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然下意识地抓住了宋泽烊的手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声音压得极低:“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呢……”
宋泽烊指了指床帘,用口型告诉陶星然:“帘子不透光,看不见。”
他握着陶星然的手,轻轻捏捏手掌心:“放轻松,不要害羞。”
陶星然已经在尽量放轻松了,病号服的裤子被褪下去,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病房里又开着空调冷气,所以每个毛孔都本能地收缩着,脚趾都蜷了起来。
宋泽烊用手掌心覆上他的膝盖,朝前一推,伤处便毫无保留地被打开了。
陶星然紧张害羞地两只手都揪紧了病号服上衣的衣摆,眼睛不知道该朝哪边看,他呼吸都不敢放开,只能窘迫地小声喘.息,怕被帘子外头的人听出端倪。
他余光瞥见宋泽烊慢慢地俯下了身,凑近了,在细致地观察。
陶星然干脆把两只手全用来捂住了脸,灼热的呼吸被拢在掌心之间,散不出去,于是脸颊都被烫红了。
他眼睛不看,所以别的感官就愈发地敏锐,他清晰地感觉到,宋泽烊的呼吸落下来,越来越近了,是温热的。
宋泽烊轻声说:“已经消肿了,果然快好了。”
陶星然含糊地应着:“嗯。”
宋泽烊没有起身的意思,他说:“很漂亮……”
陶星然感觉自己羞恼地快要掉眼泪了,他浑身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宋泽烊察觉到了这种情况,然后他说:“我想亲亲它……”
宋泽烊那句话才刚说完,帘子外头的虞朗就忽然喊了一声:“二哥你看见我的数据线没?”
双重惊吓导致陶星然一下子就把腿给并拢了,一对膝盖正好夹住了宋泽烊的脑袋。
陶星然也被吓到了,惊慌失措地赶紧放开,慌里慌张地坐起来去摸裤子。
宋泽烊也直起了上半身,对着帘子外头说了一句:“没看见,你自己的东西不会自己好好收着吗?”
陶星然在旁边低着头红着脸穿裤子,穿好之后宋泽烊又凑了过来,陶星然推了他一把:“上你的班去吧。”
宋泽烊撒娇:“你怎么赶我走呢,你不要我了?”
陶星然用自己紧张到发凉的手背,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不要你了!”
宋泽烊腆着脸还往前凑,贴近了看陶星然红彤彤的脸。陶星然扭到左边,他就跟到左边;陶星然转到右边,他就跟着绕到右边。
最后陶星然一掀被子给自己整个蒙了进去,宋泽烊没得看了,就只好站起来叹了口气,拍拍床上被子里隆起来的鼓包:
“你不要我,那我就只好滚蛋啦?”
鼓包底下的被子缝里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挥了挥,示意他赶紧滚蛋。
陶星然在被子里躲了一阵子,支起耳朵听,听着身边没动静了,宋泽烊的脚步声走远,跟白骊招呼了一声,随后就是病房门开启又关闭。
陶星然从闷热的被子里探出了脑袋,他的大半个身体还包裹在被子里,他就着这种姿势,伸手去撩开了遮挡在他跟虞朗床位之间的帘子。
病房里面没有宋泽烊的身影了,陶星然问虞朗:“宋泽烊呢?”
虞朗很诧异地回头看他:“走了呀,不是刚走吗?”
“哦。”陶星然应着,心情微妙又复杂。
就像他在瑞士的糖果店里,跟宋泽烊选购的那种巧克力雪球一样:
外表一层消极对抗情绪做成坚硬而透明的壳,里面包着糖沙和巧克力般的真正心情。
他放下了帘子,一个人坐在床上,怀里拥抱着被子。
他看见透明的愠怒糖壳被敲破,如雪细沙一样欢喜的糖果粉末倾泻而出,巧克力被脸红的热度融化。
流淌的、粘稠的、甜得他坐在那里莫名发笑的,他的爱情。
宋泽烊才刚上车,坐在驾驶位上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就听见手机放出了叮咚一声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计分小程序发来的,系统提示,就在刚才,陶星然在小程序里面,给他扣掉了一分。
宋泽烊立刻就给陶星然发去了微信:
“你好狠的心啊!”
“你撵我走,还要扣我的分数!”
对面陶星然一直都没回他,两分钟之后,宋泽烊的手机再度发出了叮咚一声提示:陶星然把刚才扣掉的那一分,又给加了回去。
病房里陶星然抱着手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躺得乱七八糟。
时间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陶星然病好得差不多,昨天又睡得很足,便深觉出白日无聊来。
他挺想找宋泽烊聊聊天的,可是又不知道聊什么。
他得病居家久了,人其实变得挺乏味,他不知道同龄人之间都流行什么喜欢什么,所以找个话题也像沙里淘金。
总不能张嘴闭口地就是谈情说爱吧,抄起键盘来就朝着对面的宋泽烊,“我爱你我爱你”的发射攻击,太肉麻牙酸了不说,恐怕也没有正常人会这样干。
陶星然便烦恼起来了,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挺麻烦。
他只好又一次地撩开了帘子,像对面的虞朗发起了求助:“虞朗,你平时跟你朋友都聊什么呀?”
