得下心来,他好不容易养胖了的楚星稀,白白送出去。
这正是他脑袋纷乱的缘由,一边是任务,一边是自己的心,难以抉择。
“师尊,吃午饭了,我给您送进来呢?”
正在白照思索之时,楚星稀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白照这才发现,他这一想,硬生生想了一个时辰。
“进来吧。”白照答。
楚星稀一手掀开帘子,一手将今日的午餐拿了进来,因为在野外吃食不定,所以每日的餐食也不定,有时候只能干馍配水果,有时候可以吃些野味,今日运气好些,楚星稀端来的饭里竟有猪肉。
楚星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走入车厢内,把午餐放在车厢中央的桌子上,转身便要离开 。
“你怎么了?”白照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楚星稀虽然说不上活泼,但也不会如此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句话未说。
“我是不是惹师尊生了气。”楚星稀转过头,眼神有些委屈。
白照放下帘子前的那一眼,含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而且车帘子一放,就放了一个时辰多,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此话怎讲?”白照愣了,他什么时候生了气,他怎的不知道?
“师尊已经一个时辰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了。”楚星稀收回外出的脚,坐在离白照最远的椅子上。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白照解释着:“你多想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单单说话好像有些干巴,白照挪了下屁股,离楚星稀近了几分,他把桌上的饭盘端来,说:“今日可是见了肉,你的饭盘呢?”
自出清关门以来,他与楚星稀的每一餐都是在一块儿吃的。
楚星稀两手拘谨地放在膝盖前,故意委屈着道:“我还能与师尊一块儿吃饭吗?”
“怎么不能。”白照直接起身,“我去把你的饭盘拿进来。”
“师尊莫忙。”楚星稀知道白照没有生气,矫情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抓住白照的手,点到即止。
楚星稀出去以后,白照掀开了车帘,现在的天气还不错,温度适宜,他们休整的位置也好,正好在一条河边,水资源不缺。
楚星稀将午餐端了进来,两人面对面而坐,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好,白照怕楚星稀吃不够,还以猪肉太肥为理由,把猪肉夹到了楚星稀的饭碗中。
东方洲坐在云淡彩君的马车里,一手端着饭盘,一手夹饭,他的眼神透过人群,穿过车窗,锁定在楚星稀的身上,他们和谐吃饭的画面,让他心情不佳。
“东方洲,你看什么呢?”想着东方洲的大弟子身份,云淡彩君特意邀请他到自己的马车内用餐,只不过这人心不在焉的,吃个饭眼神一直往外瞥。
“没什么。”东方洲收回视线,楚星稀是与晏荷越差越远了,但他还是不乐意楚星稀顶着那个几分相似的面容与他人亲近。
一顿午餐吃完以后,白照想着剧情靠近,便让楚星稀将两人的行囊拿来,放在马车上。如果真的有突发事件发生,行囊在马车里总比在后勤队那儿近些。
楚星稀听话着将行囊拿来以后,才问道:“师尊,为何要拿行囊呢?”
白照无法言说真实的理由,他只能假说自己做了个梦,“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把行囊随身带着,会安心一些。”
白照的法力不低,他做的梦很有可能是预知梦,楚星稀眼神坚定着,说:“师尊莫怕,星稀会一直陪在您身侧。”
翌日,天色不妙,他们出行七日之久,第一次遇上如此阴沉的天气。
楚星稀依旧比白照早半个时辰醒来,他从马车上下来,东方洲手扶着剑柄,等在马车门口,“楚师弟,我有些话想与你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星稀睨了他一眼,问:“什么话?”
“一些其他人不便听见的话。”东方洲说。
楚星稀看了一眼车厢,说:“那便离远些吧,别吵醒师尊。”他也想趁这次机会与东方洲说明白,让他别在缠着自己,打扰他与师尊的生活。
白照忽然就惊醒了来,他爬起来看向身侧,楚星稀常睡的位置已经空了去,他立即起了身,从马车上下来,四周歇息的空间里没有东方洲的身影。
白照顿时心慌了起来,他抓住守夜的弟子,问,“你有看见东方洲和楚星稀吗?”
“回尊君,他们往那儿去了。”弟子抬手指明方向。
白照听见自己心跳飞快,他从马车窗户伸了手进去,捞起行囊往肩上一背便往楚星稀离去的方向快步掠去,希望一切只是他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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