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乌鸢一转身，正准备打算把烙好的鸡蛋饼放到小餐桌上，就被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路卡吓到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被路卡的悄无声息吓到的吧，毕竟路卡喜欢在他身后看他的习惯他早就熟悉了。让他被吓了一跳的主要原因在于，他刚才转身看过去的那一眼里，路卡并不是路卡。

那一刻的路卡，好像全身都处于迷雾之中。

黑色的阴影从他的身体中溢散出去，在迷雾中扭曲舞动，让乌鸢完全无法分辨他的长相和形态，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那在青金色的眼睛里氤氲着的神金光。

乌鸢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一刹那是被震慑住的。然而当他眨眼后再看过去，路卡的样子一如往常，他的俊美依旧，天使般的容貌令人赞叹，就好像乌鸢刚才的看到的不过是幻想而已。

“吓到你了吗？鸢崽？”路卡歪了歪头，随着他的动作，松垮的睡衣从肩头滑落，将他冷白的肌肤暴露于乌鸢的视线内。

“唔，啊，是我精神有点紧张了。”乌鸢的思绪瞬间被美色吸引，他嗯啊了两声，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脸上有些发热。

他将鸡蛋饼放到餐桌上，为了转移自己小小的尴尬，就招呼路卡道：“你先坐，我一会儿倒羊奶。”

路卡别有深意的看了乌鸢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将垂落的睡衣拉了起来，跟在乌鸢的身后也进到了厨房，接过了倒羊奶的活。

两杯羊奶，一杯多，一杯少。

少得那杯是路卡自己的，他不是很喜欢奶制品，一般是不吃也不喝的，除非这些奶制品产自乌鸢家的农场。

多得那杯是乌鸢的，路卡专门在里面放了两块方糖，乌鸢比较喜欢甜味儿，像是牛奶，羊奶，豆浆一类的，都喜欢放糖。

见路卡在倒羊奶，乌鸢看着他的手呆了呆，他觉得自己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把用来夹鸡蛋饼吃的小菜和白水煮蛋拿到了餐桌上。

两人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饭，乌鸢看着路卡享受美食的愉快小表情，和有些快的吃饭速度，就知道路卡在外出这段时间里，肯定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路卡他有些挑食，甚至有点厌食，能够和他口味的饭菜少之又少。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挑食的路卡对乌鸢和乌妈妈做得饭菜和小点心从来不挑，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

饭后路卡看上去很困的样子，但他依旧坚持要和乌鸢一起收拾杂乱的客厅。

“行啦，路卡你赶紧去补觉吧，买东西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乌鸢伸手在路卡的额头和门框之间垫了一下，成功阻止了路卡撞门的惨剧。

这已经是路卡第28次差点撞头了，瞌睡的卡卡子就是这么可爱。

路卡打了个哈欠，抓住乌鸢垫在他额头前的手，放到脸边蹭了蹭，又捏了两下乌鸢的指尖。

“唔，你中午做饭的时候叫我起来，我给你打下手。”路卡的哈欠不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乌鸢：“……好好好，到时候我叫你，快去睡吧。”

让路卡打下手是不可能的，不然今天午饭的食材都得被挑剔的他嚯嚯个干净。

路卡回卧室睡觉，乌鸢则拿着口袋去镇子上的集市买东西。

大概是植物疯长带来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集市明显要冷清的多，不少摊位上都是空的。

不过乌鸢要买的东西也不多，跑了几个摊位买好后，乌鸢又朝着小镇上手艺人聚居的小巷道走去。

他之前说过要给奈亚找一个合适的载体，本来应该昨天就来手艺小巷看看的，但是植物的大爆发耽误了他的计划。

“奈亚，你要是看到喜欢的载体，就给我说一声。”

“好的，小先生。”

原本奈亚并没有给自己选择载体的打算，但是来自于小鸢尾真心实意的邀请，是祂无法拒绝的。

一人一系统将手艺小巷的每一户店面都看了过去，也挑了几个合眼缘的载体，但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一个特别合他们心意的。