说这个,虞朗可就不困了,他眉飞色舞地给陶星然一通指点,最后陶星然在他的军师指挥之下,给宋泽烊发了一句:
“你好,我是秦始皇,v我500,封你做大将军。”
宋泽烊半天没回他,陶星然内心忐忑:“这样行吗?”
虞朗拍着胸脯保证:“行!你信我的。”
陶星然头一回谈恋爱,哪有什么经验,他就信了。
果然,虞朗没骗他,大约两分钟之后,估摸着是宋泽烊开完了晨会的那个时间,宋泽烊给他回消息了。
宋泽烊给他转账了五千块,回了一句:“我要当皇后!”
陶星然一见宋泽烊的消息弹出,当即笑出了声,虞朗伸长了脖子:“有回信了吗?”
陶星然应了一声,无心跟虞朗掰扯,扭头就放下帘子,窝回到床上,点了收款,但却回复:“当皇后五千不够。”
宋泽烊非常上道,当场就给他转账五万。
陶星然果断地收了钱:“哈哈哈你上当了!秦始皇没有皇后!”
宋泽烊:“天呐,我遇到电信诈骗了,怎么办呢?!”
陶星然:“你是笨蛋吗,你快报警啊!”
宋泽烊:“我报警怎么和警察说啊!实话实说我被秦始皇骗了,警察会笑话我的!”
陶星然:“你再v我500,我教教你。”
宋泽烊老实巴交地又给他转了五千块,陶星然收了钱之后,就把宋泽烊给拉黑了。
宋泽烊的电话跟着就打了过来,陶星然接起来,宋泽烊问:“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陶星然笑得歪倒在了床上:“我是骗子啊!你不知道吗?骗子骗完钱,都是要拉黑的。没被骗过吧,给你涨涨见识。”
宋泽烊电话另一端也笑了:“我不管,我要当皇后。”
陶星然:“爱妃不要在意这种虚名,朕六宫粉黛独骗……独宠你一人!”
宋泽烊已然变成了复读机:“我要当皇后。”
陶星然把电话挂断,给宋泽烊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随后给他修改了备注,在原有的“实习男友”基础上,添加了“宋皇后”三个字,后缀还附带了一个小皇冠。
陶星然修改完成以后,就截图发送给了宋泽烊:“爱妃不要闹了,你看,朕已经封你当皇后了!”
宋泽烊:“不行,你在敷衍我。”
陶星然:“爱妃,你不要任性,你还要朕怎样?!”
宋泽烊:“你打开那个小程序,看到那个打分按键了没有,你给我加到一百。”
陶星然:“你想得美,朕国事繁忙,不能一直流连后宫,不聊了,你跪安吧。”
宋泽烊:“陛下别走,臣妾想多嘴问一句,陛下什么时候能再召臣妾侍寝?”
“臣妾日盼夜盼,就盼着陛下的临幸。”
陶星然脸上又有些发热,手中敲着字倒是诚实:“等朕出院以后再翻你牌子。”
宋泽烊:“君无戏言?”
陶星然:“君无戏言。”
陶星然结束了这场对话之后,就立刻打开了小程序的打分界面,他自己都不记得这才一上午的时间,自己已经打开它多少次了。
陶星然一时冲动地就要给宋泽烊加分,差一点就要点确定了,最后一丝理智给他拉了回来:“一下子加二十分太多了,满分才一百呢!”
“说好了实习一个月的,这么加下去,一周就满了。”
他把自己劝了又劝:“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最后经过陶星然的仔细思量和反复斟酌,他修改了给宋泽烊的分数。
宋泽烊那边,手机里很快就收到了提示,智能导航的卡通小羊在转着圈圈地雀跃鼓舞,高高兴兴地祝贺他,陶星然刚才给他加了十分。
他简单计算了一下,他方才只不过是给陶星然转账了六万块钱,可是陶星然居然给他加了十分。
太划算了!
宋泽烊把手机放了起来,欢欣鼓舞地继续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开始更加努力地赚钱。
陶星然这边则是不慌不忙地找到了一家专门做领带的某品牌官方网站,经过好一番精挑细选之后,他沮丧地发现,哪怕是买最贵的那一条,六万块也花不完。
于是他就在买完了领带之后,又自己添了六万块,买下了一对球形珍珠珐琅袖扣。
他预备着下一次和宋泽烊正式约会的时候,把领带和袖扣当做礼物送给他。
毕竟,皇帝翻牌子召人来侍寝,都是要给点赏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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