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川偏僻、混乱，远离中心区，管理不严格，背地里有很多能快速敛财的交易。

从接到褚加里的电话开始，金朝泽就在提前做打算。

不再是CH集团聘请的保镖，支付走私人账户，也就意味着他今后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要靠他提供给褚加里的消息。

而一条有用消息一万，看似高昂，可有用这个范围太宽泛了，评判标准永远捏在褚加里手上，他很被动，再加上老院长为了保命，需要定期注射药剂。

那款药剂虽然只有CH医疗能生产，但并不是没有别的渠道能弄到。

种种情况分析下来，金朝泽目前最缺的是钱，所以他也很庆幸，幸好来的是庆川。

这个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昨天晚上他正好赶上地下拳场新一轮擂台赛，活庄，有暗箱。

从凌晨三点打到五点，足够庄家在下一场通过调整赔付率，疯狂敛财。

但金朝泽不可能和褚怀烨说实话。

“昨天晚上小孩子玩闹，不小心磕到了。”

虽然已经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但说出口的时候，心虚还是如同翻腾的气泡，一点点涌上心口。

金朝泽低着头，房间里安静了会儿，楼底下恰好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挺爱玩，晚上也不消停。”

褚怀烨声线平直，没什么起伏，没办法听出他信还是不信。

但好在他也没再多问，从上铺下来，吃了早餐就离开福利院去翰庭。

路上途径摩林研究所，白色的建筑群错落在道路两边，CH大大的蓝色商标刻在墙体上。

褚怀烨降下车窗。

褚筠喜能在CH的位置上待那么久，要说没什么手段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活的时间再长一点，摩林有什么猫腻，他迟早查的清清楚楚。

但正因为他快死了，没有时间了，所以最后的遗嘱才会是这副模样。经营权给了褚加里，最重要的股份给了褚怀烨。

并不是临死前良心发现，觉得亏欠，而是他需要褚怀烨帮他继续调查，否则他死不瞑目。特意把摩林研究所挑出来给褚怀烨，也是想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

临死前，发现两个儿子都不是自己印象里的模样，这种震撼和被愚弄的愤怒，褚怀烨光是想想都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这份愉悦一直持续到进翰庭。

别墅的佣人虽然没见过褚怀烨，可多少听过这位少爷喜怒无常的传言，战战兢兢等在门口，兢兢业业介绍别墅所有设施和人员组成。

渐渐地，他们发现，褚怀烨不像传言里那么难相处，那双含笑的眼睛长久地盯着人看的时候，能让人心跳都不受控地加速。

“这是地下室，因为没有接到详细的使用要求，所以保持着原样没动。”

管家介绍完，发现褚怀烨的表情有了些微不明显的变化，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觉得是兴奋。

但这个词刚冒出来，他自己都悚了一下，地下室密闭、昏暗，连空气流动都好像更缓慢，对这样一个地方兴奋……管家缓缓摇了摇头，心说他肯定是紧张过头出现幻觉了。

“这里我很喜欢，”褚怀烨突然开口。

管家：？

褚怀烨：“我会让人布置些东西，等到重新投入使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进入。”

他依旧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这时候渐渐有人回过神来，或许最开始的心跳加速，不是因为被他精致的外表蛊惑，而是潜意识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了些更令人恐惧的东西。

佣人纷纷低下了头，只有金朝泽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在褚怀烨说喜欢的时候，轻微抬了抬头，视觉空间有限，他只能看到一条黑沉沉的入口。

在别墅明净的光线里，显得非常压抑。

褚怀烨靠坐在沙发上，翻着手上的人员名单，点了几个辞退，又安排了几个新人进来。

地下室的装修按照褚怀烨的意愿进行着，白天他待在翰庭翻看摩林的相关资料，晚上还是选择去埃尔特休息。

一连两天，金朝泽在下铺盯着头顶的床板，彻夜难眠。

他想起最开始当褚怀烨私人保镖那几天，着实算不上好过，褚怀烨一句保镖不就是要寸步不离雇主吗？他在门口，连睡了一周的走廊。

没有被子，不会熄灯，或许是为了美观和静音，走廊有一条又长又软的地毯，躺、坐都不至于太咯人。

这样的环境对于金朝泽来说，处于中等范围，早几年他更差劲的地方都待过，所以入睡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但独独这两天，他躺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怎么也没办法睡着。

