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容夜会罗熙然

罗夕年站在原地,眼角抽搐,眼睁睁看着那女人在一声惊叫后,又倒回到床上,继续装死。

……她,这是收手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收手了。

否则今日……

棋布满脸不可思议,挣扎着站起身,“爷,是我在做梦,还是她在做梦?”

“你说呢?”罗夕年绷着脸,抬袖抹掉嘴角血迹,将手中的剑还给棋布,回眸问道。

棋布皱巴着眉毛,将剑插回腰间,小心翼翼地瞥向地上那个大洞,突然就一把抓住了罗夕年的胳膊,哭丧着喊道,“爷,属下差点儿没了!”

“……”

别说棋布了,罗夕年也是心有余悸。

但凡方才晚上半息,棋布怕是就得……

他望向地上那个挓长的洞,背脊发凉。

这女人的功力霸道阴损,非常人所能及。就算是他,拼尽全力在她手里怕也撑不过十招!

……拍了拍还有些后怕的棋布肩膀,罗夕年抬脚走出了门。

在这种实力面前,聪明如他,已经了然,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中。

她能收手装睡,显然是不想与他为敌。

不然在今昔间,她就可以直接解决掉他们。而不是手软,在听到不是他要杀她后,瞬息收手。

可见此人,并无歹意。

既如此,他还有何必要留在此处?

睨眸扫了眼床上纹丝未动的红影,罗夕年对已经吓麻了脚的棋布伸出了手臂,“走吧。”

……

一直到俩人的脚步声消失,花容这才拍着胸脯又坐了起来。

幸好啊,幸好她的笔失灵了……

不然今日一激动,这要真给俩凡人干下去了,死鬼白君不得满三界下通缉令捉拿她?

真险啊!真险!

幸好那家伙朝她扔了个火折子,让她暂时晃了神……

怕怕!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怕的要死!

“呼…呼…”

她缓了好几息,才轻抬手又试着召唤了一下判官笔。

金光略晃,笔已然显现。

“奇怪,莫非是因为动了杀人的心思,才暂时失灵的?”

喃喃自语后,花容又蹙眉望了眼大开的门框。

天色已经黑做了一团,她将金笔敛到袖中,下了床。

眼前这番热闹,跟她在梦里干掉罗夕年之后的战况,不相上下。

花容难得心生出一丝郁闷。

这身子竟然对鱼肉过敏?她之前倒是一点儿也没载入这段记忆。

如今,才在脑中浮现出不少场景。

从兖州战乱,父亲去世后,人问她为何不吃鱼肉,她也只是道,“刺太多,太麻烦。”

麻烦吗?

是挺麻烦的。

一个一心复仇之人,若是被人拿捏了软肋,哪怕只是口腹之欲,都会是个威胁。

看来罗夕年调查的挺详细,连这沈择身子里被她自己早已潜意识默化的毛病都查了出来。

花容瞥了眼地上的坑,蹲在原地看了半晌,又将桃眸转到了墙角的火折子上……

两息后,眯长了眼。

合该,是已看出了她畏光?

花容不由“呵——”出了声,“果然是根黑骨啊!心眼子还挺多。”

她起身拍了拍手,跨大步越过面前的屏风,长身一跃,红风袭空,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

罗夕年与棋布回到自家院子时,已至子时。

刚一入书房,棋布便赶紧提了药箱出来。

他家爷的手臂血流不止,此时已经染红了整个左掌。

罗夕年在棋布要给他包扎时,伸手挡住了,“我自己来,你先回去上药。”

棋布满脸愧疚,懊恼着垂下脑袋,“是棋布学艺不精,没有帮到爷,还害爷担忧了。”

罗夕年拆掉腕上已被染得血红的绷带,嘴角挂出一丝苦笑,“今日若非你,那第一掌,我怕是非得被扭掉脖子不可。”

“爷你又说笑了,”棋布撇嘴,但转瞬又皱起了眉,“爷,沈择功力如此之高,若她与三爷想对罗府不利,我们当如何应对?”

罗夕年从药箱里取出两瓶药,递给棋布,“你先去疗伤,其他的稍后再议。”

“……”棋布欲言又止,被罗夕年又摆手推了推,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房门。

罗夕年看着腕上的伤口,许久后才拿出伤药倒了上去。

这个沈择性格阴鸷,秘密颇多,不管她是有神药治愈伤口,还是有霸气功力护体。

此人,若是同道中人,可费心招揽一二。

若是……

烛光恍惚闪烁,他冷炙的眸中划过一丝杀意。

-

“谁?”

日新正潜伏在一棵树上,顿觉周遭飘来一阵阴风。回眸拔剑中,有红影一闪而过,竟在片息间点了他的腕,长剑“刷”地落入一张素白纤手中。

红影飘拂,转眼就坐在他面前的枝干上。

“三……”

花容桃眸红润连连,日新喊了一个字,惊魄的眸中骤然间失了焦。

她大笔一挥,招魂出窍,很快就收了她的第四张魂契。

看了眼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屋子,花容一个响指打下去,日新整个人瘫软着朝下滑去。

花容伸脚扶了一把,将他卡在了树杈上,才跳下大树,直奔那亮灯的屋子而去。

行到门口后,她刚上手准备敲门。门就自里面拉开,露出了一颗金光灿灿的大骨。

似是没想到是她,那黑眸中一闪而过的讶然很快被一丝笑意遮盖,“择儿这深更半夜不睡觉,可是想我了?”

