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席渊所拍的电影《迷雾》中，和男主许寻短暂有过交集的一名中学老师。

迷雾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主角许寻在民国动荡的时代随波逐流到走出自我的人生，而作为他少年落魄短暂收留过他的老师周钰，在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中只是短暂停留。

但是，他却也是对许寻的人生有着重要影响的人。

而在整部电影中，他的出现甚至大多都是在许寻的记忆中。

……此时，一场戏正在进行着。

压抑的咳嗽声在狭小的房间回荡，而那个不停咳嗽着的人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毫无感觉，除了偶尔以手掩唇，他的眼睛专注地落在面前的纸上，悬笔认真写着什么。

纪清，或者说，周先生正在写文章。

他不仅是一个中学老师，还同时向几张报纸供稿。大多时候都是些白话小说，偶尔也会有些进步思想的讨论，很少的时候，会有时事的批判。

蒋俞，临时提出要和纪清对戏，此时是剧本中的许寻走了进来。

正巧这时书桌前的人发出止不住的咳嗽，以至于无奈地把笔搁置在砚台上。他的手向一侧摸索，然后如预料之中的落空。

本来因为面前人病弱破碎之姿停在原地的许寻下意识快走几步，把手中的水杯递给面前的人，“先生，喝些热水吧。”

在面前的先生接过的时候，许寻关切地为周钰拍背，语气有些急切地劝着，“先生，今天就不要写了吧。”

“寻哥儿，真是说些孩子话。我答应了小说周刊给他们供稿，我若是不快些写，他们之后的报纸岂不是要开天窗。”说话的人笑起来，温和的目光中还有对着眼前自家学生的亲近，“反正现在天气太冷，学校不上课，我每日闲着也无事。”

许寻接过先生递回的杯子，目光落在又执笔的先生身上。

似乎从他认识周先生开始，他就一直这样，不紧不慢，温润如玉。窗外有落雪的声音，许寻走到窗外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先生，我们……你真的不走吗？”

周钰的手一顿，抬起头，对许寻露出一个笑容，“我为什么要走？”

他面对许寻的时候，目光还是温和安抚的，但是当他转向窗外，他的目光里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嘲讽地，可笑地，沉沉落在他的眼底，凝成一种坚硬的情绪，让他整个人似乎也变得锋利起来。

“如果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

往常总是因为来往的人，检查不完的琐事，总是带着几分嘈杂的片场，此时一片安静。唯有机器运转的声音，把面前的两人纪录在画面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俞演的这么好。”蒋俞的经纪人，卫鸣坐在席渊的身边，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有些惊讶。

当席渊真的决定让纪清试演，而蒋俞到了现场突然说自己来做许寻搭戏的时候，卫鸣基本已经放弃了抵抗，做好了今天蒋俞就是要来闹事，而他到时候要顶着骂声劝解的准备。

结果，蒋俞真的在老老实实演许寻，甚至是认真地，比过去时候的他演的都要好。

但是，卫鸣承认，把全场目光牢牢吸引住的，是纪清。

当他动起来，他就是那个病润又温润的周先生。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所有人都能看出，在这纷乱的时代，他是一个有风骨的人，有无形的力量在他心中。

这组成了周钰，一个让许寻一声无法忘记的，也让现在的人都无法移开视线的周先生。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席渊从哪个角落挖出来的演技鬼才，不然怎么解释此时他的周钰，灵气几乎要从屏幕溢出来，就好像他这个人曾经真实地存在着。

卫鸣看了一眼席渊，可惜席渊不能给他解答，此时他正牢牢顶着监视器，整个人显然是除了纪清看不见其他。

席渊确实看不见其他人。

虽然他曾经设想过，纪清会完美的符合周铭这个角色。但是他也想不到，纪清真的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席渊紧紧地盯着画面中的纪清，看他咳嗽的时候微微低下的身体，看他纤细的手腕，他和许寻说话时的亲近温和，还有他看向窗外的时候，平静下的锋利。

一瞬间，他关于周钰的所有设想都消失了，只有眼前人，纪清比他设想的所有周钰的可能性都要好。

画面中的情景还在继续着。席渊的脑海中也一段段想着这段剧情。

周钰的友人因为时局慨然赴死，只给自己的知交周钰留下一封信。周钰愤而在报纸上发了几篇文章，他是文化界名人，无数人都推崇着他，自然，也把友人的事情推向了更**。而在这个雪夜，曾经发声的报社被查封，有人跑来报信，马上有人要来抓走周钰了。许寻劝自家先生先避避风头，但是，周钰不想躲了。

