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星渡回到酒店刚好九点半。

郁妙音没回，她推测戏份临时变动，演主母的演员也要来，郁妙音太忙没空回。

所以她直接买了药膏和一束鲜花。

到了郁妙音门前，她敲了敲门。

隔壁的门却先打开了。

女人穿着吊带裙，抬眸看她时，眉目含情。三分媚七分柔，看得人骨头都会酥麻。

卓星渡却只是淡淡开口：“你好。”

康念薇取出一截燃到一半的烟，重新点上，不顾卓星渡皱起的眉：“你就是卓星渡？”

“幸会。”

她伸出手。

卓星渡迅速判断，虚虚握住她手，随即分开：“幸会，康小姐。”

康念薇暧昧一笑：“噢？你认识我？看过我的电影？”

“没看过。”卓星渡语气温和，话却不给她面子。

其实她看过，《温艳玉》那部电影里，原本饰演女主的演员，应该是康念薇。

她那时三十岁左右，演技美貌声名都处在巅峰，正要借这部电影一攀最高峰。导演花之山却力排众议，起用了郁妙音，她转而饰演了温艳玉的引路人，风月场中的老鸨。

虽然她也贯穿了温艳玉的一生，但在电影中的戏份一落千丈。

更重要的是，她后面再也没有接到能够冲击影后的角色了。到了现在，只能演一些恶婆婆、当家主母之类的年长背景板角色。

她今年应该有四十多了，不仅是脸，手也保养得足够娇嫩，一颦一笑，风韵犹胜当年。平心而论，卓星渡觉得可惜。

当年娱乐报纸大书特书两人不合，在电影里温艳玉对老鸨既恨又爱，情感复杂，在戏外两人却是极力回避见到对方，甚至互相对骂。

那篇报道暗示郁妙音把花之山伺候得极满意，而且事情做绝，吹花之山的枕边风排挤康念薇，让她从此接不到好资源，落得个陡然从顶峰跌落的悲惨结局。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观念。当时的报道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郁妙音为了上位，连女人都可以献身。另一派认为郁妙音大胆自荐枕席，上了资方太子的床，这才压得导演花之山不得不用她。

甚至为郁妙音第一次到底给的是资方太子还是一代名导争论了半个月。

总之，没人认为她是清白的。

后来，郁妙音的风格同康念薇也有几分相似，还有营销号不时以神秘地语气向大家提起旧事，并暗示郁妙音从头到脚地在复制康念薇这位大前辈。

门打开了，郁妙音在里面唤：“进来。”

卓星渡告辞：“晚安，康小姐。”

康念薇回以妩媚一笑。

卓星渡刚关上门，郁妙音就贴了上来，将她抵在门上。

她微微喘着：“她和你说了什么？”

卓星渡环住她腰：“打了个招呼。”

她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明显透露着不满，还有一点点的紧张。

卓星渡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我把大衣脱掉，有外面的寒气。”

卓星渡把大衣挂在架子上，郁妙音不管不顾地从背后黏了上来，唇寻到她的就不肯放，手急躁地往上探。

卓星渡“嗯”了一声，被她冰凉的手激得抬了抬下颌，有点惊讶与郁妙音的主动，但更多是开心。

阿贞吃醋了？

郁妙音揪着她的领带往床上带，一把将她摁在了床上，埋在她脖颈上吮吸。

卓星渡气息不稳，但理智尚在：“妙音......我先去洗澡。”

郁妙音扯开了浴袍腰带：“不......洗个手就好......”

又马上去解卓星渡的衬衫扣子，手有点哆嗦，半天没解开一颗，干脆一把扯断，俯身往她温热的胸口去，口中含糊：

“不用去了......柜子里有指套......”

