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连骨头都不放过

花容的心思一览无余。

罗夕年玉面紧绷,眉宇间尽显凌厉,冷言相告,“奉劝小娘莫忘记身份,就算心中再按耐不住,烦请收敛些。”

这女人已与父亲成婚,都这般毫无顾忌,若是将和离书给予她,她岂不是还要一飞冲天?

罗夕年当下做下决定,至少在父亲之事未完结之前,他不会提及和离书一事。

不仅如此,他还要与三弟通个气儿,让他也缄口。

言念及此,罗夕年擦边花容,就打算离开。

——君子坦荡,自没想到女子心黑。

花容瞧罗夕年那架势就知道他不愿意告诉她,在他从她身边长身挺背走过时,花容不动声色探出一腿,脚尖横翘,罗夕年后只脚躲闪不及,甫觉不妙,猛地里脚腕一股巨力袭来,顿时运气至此,以力对力……

——这一下,力弱者,锒铛前扑。

还好罗夕年武技不浅,不然定要摔倒不说,怕是脚骨都得折了!

罗夕年拿桩站定后,心下惊怒,回头却对上花容盘胸歪头、桃面冷笑,至使一口气憋在嗓口,只挤出一个字,“你——”

花容“哼”笑出声,眼刀一扫,抱臂更紧,大摇大摆地从罗夕年愤然肆意的侧身前扬眉走过。

“……”

罗夕年气结有余,眼睁睁看着花容自长廊转角消失,心中暗叱:无赖!

-

“泼皮!”

棋布一进书房,就听到他家爷低吼咆哮。

棋布:“……”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见他家爷正在给手腕换药,这才缓出一口气,小声问道,“可是三夫人又惹您生气了?”

“……”他家爷手中动作一顿,指节明显开始变白,劲力叠增。

棋布抿嘴,“要不,属下帮您换?”

罗夕年切齿咬出两个字,“不用。”

棋布潸然撇嘴,偷感很重地低头轻瞄,他家爷原本洒好了药,似乎怕药效不好,又拿起药瓶敷上了厚厚一层……

棋布想帮忙卷绷带,被罗夕年又一声倔强的斥道,“不用。”

这伸至半空的手只得撤回,改成大气不敢出的袖手旁观。

只见他家爷以下巴颏做手抵住绷带一头,固定好后,就开始在腕上卷。

——这该死的男人的倔强啊……棋布暗叹出那口气。

罗夕年缠好绷带后,冷眸扫向棋布,“灵堂都布置好了?”

棋布两手绞在袖下,怆然点头,“嗯是,就差三日后的东风了。”

“好。”罗夕年敛眸,收拾手下东西。

“爷,让属下来吧。”棋布抢先一步,去收拾医药箱子。

罗夕年未做阻拦,只是微顿片刻,在棋布将药箱放回展架后,黯然出声,“这边你不用管了,用完午饭后,下云州协助鳞次栉比,去前上一趟暗坊找日新,他会告诉你缘由。”

棋布一愣,但还是很快应命,“是,爷。”

-

早在花容来主寝之前,日新就在午时两刻时,去而复返。

“爷,云州出事了。”

说着,拿出了鳞次今日传回来的日报递给罗夕年。

“那云会长长孙果然死了。”日新继续道,“属下以为,怕是与我们昨日分析的不相上下,这凶手还真是丧心病狂!”

罗夕年眉头不展,蹙得更深,鳞次的日报上言:「云会长长孙云扶九死于夜间,初步断定胸痹而亡。疑凶不明。」

看完后,罗夕年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暗坊。”

日新抱拳,“属下请命,下云州探查此案,请爷准许。”

“不行。”罗夕年想都未想,断言拒绝。

他看着床上的星罗道,“三日后这边还需要你,你好生在暗坊待命,命你所查之事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日新虽心中失落,还是应声回话,“是。”

-

日新性子相较棋布来说,更显沉稳。

这边关乎星罗之事,三日后行事,唯恐棋布会有情绪代入,还是日新留下来比较妥当。

故而,从日新请求去云州时,罗夕年心中早有盘算。

如今这边棋布一走,罗夕年就上然茗居去寻他三弟。

罗三正趴在床上做死鱼状。

罗夕年过去时,长鸣刚给他满背涂完药带门准备离开。

见到罗夕年,长鸣将门又重新推开,轻呼,“主子,二爷来了。”

罗三一听,登时就开始假哭鬼嚎,将长鸣对着罗夕年的一声“二爷”,都给生生盖了下去。

罗夕年闻这动静,原本都要跨进去的腿又局限性地收了回去。

——回还是不回,他在徘徊犹豫中举足不定。

还是长鸣颔首抬高了几度音,“让二爷见笑了。三爷是被雪球砸伤了。”

罗夕年眉宇间登时疑云密布,三弟这身子何时这么弱了?况且……

他还是抬脚跨进门内,扬声道,“这一早打的雪仗怎得才开始疼吗?你这反射弧未免也太——”

“——你这背……”

罗夕年瞠目,只见埋在枕里嚎叫,趴在软榻上的人背脊整片红润,犹如被开水烫过的猪皮,嫩红得仿佛一碰就破……

“呃……”罗夕年径直尬住,“我,没下这么重手吧?”

