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满霜带着龙走进屋子，将其放在桌上。

不用他开口询问，夜清辉先甩过尾巴缠住他的手腕，龙头顺势靠在他手心上，侧头蹭了蹭。

“不用怕，我就是还没有恢复好，过几天就会好的。”

尘满霜空闲的另一只手落在他的龙背上下抚摸几下，眼里有些心疼他现在的模样，心中围绕着淡淡的苦涩。

然而最终，他只是在龙背很轻的拍了拍。

轻声道：“我没怕，我知道你不会有事。”

如果，这次夜清辉真的收到了反噬，他有办法替他解决。

夜清辉在他手心蹭了蹭，而后靠在他的手心睡过去了。

他刚睡过去没多久，敲门声传来，夜清枫的声音自门外传过来。

“我能进来吗？”

尘满霜下意识起身去开门，可他一动，夜清辉就缠他的手腕缠的紧了些许。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夜清辉抱进怀里，而后给夜清枫开了门。

夜清枫看到开门的人是他果然怔了一下，旋即温声笑笑。

“尘仙尊。”

尘满霜摇摇头，侧身请他进来，嘴上道：“尊上客气，我早就不是什么仙尊了，不必如此。”

话语间，带着夜清枫走进屋中，好在桌上有茶，便抬手给夜清枫倒了一杯。

夜清枫接过他的茶，顺便道了声谢。他将目光落在夜清辉身上，下意识抬手想要看看自己的弟弟现在的情况，中途想到他现在在尘满霜怀里，又无奈收回手。

尘满霜则扯了自己一块衣服，后将夜清辉放在桌上。

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小黑龙倒是乖得很，缩成一团安稳的睡觉，既不乱动也不乱闹。

夜清枫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条黑龙，又伸手落在龙头上，指尖输入些许灵力，感应到夜清辉没出什么事，心里松了口气。

随后，他喝了一口原本尘满霜倒给他的茶，话，他有许多想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尘满霜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夜清辉，伸手在龙背上摸了几下，后询问夜清枫。

“他以前，经历情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听到他的询问，夜清枫回过神，微微笑笑连带着摇摇头。

“不是。”

“阿辉以前，会将情期强行压制下去。”

“这次，应该是压制不下去了，才会选择渡劫。”

尘满霜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语气不自由染上些许担忧，“他会有事吗？如果渡劫失败的话。”

瞧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夜清枫温柔了几分语气，安慰道：“仙尊不必担心，依照阿辉的意志，是没问题的。”

“就算……”他一转话锋，果然看见尘满霜的面色更紧张了，抬手在尘满霜肩上拍拍，说出了下半句，“就算他渡不过去，顶多是化为本体一段时日，他自己不会有事的。”

夜清枫如此笃定的告诉他，尘满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这就好。”

夜清枫一直都在关注尘满霜的表情，注意着他从紧张到放松，他越是攥紧手中的拳头。

他知道尘满霜这些年过来不容易，可自己的弟弟也承受了许多。

曾几次，他都想告诉尘满霜这些年夜清辉的经历，但每每要说出口的时候，不甘的选择闭口不言。

他没有理由去替夜清辉诉说那些痛苦，按照夜清辉的性格，他做了什么，是不会想要人知道的。

哪怕如此，他还是会替自己的弟弟感到不甘。

但他心里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该说出来的，他不能说。

是他弟弟的，总归是他弟弟的。

轻叹了口气之后，调整好心态，“既然阿辉没事，我就先走了。”

“魔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仙尊有事唤我就好。”

语毕，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提醒道：“轻风崖的东西，你想用就可以用，阿辉不会介意的。”

他不等尘满霜反应，直接起身消失在了这里。

尘满霜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并不是很意外，加上他刚好有些困了，就抱起来夜清辉，踏进卧室睡觉了。

谁知，他刚睡了没一会儿，就感觉怀里的龙一直乱动，起床气发作的尘满霜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搭在龙背上。

“别乱动，听话。”

一巴掌下来，某人果然不乱动了。

不知是不是尘满霜的错觉，他好像听到怀里的龙抽噎了一声。

想想某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笑笑，拍拍某个人的龙尾。

“好了，不要乱动，我不会走的。”

