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那个博士是何方神圣?”
一个嗓音清脆的女声问。
视野极佳、江景大平层的阳台上,躺椅上瘫着一个大大咧咧的少女。宽大的T恤显得她的身形十分娇小。脸又小又圆,嫩得能掐出水来,说是偷溜出教室的初中生都不违和。
她嘴里鼓鼓囊囊的,像一只饿了整整三个冬天的小浣熊。
郁妙音倚在梨花椅上,素手温茶,给少女倒了一杯,见她满不客气一口灌下,终于翻了个白眼。
少女全不在意,冲她嘻嘻笑:
“那张曝出来的照片还挺朦胧挺欲的。怎么样,女人的嘴唇和男人的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郁妙音给自己倒了杯茶:“没亲过男人的,不知道。”
少女从头到脚打量她:“不得了,万年狐狸精守身如玉啊。”
郁妙音微微皱眉,眼波一扫,仍是媚态横生的模样:
“那些人不管敷上多厚一层粉,粗大的毛孔和若隐若现的黑头实在是难以忽视。加上油光满面,一张口那股口水的味道实在是......”
“打住,打住。”少女差点呕出来,“不就是吃了点你的茶点吗,至于在咱们好姐妹茶话会上说男人来恶心我吗?”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幸好,老娘打娘胎里就是弯的。”
“所以我才奇怪,你这么洁癖讲究,到底为什么做了三十三年的直女?”
郁妙音喝茶:“我从没说过我喜欢男人。”
“你也没说你喜欢女人啊。”
郁妙音笑笑:“真奇怪,为什么我喜欢男人就是一件不言则明的事情,但喜欢同性别的女人则需要再三强调?”
少女吐吐舌头:“抱歉啦,是我被这个社会荼毒已深,太异性恋本位了。”
“所以,你现在喜欢女人了?因为那个博士?”
郁妙音觉得有点可笑:“怎么会?”
“那你觉得亲她会恶心么?”
“那倒是不会,”郁妙音拢拢头发,“一场必要的逢场作戏罢了。”
少女还是不大信:“你可从没主动亲过谁。”
“只是两团肉的接触,和用手摸嘴唇差不多。”
少女撇嘴:“屁嘞,那你和她做/爱就是手指和**的接触?口/交就是嘴巴和**的接触?这也是两团肉在接触?”
郁妙音微笑:“混迹脂粉堆里的情场老手说话就是不一样,格外粗俗。”
少女坏笑:“姓郁的,咱俩光屁股的时候就一起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么?像你这种都三张了还从来没开过荤的女人胃口大得很,一旦有看合眼的,恐怕老房子着火烧得三魂七魄都没了,天天勾着人家不准下床,我还能比你荤?我看那博士身体还行,说不定还真能满足你的胃口。”
郁妙音有点笑不出来,瞥她一眼,嗔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哼哼。”
郁妙音换了个坐姿:“你说真的?”
“她一看就是正经人,你玩心太重,不合适。”
少女阴阳她:“哟哟哟,还只是伪装恋爱呢,这就护食上啦?”
“只是不想你伤了太多芳心,造孽太深,免得以后不好投胎,在地府擦奈何桥。”
“少来。我不是正经人,你郁妙音就是了?”她捂着心口,“不知多少少男猛男爹系男为你魂牵梦萦、被你勾得找不着北,你怎么不说你造孽太多呢?”
郁妙音红唇扬起,笑开了些:“那我们就作伴下地狱好了,你去擦奈何桥,我帮孟婆煮汤。”
两人笑了一阵,郁妙音叹了口气:“书雅,原本伪装恋爱的对象,我想选择的是你。”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能够信任的人,那就只有你了。”
安书雅骇然:“拜托,你想让老娘被扒得毛细血管都拿显微镜看吗?我可是幕后黑手,你懂吗,幕后黑手!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深藏功与名的‘传说’,我才不要被所有人盯着嘞!”
“雯姐也说,如果要保护一个人,是不舍得将她推到台前的。我确实不忍心让你受到所有人的凝视。”
安书雅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古板得像宫里的教习嬷嬷的女人救了我?谢天谢地,年终的时候我会黑进你们公司的内部系统帮她把员工评分提高一些的。”
接着嘀咕:“我终于相信你不喜欢那个博士了,你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毫不犹豫啊。那张你俩接吻的照片一在网上发出,她都被骂爆了,有人说她一个国家培养的博士拿着纳税人的钱追星,已经举报到考古研究所和Y大历史系了,要求严查她们的研究经费是不是都用在这种地方了。估计她已经被学校、导师、亲戚都轰炸过了。”
郁妙音欣赏着新做的美甲,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光泽,语气却十分冷淡:“舆论问题是她在答应前就该考虑到的问题。两百万可没那么好赚。”
安书雅:“哇,好冷漠的坏女人,我喜欢。”
“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你对她心怀愧疚而真的爱上她了。”
郁妙音:“当然。”
“这几天你联系过她没?”