“小先生，这些手艺人的作品真是让我惊艳。”奈亚赞叹道。

祂赞叹的不是这些工艺品的做工有多么的精美，而是赞叹于每一件工艺品中蕴含的情感和信念。

每一个工艺品里都有一个故事，比起工艺品本身，奈亚对其中的故事更加有兴趣。

祂让乌鸢买下的那几个工艺品，都是被祂精心挑选出来，会给祂和乌鸢带来惊喜的有趣物件。

很快，小巷道里就只剩下最后一家店没有进去了。

这家店位于巷道的尽头，比起其他店面或是朴素，或是温馨，或是古老的正常布置来说，这家店实在是有些特立独行了。

这家叫做‘异象’的小店，是多兰诺小镇无数孩童和大人的童年噩梦与阴影。

这里也是乌鸢的童年阴影，他小时候的噩梦，大多是来源于这里。

不管是这个小店卖的商品，还是小店的装扮，又或者是老板和店员的打扮和长相，都像极了各种恐怖传说中的描述。

乌鸢看着和记忆中完全一致的血肉大门，已经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又胆大包天的直接上手去推了。

这个十分个性的大门，是这家店的老板亲手打造的。

门上跳动收缩的血肉看上去十分的逼真，从质感到颜色，都像是真实的血肉一般。

“看来老板又把这扇门翻修了啊，加上血腥味之后感觉更加可怕了。”乌鸢闻着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儿，感叹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闻到了？”一个嘶哑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声音从乌鸢身后传来。

这个声音让乌鸢的头皮一紧，他侧身往后一看，一个皮肤有些发青的小老头站在那里，土黄色的浑浊双眼正阴鸷的盯着他。

小老头是这家店的老板，他没有名字，镇上所有人都叫他小老头，或者说是他只允许别人叫他小老头。

小老头的长相非常丑陋，半张脸的皮肤松弛下垂，就像是皮肉分离一般的垂坠着，干干巴巴如同树皮一般。

另外半张脸上长着大片的红黑色斑痕，一些地方还长着小肉瘤，肉瘤裂开的地方还流着脓水。

别看这个小老头佝偻着腰，看上去只有一米三的身高很是弱小，但他打起人来可比那些壮汉们凶悍多了。

乌鸢没有被小老头收拾过，但他可是看过这小老头收拾来找事的混混和熊孩子的。

所以在听到小老头的问话后，乌鸢乖巧听话的回应。

“对，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顺便还还描述了一下血腥味的感觉是是怎样的。

小老头在听完后，紧紧的盯着乌鸢的脸看了两三分钟，才露出一个有些可怕的微笑来。

“你是乌羊的孩子吧？”小老头凑近乌鸢，浑浊的黄色眼珠有些神经质的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乌鸢的脸上。

乌鸢往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看着小老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黑沉下去的脸，乌鸢觉得身上一重，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席卷全身。

就在乌鸢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时，小老头终于开口了。

“我半个月前在你家农场定的羊羔肉和羊奶，到现在还没送来。”

乌鸢：“……”

乌鸢：“？？？”

就这？制造出这么凝重的氛围，您老人家就为了催个单？您老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您要鲨了我呢！

乌鸢心里活动极为丰富，但表面上依旧镇定。

“我会在这两天给您送过来的！”乌鸢没有解释没送货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小老头根本不想听他说原因，小老头只要结果。

果然，小老头在听了乌鸢的回答后，神色缓和了许多。

“进来吧，你清楚我这里规矩吧？”小老头单手推开血肉大门，站在门里问乌鸢。

乌鸢其实已经不想进小老头的店看工艺品了，但是在看到小老头阴恻恻的表情后，他瞬间怂了。

“小老头您放心，规矩我懂！”

小老头点了点头，缓步走入门内的黑暗，并没有等待乌鸢的意思。

乌鸢松了口气，他避开门槛上跳动的血肉装饰，也朝着门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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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