这也是许寻第一次真切地看到，周钰身上不屈不折的风骨，比他的文章更加动人心。

“先生——”当看着纪清就要被上门的人抓住手腕，蒋俞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被许寻俯身，冲上去猛地推开来人，抓住纪清的手腕，“走吧，先生。”

然而眼前人不变的眼神让他生出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对方。

纪清轻轻推下了蒋俞的手。

纪清此刻的感受也很奇妙，他确实是不会演戏的，但是，此刻他觉得就好像曾经的自己在真实地经历着，但是他又清醒地感觉，自己只是在演绎周钰。

但是，当他踏出打开的屋门，大踏步走进雪里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做自己会做的事。

纪清的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如果自己落入了周钰的境地，周钰的选择可能也是他的选择吧。而且，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是以笔为刀，也幸运地被大家保护着。但是纪清知道，真到了这一天，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以，几乎不需要演绎，周钰的选择就是纪清。

“……如果有些事还要用我的血来证明，那就来吧……”

只是，唯一遗憾的，那些被自己留在身后的人。遗憾这个孩子，自己曾经能给他一点庇护，如今大概是不能了。

所以，目光无畏直视前方的纪清，在走出院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着那个倚着门框看着自己背影的年轻人轻笑着说了一句，“天气不好，你就尽快回家去吧。先生，就不留你了。”

蒋俞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明明知道的，这只是演戏。他知道的，就算是在戏中，这个人这次也并没有太大的劫难，无数人为他奔走，他只是被关起来一周，就因为无法压制的民愤被放了出来。

但是，当那个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见，蒋俞还是突然颓然倒地。

“先生——”

*

当自己踏出院子，其实就是离开了摄像机的范围，纪清看着走在自己面前充当群演的两个工作人员，眨了眨眼，“这就算结束了吧？”

“……嗯？”

纪清看着面前似乎没有反应的人，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两个人终于回神般，用力点点头，“结束了，结束了。”

“也不知道我演的好不好。”纪清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他刚刚感觉自己很投入，但是此时又后知后觉感到有些担心，毕竟他真的不懂演戏，刚刚也不会看镜头，好像大家也一直都没有反应。

果然不行吧，只是展现自己，就觉得是演戏什么的。

纪清回忆着刚刚短短的剧情，原谅来自百年前没见识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演戏确实蛮好玩的。

正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传来，纪清回过身，就看到大步走来的席渊。

“席渊，刚刚……”正当纪清想要问问自己表现的怎么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拥抱袭来。

席渊把他抱住了，用力地，完全不留缝隙地。席渊高大的身形好像把他完全笼罩了，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传来，还有席渊毫不掩饰激动的情绪。

“你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真的是从书里走出来的周钰？”

席渊的声音比他之前听过的都要动情。

“你演的简直太棒了，太完美了，再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那就好。”纪清放下心来，然后拍了拍席渊的后背，“既然我表现的很不错，那是不是就不用让我窒息了。”

席渊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放开手。但是他看起来还没有褪去激动，直勾勾看着纪清，让纪清总觉得他会猛地冲上来亲自己一口。

不要误会，纪先生当然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是在和吴叔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过。席渊现在激动的眼神，和那个男主角很像。

“我去应付蒋俞，你等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附近逛逛。”

席渊说完，又转身回去，他的速度很快，头发丝似乎都飞扬起来。

纪清看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见多了席渊或斯文或故作不正经的样子，现在他纯粹地为自己的工作激动的样子，也十分新鲜。

而且，他也可以当做，席渊的激动，是对纪清的认可吧。那个更加真实的自己，不止是会安静看书闲散度日，那个曾经有棱角会扎人的纪清，席渊也不会讨厌吧。

“那个……”

此时，从身边传来弱弱的声音，纪清随着声音看过去，才反应过来，从席渊过来到拥抱自己，离开，刚刚的两个人一直没有离开。此时红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其中一个更加大胆地，微微举起手。

“所以，纪老师，你真的是，席导的男朋友吗？”

他们实在无法不怀疑。毕竟，席导只有在片场骂人的，激动到拥抱演员，他们真的没见过。

“这个吗……”纪清慢慢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带着故意吊人胃口的趣味，“谁知道呢。”

“秘密。”

在两人好奇的视线里，纪清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弯了弯眼睛。

风微微吹来，吹动了他的发丝。此时逗弄着好奇的两人的纪清，已经没有了刚刚画面中周钰的模样，但是，依然带着复杂而迷人的气质。

就好像要蛊惑谁一般。

席渊（激动版）:我老婆真厉害——

纪先生（ooc版）:邪魅勾唇笑。

*

周钰只是纪先生性格中比较硬刚的那一面。

咱纪先生的性格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还是挺活泼想的开的哦。其实他看剧本的时候有在想，不到最后他肯定开溜啦。[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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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