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那道呼吸像蛇一样一点点缠上来，在他耳边轻又缓地吐着信子。

那气息幽幽的，仿佛带着潮湿的热气。

抑制手环又开始亮起报警红灯，金朝泽缓慢睁开眼，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径直走进阳台卫生间，悄无声息处理他被幻想勾起来的**，大脑一片空白前，他脑子里是一双黄绿色的眼睛。

金朝泽洗了手，仰头靠在浴室瓷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来自地下拳场的老板，今天是第二场比赛。

“你到哪儿了？这场你的赔率会逐步拉高，最后一局你必须要输。”

金朝泽打字：“知道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褚怀烨面对着墙壁，呼吸沉稳。

金朝泽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走到门口，拉开门。

两秒后，本该熟睡了的褚怀烨在黑暗里睁开眼。

他眼神清明，并不是被吵醒的，而是和金朝泽一样，一直没睡。

褚怀烨披了件外套，来到阳台，目送金朝泽走出福利院，拨了个电话出去。

“是我，跟上他，离远一点，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卢娜俱乐部门口，金朝泽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偏头看了一眼。

街道上有几个正往俱乐部走的客人，更远处还有喝醉了打闹的混混，没什么异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客人里有认出金朝泽那张脸的，借着微醺的状态自来熟地和他打了招呼：“3号选手，你真厉害！这次也一定要赢哦，我会一直押注你的。”

金朝泽的序号是3，拳赛采用单淘汰赛的方式，上一场他一个人打到了最后，这一次他一出场，场内的氛围直接燃到了**。

观众台高高在上，下沉式的八角笼围了很高的铁丝网，远远看去，像是什么圈养猛兽的牢狱。

金朝泽在欢呼声里摘下了抑制手环，属于S级Alpha信息素的味道极大程度激怒了台上另一个Alpha。

拳赛为了调动观众的情绪，也为了让台上的拳手更投入比赛，对赛过程中，不允许佩戴抑制手环，参赛的选手全是Alpha，没有任何一个Alpha会容忍来自对方信息素的挑衅。

砰地一声，3号撂倒了台上的9号，手臂迅速环绕颈部并紧跟着绞紧，勒得对手额头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倒计时伴随着叮叮叮的中断声，台上的9号被工作人员抬了下去。

随着3号首胜，场内观众情绪一时推至一个顶峰，不少Alpha调低手环档位，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素，这种碰撞和混乱，在这样暴力的环境里好似绝妙的兴奋剂，让人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金朝泽藏在骨子里的兽性也一点点被激发出来，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倒映着对方狼狈的面容，像是某种挣脱桎梏的野兽，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敬畏和胆怯。

对手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认命般冲上来挥拳。

对于金朝泽来说，速度很慢，他甚至还能在脑子里清晰地模拟一遍避开这拳后该怎样直击对方要害，但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的礼花接连炸开了。

彭彭几声，金朝泽脑子空白了一瞬，眼前霎时出现一片弥散了血色的硝烟，让他下意识想抱头蹲下。

6号的拳头精准无误地击打在他颧骨上，金朝泽被冲击力打得偏头，扑摔在了铁丝网上。

就在他拉回思绪，准备转身应战的刹那，他在观众席上，看见一个戴着花豹头的男人。

观众席上多的是不想暴露身份的人，什么狮子头，鬣狗头，老鼠头都有，戴着头套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金朝泽只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褚怀烨。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惑和震惊让他耳边响起一阵嗡鸣，求生的本能却让他在对方手臂攀上来一瞬间及时做出反应。

伴随着叮叮叮的中断声再次响起，中场休息时间正式开启，公布赔付率加注的环节也拉开序幕。

金朝泽再次抬头，花豹头的男人已不在原地，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应激之后的幻觉。

但金朝泽很清楚地知道不是。

他在欢呼声里下场，走过员工通道，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褚怀烨翘着腿坐在桌子上，手上漫不经心地转了支不知道从哪里拿的钢笔。

隔日更。

感谢营养液和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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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