卓星渡衣襟大敞却仍冷静，轻轻抚着郁妙音的长卷发，安抚着她的焦躁。

口中温柔：“那样脏。乖，很快。”

她看着郁妙音浑身白嫩，上面仍没消除的星星点点格外显眼，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容愉悦：“还得先涂药。那天腰扭到了吧？”

“吃饭了吗？”

郁妙音不满地磨了磨牙：

“废话真多。”

卓星渡眼前一暗，忽然被雪白堵住了嘴。

她快要塞不下去了，郁妙音却还在往里进。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的腰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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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星渡半躺在浴缸里，水已经有点凉了，她脸上的温度却还没消退。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嘴唇红得都有些肿起来了。

轻轻打了个哈欠，喀哒一声，痛得她冒了点冷汗。

“嘶——”

左右上下活动着僵硬的下颌。

郁妙音刚才的急切使她有点疑惑，这点疑惑在直接坐上来之后，像冬天呵出的雾气一样飞速消散了。

事实证明，郁妙音喜欢她的唇舌。

她的反应一次比一次激烈。

第三次，卓星渡扶着她大腿的手明显感觉到吃力了一些。

郁妙音有些跪不住了。

她的腿颤抖的频率和她的呻/吟很接近。

最后甚至没控制住，狼狈得差点直接坐在她的脸上。

按理说卓星渡今晚应该尝够喝饱了，但想起春色，仍觉得口干舌燥。

下颌的疼痛却让她有点力不从心。

“吱呀——”

浴室的门被直接打开了。

迎着卓星渡怔愣的眼神，郁妙音跨进了浴缸。

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洗那么久。磨磨蹭蹭。”

卓星渡心惊，但等了片刻，郁妙音只是躺在了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休息。

她注入新的热水。水雾一起，环抱着爱人的身躯，卓星渡格外放松。

“妙音。”

郁妙音从鼻翼间发出微微哼声，表示回应。

她抚着郁妙音光滑的肩头：“程老师同意我们的事了。”

“嗯。”郁妙音不以为意。

卓星渡笑笑：“她只是不希望我把精力全部放在恋爱上，我也答应了她。”

“下次陪我去见见她吧。”

“嗯。”郁妙音快要睡着了。

“所以程老师要抓我回工地了，我没法继续陪你，可能得过年才能回来。抱歉。”

“真的啊？”郁妙音忽然语调上扬。

听起来像是有点开心的样子。

卓星渡一楞：“嗯。我会想你的。”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哗啦”一声，郁妙音出了浴缸：“快点出来换床单，要不然我没法睡。”

卓星渡也跟着她起了身。

这次床单基本没遭殃，反倒是枕头湿得一塌糊涂。

卓星渡全部都撤下换新的，转头看见郁妙音将那个枕头丢进了垃圾桶。

钻进了被子，闭着眼，下了逐客令：“只有一个枕头，你去外间睡吧。”

卓星渡想说自己也可以不睡枕头，但郁妙音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卓星渡轻轻关上了房门，看见她被扯坏的衬衫和领带，还有郁妙音的浴袍，散得一地都是，光看一眼就知道两个人有多么急不可耐。

她一件一件捡起，抖平，默默地将扣子一颗一颗缝了起来。

她有些茫然，只好安慰自己：贤者模式，谁也不能例外。

刚才自己在话里暗暗耍了个小心机，郁妙音肯定听出来了，但没否认。

所以，她默认了她们已经在一起了。

所以她才答应要去见自己如师如母的程老师，也没否认自己佯装脱口而出的“恋爱”。

她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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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星渡自觉耽误了学业和工作，剩下的时间都在为回疏勒做准备。

程老师早就飞了过去，那边需要她坐镇。

程贞送行那天扁着嘴，要哭不哭的。卓星渡不忍心，白天的时间都抽出来陪她，上上课，吃吃饭。

无论再晚，她都会回去。但郁妙音基本都已经睡下，也没有邀请她同睡的意思。

所以卓星渡一直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她有问小朱郁妙音的情况，得到的答案令她安心，却不太开心。

小朱说郁妙音和康念薇强强联手，狂飙演技，把这段戏演得尤其香艳。因为牵涉到巧取豪夺，几乎每场戏都在清场。到时候得打点一下，要不然从头限流到尾。

小朱又说好久都没见到音姐那么开心了，其实两人关系不坏，甚至算好朋友。两人一开始因《温艳玉》结缘，康念薇大方地向郁妙音传授演戏技巧，所以郁妙音之后演戏多少带了点她的影子。