——这种程度上的砸伤,应该不是他干的。

长鸣仅跟着罗夕年进屋待客,闻言后,正在斟茶的手顿了下,道,“确实不是二爷所为。”

“那这是?”罗夕年看向长鸣。

长鸣将茶水递给罗夕年,道,“是三夫人。”

当时明兰居外,长鸣有心去救罗三,奈何藏身处有些远,花容又出手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现身,只能眼睁睁看着罗三被砸趴下。

“三夫人?”罗夕年整个无语,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罗三从枕头里露出脸时,凤眸含着水珠,嘴巴扁了又扁,好一番做作之态,不知道刚才埋头酝酿了多久,这会儿反正满面委屈,人见人怜,拉着罗夕年的衣袂,就开始哭诉,“二哥哥,那沈择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罗夕年感同身受。

心道:你才知道吗?

——也不知是谁把这祸害带到府上的?

罗夕年一声叹,不忍提醒他。

只听罗三又道,“二哥哥,咱们把和离书给她,让她赶紧滚!再这么下去,我非得疯了不可。”

罗夕年又何尝不想?可奈何此时此刻,他还需要她。

还有云州那案子,显然已经迫在眉睫。

他不能再耽误了。

若是有可能,这封和离书,他希望卖她一个人情。

——沈择能帮他调查云州之事。

再者,现在和离书的事情,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刚才他那主寝门口,这女人显然又盯上了曲径、通幽。

她的癖好至今已经很明显,现在还有父亲一纸婚约束缚着,就算是她想如何,也得顾及他们是罗府中人。

待三日。

三日后,查清父亲之事,届时他会将和离书交予她。

希望她可以看在父亲真心待她的份上,能提供些云州那边有用的线索吧。

“二哥?”罗三见罗夕年眸中骤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罗夕年沉声“嗯”道,“好,给我三日,三日后,我会处理好。”

罗三闻言,点着头,可怜兮兮地垂回脑袋,额头抵在枕头上,小声闷道,“好。”

罗夕年此番来找罗三,除了和离书之事,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儿因为这一出莫须有的闹剧给忘记了。

他都转身走到门口了,突然脑中一晃,回首就道,“对了——”

却见他那三弟正屾屾(shen)然侧脸歪枕着枕头,全身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他这突然回头,打得罗三措手不及,呆怔片刻后,又一声嚎叫,“疼——好疼啊——二哥哥。”

“……”罗夕年星眸微闪,直接回身扶椅坐下,重新拿起茶杯咂了口茶水,问向罗三,“别装了。你老实与我讲,沈择为何要帮你隐瞒你杀害未未之事?”

罗三心下猛然加速。果然啊,还是没能逃得过,即便他先卖惨,想要争取一线机会。

可他这二哥哥——当真是乱了心,也乱不了智啊……

“昂?”罗夕年扬眉,看着又埋回枕头里一动不动的罗三道,“怎么?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罗三背脊紧绷着,继续闷着发声,“疼,二哥哥,疼的不得了!”

“疼你也给我受着!”罗夕年愠怒低叱,“我信你不会滥杀无辜,但不代表我支持你的做法。如今我不问你缘由,我只想知道,沈择究竟在意图你什么?”

“……”罗三还是一言不发。

罗夕年阂眸压下胸中火气,冷声道,“我不着急,你想好了再说。”

他就这么等着,扶上椅拖的手指,井然有序地敲击着侧手,“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声音不大,但在这连呼吸都能听清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罗三终究没能耐住这种无声的强压。

足有十忽,他鼻息间叹出一口长气,这才侧枕着脸,看向他二哥,闷声道,“骨头,她说她要我的骨头。”

“什么?”罗夕年耳中一轰,“要什么?”

罗三扁下嘴角,无奈讲道,“二哥你没听错,是骨头。她说等我死后,会来拿走我的骨头。”

“……”

罗夕年睫羽轻晃,在罗三坦然注视的眸光下,终于确定自己——是没有出现幻听。

“哈……”他哑然失笑,要人骨?还是死人的骨头?

——这女人究竟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癖好?

——连骨头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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