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姐:“想清楚了?这剧只在短视频上连载,专攻下沉市场,不一定合你的气场。说难听点,只是给小演员混饭吃的。你从出道就一路巅峰,合作的都是郑导刘导这样的大导演,离影后也就是一步之遥。自降身价到这份上,要考虑口碑的严重跌落。”
郁妙音:“起码资方喜欢我,而且出手大方,这就够了。”
“尹荣彬现在对我意见可不小,听说已经在扶持好几个和我走同样风格路线的二线了,恨不能明天就能取代我,连带着公司上下给我穿的小鞋也够多了。他们不是笃定我永远翻不了身,想狠狠将我踩在脚下,让我最后灰溜溜滚蛋吗?”
她扬起下颌,神情中有一股傲气:“绝地反击,不论手段。只要我能笑到最后,过程不论。翻身的那天,自然有喜欢我的人为我冲锋陷阵。”
“更何况都是演戏,谁又比谁高贵?都是为了取悦观众,虽然这个用高级的服化道,那个用简易的特效,前者的内核表达还真不一定比后者高明。这些年到底出了多少精美包装的垃圾剧,大家都看得清楚。”
“何况粉丝清盘一次也挺好的,上次我看粉丝画像,爱看百合的女性粉丝占比提高,评论区和私信的观感好了不少。”
雯姐“嗯”了一声。
“这次的投资人就是你的女同粉丝,粉了你很多年,但不算热络,因为之前你走的都是斩男性感路线。这次你与卓小姐的官宣让以她为首的粉丝群体崛起,替代了先前的大粉,你现在的中坚粉丝画像的确是百合爱好者。这个赛道的知名女星不多,我们后续发力很容易做到顶流。”
卓星渡听得暗暗咋舌,女人喜欢同性别的人,竟然司空见惯到可以用来当作生意卖点,这在她那个年代,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或许得益于同性婚姻法的通过与施行?
如果阿贞也在这里,她们是不是就能结婚了?
结婚啊……
对男女来说稀松平常的事,对当时的她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她可以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却不敢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想娶一个女人。
她玩弄女人,旁人对她这个地狱罗刹还会更畏三分。但她如果认真,瞬间就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她的权威与威势顷刻就会被瓦解。
当她看着李延贞身披嫁衣,与五弟裴绍拜堂成亲,被送入裴绍房中时,她第一次有点讨厌自己的女人身份。
如果她是男人,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父上请求赐婚,分析利弊痛陈利害。凭她的口才,全西域的女人嫁给她都有其合理性。
如果她是男人,她可以光明正大与其他七个弟弟竞争,不必处心积虑做那个平衡七子关系的人,殚精竭虑,最后却仍坐不了王位,只能退而求其次扶持同母所出的三弟。
如果她是男人,她大可以直接向裴绍挑战,抢走他的妻子。当地民风剽悍,并不以此为败坏道德,所有人都会为她鼓掌喝彩,并大肆嘲弄裴绍,令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更何况,李延贞早在嫁给裴绍之前,早已与裴汶有过妇妻之实。她当时所求,无非是“裴大小姐的女人”这个身份。
现在的卓星渡想来,李延贞不想嫁给裴绍,估计是出于敏锐的嗅觉,就像弱小的动物都渴望选择最强大的庇护。
李延贞将宝押给了她。
不得不说,这一着极为冒险。因为她是根本没有继承权、随时有可能被父上指派嫁人联姻的女人。
而七子争王,势在必行,李延贞一旦行差踏错一步,等待她的就是最后的王对败者的清算和凌/辱。
最坏的结果,就是被送入最廉价、走卒贩夫都能负担的妓馆被玩弄到死。最好的也无非是作为手足遗孀被囚禁在孔雀之影,明面上青灯古佛,暗地里被迫承欢。或许还会诞下血缘混乱的孩子,日复一日摇尾乞怜地活着。
彼时的裴汶只将她当作闲时有趣的逗弄对象,为了她忤逆父上、与五弟决裂,裴汶压根没有考虑过。
在卓星渡反复回味往事的这些年里,她不得不得出了一个结论:
李延贞是天生的皇族,即便从未被作为继承人培养过,血液里仍有绝顶的知人善任的本领。
她比裴汶更早地看透了裴汶自己,并利用了这一点,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卓星渡直到今天,甚至都很难说清楚,自己当时是如何被李延贞迷了心智,在新婚夜从五弟裴绍手中抢走了她。
出嫁那天,李延贞凤冠霞披,云鬓花容,眼似秋水,似媚似清。所有男人都看直了眼,就连父上那阴狠的眼神都多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公主下嫁孔雀之影五少主的事轰动了整个西域,城中百姓都好奇不已。父上大手一挥,命喜轿绕城三周,让城中百姓皆能瞻仰公主凤仪,并将七个儿子全部指派出去为公主护航。
