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宝贝

即使穆菈男爵如此热衷于与人交际,也不可能知晓伊斯格勒所有贵族的风流韵事,以及他们每个人的生平。

不过消息总是会在言语之间流转,相识之人也会互相分享那些听得的轶事,只要有心去了解,总是能从这些绅士、小姐口中听到只言片语的传闻。

埃格兹子爵,好运地继承了远方亲戚爵位的青年,还附带着一大笔遗产和一份伊斯格勒商会的工作。这种事情虽然不多见,但总有那么一些没有后代的贵族选择让远亲继承自己的一切,总好过这些财富丧失在权利的交叠中,最终成为伊斯格勒皇家王冠上的一颗珠宝。

多么幸运的一个人,多么值得分享的一桩趣事。人们总是喜欢这样少见、新奇的故事,无论是谁举办的宴会,总能听到讨论这件事的话题。

大家都想知道这样一个幸运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忽然获得这样的身份、地位以后是否有相匹配的能力,值得拥有这样尊贵的一切。

大多数人都认为不会,毕竟他们也并非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个人即使偶然获得那些不属于他的财富,最终也会自己将它全部输掉。

曾经甚至有一位贵族出于玩乐,将自己的一部分财富赠予那些只知道在土地里打滚的泥腿子,就为了知晓他们能够有什么样的改变。

赌博、酗酒、于娼馆流连,最终这些财富被他们挥霍一空,由各种各样的方式回到了贵族的手中。

看呐,这就是那些卑贱的人,永远无法掌握住这些东西,唯有生而高贵的他们才值得拥有这一切。

穆菈男爵同样也认为这位埃格兹子爵是如此,这些卑劣的品行出生时便刻在了人的骨子里,即使好运获得这一切,也只是一个毫无教养,没有风度的混蛋而已。

然而在真正接触过对方以后,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样一个知晓礼数,进退有度的人,绝不是依靠好运才获得这个身份的。他就和他们一样生而高贵,那份涵养就蕴含在他的灵魂之中,他能获得这个爵位,必然是拉埃尔的安排,只是为了将他本应拥有的一切归还于他。

穆菈男爵为自己曾经的猜想感到羞愧。于是他不余遗力地带着对方参加各种宴会,就为了让更多人能够知晓埃格兹子爵那神赐的品质。

虽然像这样在别人背后议论对方的是非并非是一个绅士所为,但他也不愿意让他的好友继续遭受这样的对待。

“他觉得这是命运的不公,因为老塔格最宠爱的孩子一直是他,所以这个爵位也应该传于他。”穆菈男爵苦着脸,碍于绅士的面子不好评价对方的家事,只能客观地说道,“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无论是从法令还是传统来说,都只有长子才能继承爵位。”

“结果他还扯那种市井流言,说仁心公弑兄夺取爵位,他怎么不想自己家里的爵位本就是他哥哥的。”

穆菈男爵十分幽怨,明显对刚才的“争吵”仍旧耿耿于怀。

不过他也只是这样抱怨一下,继续说着自己对于这份妒恨的猜想。

“他为了证明自己要强于他的哥哥,于是动用关系进入了伊斯格勒商会,想要在行商的过程中一展抱负。”

穆菈男爵看着诺卡,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

竟然这么凑巧,诺卡无言地想着,这情况听着可真是熟悉。

如果不是确实没有从塔格先生身上感受到什么力量的波动,诺卡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接取了什么秘密委托,不然怎么全都要往伊斯格勒的商队里面挤?

穆菈男爵倒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倒不如说伊斯格勒商会本就是承担这种义务的组织。

只是大多数贵族还是知道分寸,除了一路上的享乐以外并不怎么干涉商队的决定,不会像塔格那样,什么事情都要参一脚。

“他还带了许多炼金产品在身上,想要到拉格因之后售卖出去,以此来体现自己的能力。”男爵撇了撇嘴,“而且他似乎还想拉上仁心公,之前整场宴会期间一直在试图搭话。”

即使不应当,谦和的男爵还是在诺卡面前露出了鄙夷的神态。

明明是有求于人,结果却还说出那样诋毁的话语,一个知晓礼仪,拥有教养的人绝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违拉埃尔的教诲,但他还是不免庆幸继承那个爵位的人是塔格的哥哥而非是他。不然,如果连这样的人都能被称为贵族,那简直就是对他们这样的人的讽刺,是对这个名号的蒙羞。

听到穆菈男爵说起之前的那场宴会,以及仁心公,诺卡就想起那场尴尬的会面。

会面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那一刻恰好有人进入,打断了他和仁心公之间尴尬的气氛……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那个人的身形和声音,似乎,可能,好像,能够和塔格先生对应起来。

……

就算是天生不对付的两个人,也总要有一个交点才会注意到对方,否则别说世上有那么多人,就连这船上住着的人他都不一定能记得清,哪里能够就这么恰好注意到对方?

