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试毒

地下室里空气混浊,带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

李佳紧紧攥着江砚冰凉的小手,她的手心有些汗湿。“小江,今天必须保持清醒。”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通风管道那头传来几声沉闷的狗叫,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压抑。

“姐姐,”江砚仰起苍白的小脸,眼睛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懵懂,“试毒是什么?”

就在这时,迟煜猛地从拐角冲了出来,一把将江砚拉到自己身后。

男孩个子还不高,却努力挺直了背,挡在弟弟前面。“我也要去!”他声音带着孩子的尖锐,眼神却异常坚决。

李佳看着两个孩子,嘴唇抿得发白。她比谁都清楚,那些针管里装的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毒品。

那是某些人试图用来掌控他人的可怕东西,而江砚,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成了他们的目标。

“跟紧我,别出声。”她飞快地解下自己脖子上系着的一根褪色的红绳,手有些抖地把它缠在江砚细细的手腕上。

沉重的铁门被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里面,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扫过江砚时,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小江,知道你为什么特别吗?”男人开口,声音沙哑。他伸手,粗糙的手指捏住江砚的下巴,迫使孩子抬起头,“你的血,对我们很有用。”

“不要!”江砚被他吓到,猛地哭喊起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抓住江砚的胳膊,力道大得立刻在那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红痕。

另一只手拿起实验台上闪着寒光的针管。“老实点,很快就好。”他哄骗着,但动作毫无温柔可言。

针尖逼近的恐惧让江砚爆发出更大的哭声,他拼命扭动身体,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放开我!我要回家!哥哥!哥哥!”

迟煜在外面疯了似的撞门,嘶吼声隔着门板传来,却只让里面的江哭得更凶。

冰凉的酒精棉擦过皮肤,江砚猛地一哆嗦,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不要打针…求求你…”

刺痛传来时,江砚的哭嚎变成了短促的尖叫。他胡乱蹬踹的小腿踢翻了旁边的架子,几支玻璃试管摔在地上,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药液推入血管,江砚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颜色看起来有些怪异,小嘴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妈妈……疼……”

门外的迟煜听到弟弟的声音变了调,撞击门板的动静更大了,夹杂着绝望的喊声。

江砚的小脸渐渐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呼吸急促而混乱。他徒劳地咬向男人的手,却只换来更用力的钳制。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天花板上晃动的阴影在他朦胧的泪眼里扭曲变形。

而在他手臂的皮肤下,一些诡异的暗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深夜,破屋角落的草堆上。江砚蜷缩着,浑身滚烫,不停地打着冷颤。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声音含混不清。手腕上那根红绳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淡了。

迟煜用手擦去弟弟嘴角溢出的白沫,发现他的瞳孔缩得很小。“哥哥……”江砚的声音细若游丝,“有虫子……好多彩色的虫子咬我……”他的小手死死抓着迟煜的衣角,指甲里全是泥垢。

李佳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月光照见江砚身上起的一片片红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是想毁了他!”她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一支偷偷藏起来的注射器,“小迟,按住他!必须把这个打进去!”

就在她准备注射时,院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狗叫,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李佳猛地将两个孩子推向墙边一个隐蔽的暗格,把一个小小草莓造型的发夹塞进江砚手里。“拿好!”她急促地叮嘱。

暗格的门即将合上时,迟煜看见李佳挡在外面,反手锁死了机关。

月光照亮她脖颈上一道旧伤的轮廓。

“带着小江,快跑!千万别回头!”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暗格里一片漆黑,外面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和呵斥声。江砚突然身体一弓,剧烈地呕吐起来,粘稠的带着粉色的秽物溅落在木板上。

迟煜死死捂住弟弟的嘴,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咯咯声,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地面传来沉重的皮靴脚步声,那个叫周季的男人的声音冷冰冰地穿透木板:“跑?我看你们能往哪儿跑。”

江砚又吐了,这次的东西里带着可疑的深色碎块。

迟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紧紧抱着弟弟,掌心能感受到那骇人的高热和湿黏的冷汗。江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抠抓着他的手背,留下浅浅的白痕。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李佳压抑的短促的痛呼。

迟煜猛地摸到墙缝里一块凸起的石头,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他想起妈妈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给我搜!”周季的吼声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迟煜迅速把那个草莓发夹塞进江砚嘴里:“含着,别咽下去。”弟弟滚烫的呼吸喷在他手腕上。

暗格的门板突然被撬开一道缝。迟煜想也没想,拉着江砚就往更深处的一个地窖入口滚去。腐朽的木台阶在他们脚下断裂,两人跌跌撞撞地滚下斜坡。

黑暗中,江砚猛地咳嗽起来,带血的唾沫星子溅在迟煜脸上。

“哥哥……”孩子虚弱的声音几乎被头顶纷乱的脚步声淹没。迟煜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胡乱缠在江砚正在流血的膝盖上。

他用牙咬紧布条打结时,尝到了布料上的尘土味和一丝血腥味,还有无法言喻的恐惧。

一点微光从地窖顶部的通风口漏下来,隐约照见尽头有一道生锈的铁梯。江砚突然惊恐地指向角落阴影,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迟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也是一惊——那里竟然蜷缩着一具白骨,手腕上似乎也套着一圈褪色的绳结。

“别怕,是……是假的。”迟煜的声音自己听着都发虚。他壮着胆子靠近,在白骨旁摸到一个硬皮小本子。借着微光,他看清那是一本警官证,照片上穿着制服的男人胸口,别着一枚草莓造型的胸针。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爆炸的闷响,震得地窖顶部落下簌簌的土灰。迟煜不再犹豫,背起虚弱弟弟,冲向那架铁梯。

刚爬出地窖口,迎面就撞上一个拿着武器的守卫。

想也没想,迟煜抓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正中对方面门。与此同时,他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愤怒和恐惧的力量猛地窜遍全身。

他趁对方吃痛踉跄的间隙,背着江砚冲入外面的雨幕之中。“抓紧我!”他朝着背上的弟弟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

暴雨倾盆而下,迟煜在泥泞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江砚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后颈,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哼着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儿歌。

身后是嘈杂的狗吠和叫骂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山林。就在那一刹那,迟煜看见远处半山腰上,有一座信号塔正静静地矗立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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