现在两人演技旗鼓相当，看得大家都大呼过瘾。阮总也是场场不落，三人还现场讨论和改剧本，把剧情改得愈发曲折动人，大家都很满意。

卓星渡心想，难怪郁妙音让她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没有自己在，她好像更顺利，过得更开心。

或许是每次回到酒店，迎接她的柔情的，都是一室冷清，她几乎都有点想不起来和郁妙音一起，热热闹闹的是什么样子了。

今天是待在Y城的最后一天，晚上的飞机。

路过金店，卓星渡忽然心有所感，走进去，选中一款素雅的金戒。

柜姐对一言不发就要掏钱的顾客很热情，向她介绍这是款对戒，情侣纹饰藏在较为隐蔽但又很巧妙的地方，简单来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顾客一般会选择这一款。

一对的价格又翻了番，卓星渡沉默了半晌，还是买了一对。

她拿着早已备好的礼物盒，坐在花坛边，拿出一个套进了无名指。

大小合适。

她笑笑，又放回了原位，将礼物归置好。

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郁妙音她们应该已经收工。根据小朱平时所说，这个时候郁妙音应该已经回了房间。

最近郁妙音有好好爱护身体，准时回房早睡，这一点让卓星渡很欣喜。

她穿过酒店前的花园，准备把礼物拿给郁妙音就走，希望它们能代替自己陪伴着她。

树影重重，两个女人待在一路。一个站着没个正形，松松垮垮叼着烟，一个坐在秋千上，微微摇晃。

她们的影子被灯拉得很长，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清楚。

清楚到卓星渡能看清那根烟是怎么以一个亲密的姿势喂进了另一个女人的嘴里，又进了有多深。

坐在秋千上的女人缓缓将站着的女人覆在烟嘴上的痕迹盖过，那动作近似于引诱。于是站着的女人也缓缓俯下身去，同她接吻。

卓星渡往前走了一步，没惊动任何人。

她是杀手，掩藏行踪就像天性，独特的技巧让她几乎与风融为一体。

她站到了一个足够近的距离，静静看着两个女人接吻。

她几乎能看到郁妙音风衣底下裙摆的褶皱，也能看到郁妙音沉浸在这个吻中，眉头微微皱起的弧度。

她足够冷静，冷静到连捏着礼物盒的手指都没有加半分力。

她甚至还能冷静地思考：再看十分钟就走，还能赶上飞机。

可喜的是，或许是夜里风刮得太冷，她们只亲了一会儿，郁妙音就离开了。

康念薇坐到了秋千上，把剩下的烟吸完。

卓星渡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她指尖那半根烟，似乎明晃晃在让自己注意。

她们似乎习惯了这样分享同一支烟。

又想起那晚郁妙音没有目的、不同寻常的急切。

不对，也不能算是没有目的。

或许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在自己来之前的亲密接触。

她真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自己永远不奢求能得到她的爱。

就像一个乞丐，没有资格去向好心人提出无理的请求。

一点点喜欢的施舍，就够她开心很久了。她要收回，自己也没有抱怨的资格。

这一点，她向她保证过。

只能证明，郁妙音根本不信任她，她觉得自己会对她喜欢的人不利。

是比不被爱更差的位置。

是嫌弃和厌烦。

怪不得她听到自己要走，那么开心。

卓星渡已经竭力不使自己失态，但可能失败了，走出去时，康念薇吃了一惊。

卓星渡把礼物盒递给她：“一点心意。祝福你们。”

康念薇随意地拆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玩味地笑：“真大方，玩得起。戒指都买一对送人。”

卓星渡低头：“我不是玩。”

又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希望你也不是。”

“嗯哼。”

“她很孤独。”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缺席她生命中重要的时刻。”

康念薇挂着无所谓的笑：“你要去哪？”

卓星渡不再回答。

对她而言，世界上只存在有阿贞的地方和没有她的地方。

她要去的下一处，和世上其他千千万万处，又有哪里不一样？

是1V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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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她喜欢她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