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你不用说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

花宴秋仍站在远处,不得不承认,眼看沈曼语如此模样,她心中的懊恼宛如巨浪重重拍打在心上。

明明沈曼语早就说过自己恐同,只是花宴秋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排斥,就自以为沈曼语不过是在口是心非而已。

如此傲慢,如此高高在上,仅凭自己的主观判断,就这样轻易给沈曼语下了最终判决。

这是她的错误,是她永远也无法逃避的过失。

“没关系,这也不是你的错。”沈曼语轻轻抬手,小心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似乎还没从戏中缓过神来,目光望向花宴秋的方向时,眼神本能往下避了段距离,没有直接和她进行眼神接触。

齐姐见状,稍微走近两步,见她没有表露出排斥的态度,这才递给她一包抽纸。

“谢谢。”沈曼语接过后,顺势冲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次的笑容仿佛完全发自内心,真挚动人,不含半点负面情绪,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又显得格外好看。

齐姐愣了下,下意识想到,如果是这样的沈曼语,花宴秋为之心动,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她越来越看不透沈曼语这个人了,或者说,花宴秋也正是因此,才无法放下对她的兴趣。

如果说从前的沈曼语是个胸大无脑、自私自利的蠢才,现在的她的段位,不知道要比从前高出多少。

与之对应的,她的心思也藏的更深。她们现在已经看不懂沈曼语的用意。

明知沈曼语刻意接近花宴秋,必然抱有目的。可就算知道她不怀好意,还是不忍心直接将她推开。

想到这儿,齐姐倏然一惊。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从前她定然会第一时间升起警惕心,劝花宴秋远离,免得被人算计。

可如今,她竟眼睁睁看着花宴秋越陷越深,还没有强硬阻拦的意思。

她的警惕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齐姐觉得沈曼语这个人有点邪门,可想归想,居然也对她生不出太多的厌恶感。

连她都是如此,更不要说花宴秋了。

花宴秋静静望着沈曼语,看着她一点一点,慢条斯理擦去面颊和眼角的泪水。动作不疾不徐,缓慢细致。

不知道这场戏,究竟让沈曼语想到了什么事。她的神情略显怔然,眉间存着淡淡的阴霾,唇角微微下撇,面容透出几分不易觉察的冷漠。

一举一动条理清晰,没有丁点狼狈感。理智克制着心底剧烈涌动的心绪,只在面上稍稍透露一点出来。

就在这个瞬间,花宴秋突然意识到,她和沈曼语其实是同一类人。

纵使表面看上去,她们的性格天差地远,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本质上,她们都是极为理性,极为克制的人。

这样的人,也不会在面临困难时,只会想要逃避。

花宴秋的思绪刚走到这儿,沈曼语拭干泪水,慢慢抬起头来,望向她的方向。

这次,她似乎做足了心理建设,目光缓慢却坚定,没有任何逃避的想法。

当这双还带着泪痕的眼睛与花宴秋对上,晶莹剔透的眸子,在日光下像星星般熠熠生辉。顿时令花宴秋想到烟花绽放时,最艳丽的那抹光彩。

虽然极致的璀璨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但那最美的一幕定格在人的视网膜上,深深烙印进人的脑海,久久无法忘怀。

她如此生机勃勃,坦然坚定,极致的美丽和极致的颓靡,共同谱写生命兴衰的乐章。

在这短暂的一眼对视里,花宴秋清楚听见心口砰砰的心跳声。慌乱且急促。

她听见,自己心底那朵花朵绽放的声音。

沈曼语满怀歉意:“花前辈,抱歉,都怪我一时没能调整过来,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她不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喊着花宴秋的名字。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刻意要拉开与花宴秋的关系。

花宴秋闭了闭眼睛,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语言如此苍白无力,而一时之间,她竟完全不知自己究竟还能再说什么。

想让她不要这样生疏客气,弄的人心里发堵。想问她为什么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轻快欢欣的直接唤自己的名字。

满心懊恼填满了心田,花宴秋头一次感受到这样深切的悔意。

但就算重来一次.....

她只是在遵循剧中人的设定行事,甚至全程克制着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剧本之外的越轨举动。

沈曼语理解她的体贴和绅士,更明白她深浸在骨子里的君子之风。

花宴秋是个骄傲的人,她不会在两人之间还没有任何心照不宣的进展时,就做出趁人之危这种下作之事。

所以她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甚至是对花宴秋的不公平的迁怒。

因此,等她慢慢缓和下来,难免对花宴秋产生了出歉疚心理:“你放心,我会尽快调整自己,在真正开机之后,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耽搁整个剧组的进度。”

“如果,再有机会和您对戏......”

花宴秋面上的寒冰悄然融化,虽仍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波动,眸中晃荡的水波柔软至极,轻轻道:“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沈曼语微微弯唇,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所有的沉重思绪离她而去,她遵循自己的本能,对花宴秋露出一个释然轻快的笑容。

“谢谢你啦!”

她拿回自己的剧本,齐姐给她让开路,打开房门,沈曼语再次冲两人道谢,顶着她们复杂的视线,从容不迫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房间内空无一人,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只要房门一关,整个房间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似乎是最好的保护色,身处黑暗中,对别人来说可能会产生不安和恐惧,可沈曼语整个人融进黑暗里,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也渐渐淡了下去。

黑暗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她背靠在门上,什么也没想,面上的一切神情,都像是张伪装出来的面具。

此刻面具被主人剥落下来,惯常弯起的唇角抚平,瞳孔几乎要融进黑夜里,所有轻佻魅惑皆去,脸上只剩极致的冰冷漠然。

手臂不停颤抖,根本握不住剧本。厚厚的剧本从她指腹间滑落,重重摔落在地。

她没低头去看,也没蹲下身子去捡起剧本,疲倦又无力,满心都是颓然。脊背顺着房门渐渐滑落下去,慢慢坐到地上。

房间内空调没开,黑暗席卷着闷热和烦躁,沈曼语额上沁出汗水,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短促的提示音像是震在人的心口上。

屏幕光从口袋里漏出来,沈曼语将后脑靠在门上,眸子轻阖,安静坐着,无动于衷。

那头停顿一下,第二道提示音跟着响起。

对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等沈曼语的回复,提示音很有规律,隔一会儿就会响一声。

但又与当初景言卿气急败坏下,一连串急切的催促消息不同,这次的提示音不疾不徐,充分显露出另一边的人的耐心。

在这种关头,除了花宴秋外,好像也没有别人会给她发消息了。

沈曼语轻轻按着胸口,手掌能够清楚感知到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强烈的震动带动整个胸腔都鼓鼓涨涨的疼。

她讨厌花宴秋吗?

沈曼语情不自禁对自己做出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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