花容眯长了眼,伸手推了他一把,直接卷步进了屋子。

挥袖掩上门后,对上那金头的眼,“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与你谈交易的。”

“交易?”

花容大步入内,折了一腿坐到了堂正上的软榻上,搭在那膝上的手敲击着虚无的空气,又直勾勾地盯上罗惜然的眸子。

罗惜然嘴角勾笑,“想必是一刻都等不了的事情,既如此那就说来听听。”

花容点头,“可不能让我一个人着急。”她眉眼柔柔,又道了两个字,“未未。”

桃眸闪烁间,罗惜然的眸中景也骤然变了。

-

柴房内,入眼便是被一只大手扼住,已然变形的脸。

一杯金樽玉酿,被他阴冷着脸灌入那挤压张开的嘴中。

“你委实不该挑战我的底线。”

伴随着他阴沉低闷的切齿声,他掌中的那张脸,甚至都来不及有狡辩之意,便在痛苦中慢慢失去生机……

-

花容的心腾地生出一丝爽气,好家伙,她好久都没这么爽得杀过鬼了!

敛眸笑出了声,花容语气中满是兴奋,“你杀了她,不是吗?”

罗惜然眉目瞬间凝皱,“你,究竟是谁?”

“呀!”

花容捂了捂嘴,太兴奋,忘形了!

她眨了眨眼,桃面陡然换了一副楚楚无辜样儿,“我是择儿呀!”

“你不是她。”罗惜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指向花容,“说!你冒充沈择混入罗府,究竟想做什么?”

花容仄舌,从榻上站了起来。

一步步地朝罗惜然走去,走到他的长剑尖儿前,伸手捏着剑锋,帮他对准了她的心口,抿唇笑道,“世子这是何意?不是你做局让择儿入的罗府吗?”

罗惜然眸中冷戾横生,“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么?”花容眨着无辜的桃花眸,问,“知道你是世子?还是知道你做局骗择儿?还是……”

“……”罗惜然眉头打成了死结。

只听她又道,“知道你杀了未未?”

罗惜然眉峰渐冷,“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花容扬眉,“你尽管来试试。”

言毕,左手中指和食指夹住剑锋,“咔嚓”一声,长剑在她指下径直被折断。

看着那俊朗清华的面上冒出了冷汗,花容这才一伸脚,将那柄断剑直接从罗惜然手中踢飞,狠狠插进了房梁之上。

她扑簌了下折剑的手,笑着反问,“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

想在她面前作威?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花容负了手,歪头看向他,缓缓道,“我就是沈择,沈择就是我。不要再怀疑我的身份,明白了吗?”

罗惜然望着她的眼中有几分惊恐,还有几分不甘,但纷纷在花容的鬼眸下暴漏无疑。

「鬼才信你是沈择!」

「沈择又去了哪里?」

「这个跟沈择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来我罗府到底有什么阴谋?」

……

花容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烦人,怎么哪儿都有王八念经……

她敛了眸,打断了他的心思,“五年前兖州之乱,你都知道多少?”

「莫非是宫里派的人?」

「我的身份何时暴露的?」

妈蛋……怎么就不往馅儿上想?

“……”花容挺无语,“我再说一遍,我就是沈择。不然你杀了未未之事,我大可以直接告诉罗夕年!何必与你在这里废话?”

「对,二哥,难道是二哥知道什么了?」

「此人是二哥的人?」

“……”

花容桃眸微嗔,“罗熙然,我来找你是为了兖州之事,你要是再胡思乱想,别怪我不客气。”

「不对,若是二哥的人,昨夜便可与他对峙,何必要帮他逃出长宁苑?」

「还是说,未未那里,被他们发现了什么?」

“……”花容想打人,广袖下的拳头不断握紧,阴风又连成了哨子徘徊在整个堂内,她眸中红光肆意,可惜人类看不到。

罗熙然只觉阴风绕耳,面前人愤怒异常,便敛了心绪,沉声道,“你说的东西我一概不知。二哥若有证据,尽管来抓我便是。”

“!”

花容真想一袖子给他戳飞!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可这金骨何其金贵,若是不慎用力过大,断了几根,她必然还得挨处分!

气愤地咽了口唾沫,她伸指指着他,“你就说吧,怎么才信我是沈择!”

“……”

罗熙然一怔,眸中转了景。

-

阳光正盛,在外包沈择的小院儿里,罗熙然捡着一束盛开的桃花,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内室门。

结果,刚沐完浴准备穿衣的沈择,突然惊住,手中衣裳飘然落下,漏出了整个背部!

还好屏风虽矮,但也够挡下半身,罗熙然堪堪只能看到那花白的背脊正中的一块花瓣型胎记……

-

花容的桃眸瞬间缩小又扩大,转瞬一掌就呼上了某人的脸!

大叱,“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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