“当然,点到即止的关心。既能让她不至于灰心丧气、感觉我难以接近,又能让她不至于太快熟悉、腻烦我的容貌声色,还能延续那天接吻的暧昧,让她食髓知味。既然盼着下一次,就会不自觉为我做更多,再更多。就好像追逐尾巴的小狗,只要永远吃不到,就永远不会满足。”
“而我只要保证不要让她得到我,永远保持快要得到、却永远得不到我的状态就可以了。”郁妙音的声音盛满柔情,无论是谁听到,都会不自觉溺毙其中。
安书雅笑着摇头:“还说我玩弄芳心呢,我好歹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你从来就不知真心为何物啊。”
郁妙音回以一笑:“我的心力早就耗尽了,爱情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更何况,还有不得不弄清楚的事,还有......不得不解决的人。”
她眼中锋芒一闪而逝,快得好像错觉,转眼又恢复成慵懒熟女的模样,没骨头一般靠着。
安书雅表示对卓星渡的同情:“那接下来,估计你还得做更多对不起博士小姐的事了。”
“嗯?”
“博士小姐没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
安书雅:“华圣汀前两天灰溜溜删除了那条公告,你知道吧?”
郁妙音:“嗯,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也转过来了,钱不多,我添了点,凑了两万转给了卓星渡。”
安书雅:“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删除吗?”
郁妙音:“应该是公司那边雯姐去交涉了,华圣汀那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安书雅笑了:“公司这么和你说的?这是倒果为因,把功劳揽自己身上了啊。不过他们估计也不知道真实原因。”
“我看到那则通告,直接黑进了华圣汀的国内的系统,顺带监控了他们大楼的摄像头,结果被我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呢。”
安书雅点点屏幕,放了个视频给郁妙音看。
画面里,那天想要伤害郁妙音的“忠实粉丝”——戴帽子的男人正坐在工位上敲击键盘。
忽然,他猛地站起,动静大得周边的人都看向他。
接着,他捂住口鼻,却忍不住发出“哈啊哈啊”的声响,样子很痛苦。
这时有人上前问他有没有事,他长大了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对面的人倒退两步,好像被吓到了。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却没人敢靠近,他痛苦地踉跄着前扑,众人却对他的古怪避之不及。
有人大着胆子去看他的嘴,似乎一无所获,拨打了120.
男人此时似乎已经痛苦至极,丝毫不顾形象地躺倒在地,双腿双手不住拍打地面,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二。
周围人围着他叽叽喳喳的,他眼中显出怨恨神色,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从衣内掏出水果刀一下扎进了说得最大声的男人的大腿上。
霎时间,逃跑撞门声、尖叫声、求饶声,还有男人从青筋暴起的脖颈里发出濒死般的嘶吼声,让这服装界有名的圣地华圣汀的华区分部仿佛成了炼狱一般。
视频到此结束。
郁妙音看着息屏的屏幕上自己的脸:“你是说,华圣汀是因为那男人突然发疯才紧急删除了公告?”
安书雅:“这件事,华圣汀法区总部和华区分部员工都讨论疯了,法区总部也来了人调查,发现那男人一直随身带刀,且性格古怪,平时根本没有同事愿意接近。顺带重启查明了你这件事,过错完全在华区分部经理想借一波对你声讨的势,贪掉你的代言费,并让给了他好处的流量顶掉你的这季度代言。总部的人很生气,华区分部负责人直接被换。”
“这么丢脸的事,他们才不会放到台面上说,所以他们就灰溜溜删掉了公告,当作无事发生。”
“至于那个男人,被送去医院后,检查出有一根细如牛毛的针贯穿了他的脸颊,连带他的舌头。但因为针太细,根本没有出血,外表也看不出来,但实际的痛苦却是非常剧烈的,听说他为了取针,整个舌面都切开了,啧。”
郁妙音:“所以,这是老天有眼,坏人有坏报?”
安书雅哈哈大笑:“你信老天有眼吗?”
郁妙音也笑了:“我不信。”
安书雅:“这是博士小姐替你报的仇。”
郁妙音这才真的吃了一惊:“什么?”
安书雅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怎样,是不是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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