这话一出，夜清辉立马就不在他怀里乱动了。

周围再次归于一片安静之后，尘满霜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之后，本应在他怀里睡觉的夜清辉突然睁开眼，不着痕迹的往前动了动，抬起龙头盯着他好一会儿。

想伸手的他发现自己的龙爪子现在太短，根本够不到尘满霜的脸，便仰着头靠近尘满霜，很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后来，他自己趴在尘满霜的脸上睡过去了。

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小的时候，他的父母还在，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陪伴他度过完整的童年。

只可惜，梦里的他们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再次只剩下他的哥哥，夜清枫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闯再多的祸都会替他解决。

就这样他被夜清枫拉扯长大，尽管后面夜清枫成为一界之主总是很忙，他兄弟二人的关系并没有收到影响，一直都是最好的兄弟二人。

梦里的一切乱糟糟的，逐渐什么都有，一切如走马观灯般走过。

梦的尽头，是夜清辉一直以来都不想面对的事情。

不错，正是尘满霜和魇对战的那一天。

那天，他听到消息原本是能够赶过去的，岂料中途突发意外，他被困在去的路上。

等他最终到达的时候，只看到被打的稀碎魇。至于尘满霜，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他忘记自己在那里找了多久，最终只捡到了重伤的青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得到。

自那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一道心结。

每每想起，只觉得疼痛难耐，挣扎不得。

过去多少个黑夜，他痛的只能抱紧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或许是上天也看他可怜了吧，让他在百年后和尘满霜重逢。

这次，他会保护好人，不再重蹈覆辙。

半梦半醒间，只觉眼角微热，扇形的睫毛轻颤几下，睁开眼对上尘满霜有些担忧的神色。

他恍惚了一下，没回过神。

“你怎么了？”

夜清辉闻声看了一眼尘满霜，觉得那里不对，随即坐起身，发觉自己居然回归了人形。

怔愣几秒，察觉到尘满霜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后背，感到很不适应。

快速收好杂乱的心绪，淡淡笑笑，“我没事。”

话语间，环顾四周一圈，确认是自己的卧房，慢慢缓了缓神。

自始至终，尘满霜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细细打量着这个自己已经认识很长时间的人。

方才睡觉的时候，他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第一次见夜清辉的时候。

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他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夜清辉的时候是桃林纷飞的落影阁。而不是落影阁之后的寥寥几面。

杂乱的思绪回笼之后，想起来现在的情况。

坐起身去握夜清辉的手，不自觉关心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不适？”

面对他的关心，夜清辉有些意外，木讷的摇摇头。

“没事，不用担心我。”

“我只是现在灵力不稳定，会在本体和人形之间来回转换。”

“待灵力稳定下来就好了。”

尘满霜竟抓紧他的手，他听到他说。

“没事就好。”

他刚要回话，便听这人又说。

“如果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对于他这一连串的关心，夜清辉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了。

悄咪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是疼的，才敢认这不是梦。

侧头和尘满霜对视，没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怪异的感觉，便试探性唤了一句。

“阿尘。”

“我在。”

夜清辉没再说话，尘满霜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硬是没敢乱说什么。

他怕自己再说些什么，夜清辉该被吓跑了。

眼前这人已经有些懵了，再被他吓下去，真该跑了。

约莫缓了一会儿，尘满霜问他，“你饿不饿？”

他这话题其实说不说都一样，修仙之人早已辟谷，不需要吃食。

对于现在来说，他这话是夜清辉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好机会。毕竟他现在脑子有些乱，需要理一理思绪。

于是，他道：“有些。”

尘满霜也是耐心问他，“要吃什么？”

“都可以。”

夜清辉道：“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等尘满霜走走出这里，夜清辉怔怔盯着自己被尘满霜握了好久的手，手背上已经被尘满霜握出汗。

自顾自在手心摩挲了几下，好似那人手心的温度还留在自己手上。

夜清辉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的神。

隐约之中，有种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感觉。他只不过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他曾无比期待尘满霜关心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如今等到了，他以为自己能欣然接受。

可惜的是，他没自己想的果断，他开始害怕，得到又失去对他来说太痛。

他就这么胡乱走着神。

直到窗户被窗外的冷风吹开吹过他的脸，将他拉回现实。

夜清辉靠在床板上，抬手落在自己额头，长叹一口气。

真是，要了命了。

夜：要命了，我得缓缓

尘：想急，但是急了无用

你俩，需要谈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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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