现在他算是知道这个交点在哪了。

这种事情可真是……谁又能想到呢?自己现在在对方眼中,大概就是那个破坏了他和仁心公交谈,导致他雄心壮志的计划无法实施的罪魁祸首吧。

虽然当时仁心公的样子也不太像是想要搭理对方,但谁让现在在这条船上的只有他呢。

穆菈男爵将诺卡变化的表情当做了和自己一样的愤慨,于是也稍稍放下了些许贵族的矜持,与自己这位难得的知心朋友倾诉起来——

“您说他怎么能讲出那种话?竟然污蔑仁心公干出那种事!如果他真的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当年老法姆拉怎么没有一并将他接回去,而只是找回了他一个人?”

“就算是真的,仁心公又怎么可能为了爵位做出这种事情?!当年那场火灾发生的时候他都只是个孩子,如果不是拉埃尔仁慈令他活下来了,帝国如今便要少了一位仁慈的公爵!”

“怎么有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良心必然是被狗给啃了,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这种话!不对,就他那样的人,狗都比他知晓报恩,他的心怕是连狗都瞧不上!”

看着义愤填膺、愤愤不平的穆菈男爵,诺卡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对方,只能讪笑着不说话。

“阁下。”一直站在一旁的维尔德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交心,将诺卡拉到身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位都该回去休息了。”

穆菈男爵看了看已经走到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神色微疲的诺卡,最后看向将人护至身后,拒绝意味毫不掩饰的精灵护卫,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对,对,是该回去休息了。”穆菈男爵迅速回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精灵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让他有种无法融入,只能离开的感觉。

就好像被驱逐一样。

是错觉吧……

穆菈男爵想着。

不过现在确实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才行。

他家那臭小子身体好了以后就在外面乱跑,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干嘛,都不花时间陪他们两个。他可不能让自己夫人寂寞太久,该回去陪她才对。

向两人告辞之后,穆菈男爵便快步走入四通八达的走道,往自己房间走去。

“你都不生气吗?”看着逐渐远去的穆菈男爵,维尔德朝诺卡问道,“那个叫塔格的家伙这样子对你,你却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虽然他制止了穆菈男爵继续倾诉的**,但那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对方说的那些话他倒是十分赞同,那个叫塔格的家伙确实没有什么令人喜欢的优点,除了出身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然而这也是令他不解的地方,在被这样针对以后,诺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气愤,甚至连穆菈男爵都表现得比他更像受害者。

“我生气什么?”诺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小孩子行径罢了。”

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无非就是被溺爱宠坏,还没有人引导而已,一开始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有些感触,时间长了以后也渐渐变得没什么感觉。

“我和他话都说不到一块去,生气干什么?反而是他现在比较生气才对,想抢人结果却没人理他,还搭进去这么一顿昂贵的饭菜。”

“那他在抢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诺卡实话实说,“我又不是真的贵族,你们和我也不是那种从属关系,我能想什么,担心你们真的被他抢走吗?”

“再说了……”诺卡看着维尔德,故意拖长了声音,踮起脚凑到对方耳旁轻声说道,“我还付给了你世上唯一的珍宝,你怎么可能舍得呢?”

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坏笑的白猫,就像是在得意刚刚的“报复”。月光披拂在他的毛发上,散发着微润的荧光,就如同世间所有的珍宝那样,吸引着人的目光。

维尔德俯下身去,用口齿撬开那扇做怪的门扉。虽然这份被清冷月光点燃的火焰没有办法熄灭,但他还是能先暂时擦拭一下他的珍宝,讨要些许贮藏的利息。

这是他的珍宝。

因为没什么仪式感,所以就写在101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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