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声回房以后,企图什么都不想,闭上眼先躺了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睡着没,反正一直躺不安稳,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
最后还是坐起来下床,这时外面的灯已经全都熄了。
池景声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两罐冷藏的啤酒,又在旁边的桌上拿了瓶不知道是什么的酒。关上冰箱,唯一一道微弱的光也被合上,池景声依旧摸黑往回走。
很快路过一个关着的房间,池景声想起麦阿姨介绍过,这是藏书的房间。离卧室还远,不怕弄出动静,池景声就推门进去。
打开灯,池景声难受地眯了眯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
房间里一半是书架,一半是收藏柜,墙上还挂了几幅书法:“满招损,谦受益”“澹泊明志,宁静致远”。
池景声略一想,就明白那些收藏柜的东西都来自于那幅书法的落款,徐教授的父亲,顾砚的姥爷——那位知名大学者。
顾砚都没能见上的人,池景声更不可能见过,可是那些庄严的大字和高高的实木柜好像在审视着池景声似的,让他感到不适。
池景声避开藏品的那一边,往书架扫了一眼,在书架中层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存在与虚无》。
想到顾砚当初介绍这本书的时候,说它的突出特点是“助眠”,池景声便把书抽出来随便翻了几下。
与记忆里不同,现在这本书的后面也都写了批注,看来顾砚之后还是把它看完了。
池景声看着上面的笔迹,把这本书一起带回了房间。
闷闷的感觉一直没有散去,池景声索性坐在阳台上,靠外面的冰天雪地清醒清醒。
池景声先开了罐冰啤酒往嘴里灌,手上随便一页一页地翻着。
书上的句子绕来绕去,池景声也没精力探究。顾砚在旁边的批注倒是更接近人话。
啤酒罐空了,池景声又把那瓶看不懂名字的酒打开往嘴里灌,外面的气温让这瓶酒也变得冰冷。
池景声面无表情地想:顾砚对他连怨恨在意都没有过,他只是可以大度原谅的,不计前嫌施以援手的众人之一而已。
书上的批注一开始断断续续,看起来批注的主人有时是一次只勉强读几页,有时是一页重复读了好几次,池景声没有去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用已经冷得有些僵的手一页一页往后翻,看着批注逐渐变得流畅。
顾砚都从不计前嫌地愿意帮他,到反复承诺不会为难他,最后甚至要反过来主动宽慰他不用放在心上了,他还要干什么呢?
书上高深的智慧结晶缠绕在一起,却没有被池景声迟钝的大脑吸收,只堵在一起,弄得池景声越来越晕。
冬夜的冷风再一吹,脑子里已经变成水的知识就被吹了出来。
池景声再回头想想自己看到的各种教材套路,承认如果是顾砚遇到那些事,只会把故事里的主角全部都抓起来。
池景声擦了把脸,擦掉脑子里被吹出来的水,数落起那些人罪名来。
一个个搞强迫的主角不必说了,没有一个不是三年起步,一部分十恶不赦的,可以考虑数罪并罚直接枪毙。
还有一堆帮助犯,敲诈的,绑架的,非法拘禁的,故意伤害的,也都逃不掉,各自认领个几年都进去。
至于疑似傻子的主角,先送到村口,和老头老太太们一起接受扫盲普法教育吧。
剩下一罐啤酒也喝空后,酒劲上头的池景声终于晕晕乎乎地进屋,倒在床上。
池景声再一睁眼,从床上坐起,却看到窗帘紧紧拉着。
昏暗的床边,顾砚正坐着,低头把玩着着自己那副手铐。
池景声一惊,慌得险些叫出来,脑袋里却突然被塞入了故事背景——他和顾砚现在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就和当初那个梦一样。
这么一补充背景,池景声便忽略了刚刚感觉到的不对劲:这副手铐是他们经常用的道具,所以顾砚拿这副手铐是正常的。
池景声松了口气,把视线从顾砚的脸和手上移开,忽然发现顾砚身上穿着套警服。
那现在,他们是在玩角色扮演?
池景声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顾砚抬起头,拿手铐敲了敲自己肩上的警徽,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池景声说:“法律规定,警徽是人民警察的标志,任何其他个人和组织持有和使用,都是违法的。”
所以这身cos服太还原也是违法的?突然听了个普法小知识,池景声迟疑了几秒:“那,那现在把衣服脱下来?”
顾砚不置可否,池景声觉得自己既然被包养了,按道理就该懂得揣摩对方的心意,主动一些。
于是,池景声一边观察着顾砚的神色,一边靠近。
顾砚没有说话,池景声就继续。在顾砚的注视下,池景声抿了下唇,手上不争气地失误了好几次,才终于解开第一颗扣子。
等第二次扣子也散向一边,露出顾砚的一片锁骨时,池景声的手却忽然被抓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梦中的顾砚冷冷勾了下唇角,“我早就看出你动机不纯了。”
顾砚的手一拉,把池景声拽得往前一倾,随后“咔哒”一声,那个手铐已经被拷在了池景声的手腕上。
还不等池景声思考这是什么新剧情,就看到顾砚从怀里掏出证件——货真价实的那种,展示道:“你被捕了。”
随后,顾砚立刻把他推远,动作好像在告诉池景声:他刚才不过是在以身饲虎,做一点牺牲,引池景声露出真面目罢了。
梦中有个画外音说:也对,不然明明从哪方面算都是顾砚吃亏,顾砚为什么要赔本包养他呢?
池景声呆住了:“我……这是钓鱼执法吧?”
顾砚一边整理刚才被弄乱的衣服,一边冷漠地宣布:“有什么解释,进局说吧。”
眼前情景骤变,视线中多了几根铁栏杆,池景声已经坐在囚车上,看着路两边的风景离自己远去。
锒铛入狱的池景声猛地坐起来,发懵地看着外面刚刚微亮的清晨。
重重吐出一口气,池景声扯住头发,对梦的无语和宿醉的头痛混合在一起,让他想给自己来上一拳。
很快想起来昨天都发生了什么,池景声忽然扶住头,除了刺痛,还有一阵天旋地转感朝他袭来。
那阵晕劲过去后,池景声又出神了片刻。
还没想好怎么办,反正再装也没意义了,人家从头到尾,就完全没有一点儿碰他的念头。
可池景声下床后,依旧惯性般的先去藏好空酒瓶,再进浴室把自己身上的酒味洗掉。
晕眩感逐渐盖过了头痛感,池景声好几次感到眼前发黑,只当是那几瓶冰酒的缘故。
洗完澡后,池景声从浴室出来,明明已经没有了周遭的水汽,可所有感官依旧像被塑料布蒙起来了一样,和世界隔着一层膜。
池景声瞥到床头的温度计,反应一会儿后迟钝地想:好像该测测。
几分钟后,池景声取出温度计,艰难地去读上面的红线:39.1。
池景声释然地想:正好直接抬出去火化吧,少走几十年弯路。
如此评价完,池景声眼前一黑,应声倒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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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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