平时隐在暗处的索命恶鬼们穿得喜气洋洋,袒露在天光下,高头大马,英俊神武。百姓们都忍不住盯着他们看,想知道是否比常人多生了几条手臂,几只眼睛,才能眼也不眨地屠村屠城,血流成河。
迫于孔雀之影的威名、或者说恶名,并没有人敢触霉头,因此绕城之事也格外顺利。
新郎倌裴绍平时鲁直木讷,今日向来紧抿的嘴唇也忍不住咧开了些。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绕城而去,凡是会说吉利话的,在那天足足赚够了小半年生活的赏钱。
所有人见者有份,于是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一重叠过一重。
裴汶大小姐作为女眷,能够陪同公主在宽大的轿子里,不必抛头露脸。
脚尖在柔软的狐裘地毯上一荡一荡,踩不到实处。李延贞极力捂住自己的嘴,尽力不让声音半点泄漏给一壁之隔的人们。
裴汶懒洋洋地拍了拍她,又引起了新一轮的颤栗。松垮的嫁衣擦过敏感,引得李延贞呜咽起来。
李延贞被捉弄得狼狈不堪。
裴汶讽她:“好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与人偷/情。”
李延贞被她逐渐加重的动作弄得说不出话来,却用痴迷地眼神望着她。
裴汶今日不再身着黑沉的金带杀手服饰,而是穿起裙装,乌发间缀上血玉金钗,柳眉樱唇,姿容端秀,双目冷光四射,正是清雅照人的清冷美人。
只是她越发不悦,李延贞就越迷恋她微蹙的秀眉,忍耐着,紧紧抱住了她。
裴汶冷笑:“好浪。生怕嫁过去裴绍满足不了你?”
却没挣开她。
李延贞闷哼一声。
裴汶真的生气了,甚至弄疼了她。以往裴汶再怎么用言语羞辱她,也不会真的让她受伤。
李延贞甚至更兴奋了。为着与平日冷静到残忍而不同的裴汶。
随着喜轿的颠簸,到最后,李延贞甚至已有些神智不清,裴汶为了自己的脸面,不得不堵住了她过于放肆的声音。
李延贞忽然从裴汶怀里挣出来,起身拉开喜轿的帘子。
裴汶一惊,眼疾手快环住了她,并迅速拉上了帘子。
幸好是乡野小路,人家不多,此时都缀在队伍后面讨赏钱去了,没人看到新娘子被大姑姐欺侮得婚服半褪又失神的模样。
裴绍勒了勒缰绳,和喜轿平齐,问了声:“大姐?公主?”
裴汶一边捂住李延贞的口鼻,一边冷冷道:“何事?”
裴绍在外头道:“小弟听到了声音,以为有什么不妥。”
“无事,公主想透透气罢了。”
“不过公主天姿,如何能叫凡夫俗子见得?”
裴绍道:“大姐说得是,只是现在四周无人,掀开一些倒也无妨......”
裴汶淡淡道:“你同公主如今可还未拜堂。群狼环伺,他们如果要强来,你挡得住么?”
裴绍的手霎时握紧了刀。
他的声音紧了紧,最后才道:“多谢大姐!”勒住缰绳,警惕地守在喜轿旁。
李延贞咬住裴汶的手指,眯眼笑:“最爱强来的就是你。”
“上了别人的妻子,他还要感谢你呢。”
裴汶再不客气,一耳光将李延贞扇到了地上。
“你这幅模样,还想让天下人都来瞻仰么?”
李延贞扶着裴汶的大腿想站起来,但由于脱力失败了:“要是能被人看到在大小姐身下承/欢,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嫁给他?”
裴汶冷笑:“恐怕那些人全家会在今日之内被杀得干干净净,死之前眼珠子也要被挖出来喂狗。”
“而你,会被直接绑到他的床上,等到生下孩子才准下床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汶捏起李延贞的下颌:“想挑拨离间?恐怕你打错了算盘。”
“裴绍是我的弟弟里最为愚钝废物的一个,就是当着他的面玩你,他也只敢夹着尾巴问你有没有把我伺候舒服。”
许是知道自己地狱般的未来已成定局,李延贞的笑容比平时更恣意些,话也更轻佻大胆:“这些年,倒是大小姐在伺候我呢。”
“大小姐嘴上虽然不饶人,但从来都很温柔。”
“很舒服。”
“舒服到想嫁给你。”
她望着裴汶的眼神有些痴:“我是魔星转世吧?才会因为交/合舒服......想要嫁给一个女人。”
“因为如此,父皇才会成为丧国之君,母后才会惨死他乡,大唐才会灭亡......”
她落下泪来:“我这样的煞星秽物,嫁给他也好......起码,我喜欢的女人不会被我克死。”
她跨坐在裴汶腿上,一边流泪,一边挤出笑容:“我就要嫁给别人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这次……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让我留下遗憾,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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