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韵把人迎到正堂,好茶伺候,她快步甩开身后嬷嬷,看到身后无人,推开杂草处的一扇小门。
她弯身从门下过,来到中心空地处,扯下腰上的一只空哨,轻轻一吹,空灵的哨声从她红润的唇下传出。
不一会,一只灰色信鸽,在盘旋两圈后,飞身落于林韵面前。
林韵拿出准备好的竹筒,将其绑在信鸽腿上,她摸着信鸽的脑袋,柔声道:“靠你了,把消息带给他们。”
林韵两手向空中一放,信鸽从她手中飞向半空。
信鸽带着密信一直向东飞,最后落在远郊处木屋窗台上,信鸽一落,窗边系着的一只铃铛就响了起来,屋内人听到铃声,立刻打开窗户摘下信鸽腿上的竹筒。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速找表哥。
那人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火苗舔舐纸张,化为灰烬,他随后下令。
找人。
暗桩的消息是共通的,素问并未交代太多只说了一句表哥,从那日林韵接出徐照野,所有暗桩的就接到了消息,其画像也传遍各暗桩桩主。
他拨开一个暗格,从中取出画轴,画轴展开,画上一个清俊的男子映在众人眼前。
“可明白。”
“明白!”
这支暗桩正是宋执墨调配给林韵的三支暗桩之一,林韵很早就打起了暗桩的主意,在十几只暗桩中,林韵早就盯上了这支并不常用的暗桩,因长时间的蛰伏,暗桩中人渴望被重用。
林韵正是了解到此向宋执墨要了这支暗桩,其他的暗桩听从于宋执墨,对其忠心耿耿,就算派给她只是临时所用,但这一支暗桩因不常出任务,也不被任用用渐渐被遗忘,她正好可以培养为自己所用。
暗桩很快运作起来,几个黑衣人把消息从暗桩传出来,不到半刻就有消息传来。
——有人看到她进了知州府。
徐照野怎么也没想到卖官鬻爵的竟是钦州知州。
女子带徐照野从州府后门进,女子在前面带路,口中不断向她打听,想探寻她的身份。
徐照野用刀尖抵着她,刀刃的寒气逼得她闭了口。
知府后院奴仆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没有人注意到院子里来了个生面孔,也许是习惯女子总带生面孔进来。
走到杏园时,正好与屋子里一红艳女子撞上,她头上带了一支耀眼的金钗,金钗上的流珠垂在她耳侧,更显她妩媚动人。
“哟,我当这是谁,原来是梅儿妹妹。”看到梅儿身后的徐照野心里更酸,“又来个短命的,这个公子长得比之前好得多,可惜了。”
“不过。”红艳女子慢慢走到徐照野身边,挑逗地靠在她身上,“趁着还有些时间,不如他借给我玩玩。”
梅儿拉开女子,“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上次老爷是怎么罚你了。”
红艳女子并不在意,反而道:“老爷这会正忙着打仗的事哪儿还管得了我们,再说了,老爷已经好几月没回来了,不如把他借给我,我不会告诉老爷。”
红艳女子还想说什么,被梅儿喝到:“住口。”
这样反常的行为,使徐照野顿生警觉,这是知州府没错,但里面的人却不像平常在府院伺候的奴仆。
她暗中观察,发现府中下人干活粗糙,甚至刚才经过荷花池时,因没人料理池中杂草丛生。
按说知府后院,会有官员拜访,就算是装门面也不会将这样大的池塘无人料理,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地方。
或许又是个陷阱,徐照野打算看看这红衣女子解下来要做什么,她放开前边的梅儿,揽住靠在她身上的女子,抬手扬起女子下巴,“好啊,美人香玉,在下怎能错过。”
红艳女子听到徐照野答应,喜上眉梢,拉着她就往屋里走,进到屋里徐照野才明白,为何女人要穿一袭红裙。
女子房中围着红纱,香炉上燃着香,一圈圈白烟从炉顶升空,散在空气里,让人浑身燥热。她迫不及待把徐照野推倒床上,两手一挥,幔帐的红纱散下来。
女子扑到徐照野身上,双手捧着她的脸,“公子这般好皮囊,为何非要买官?。”
女子既惋惜又悲叹。
徐照野将她的金钗拔下,乌黑的秀发滑落在她肩头,“也许是上天为了让我遇见你。”
女子被这话哄得眉眼弯弯,她笑得更开,这样会说话的男子没人不喜欢,女子红着脸看着徐照野。
徐照野抚摸女子红润如玉的脸庞,“能遇此佳人此生不换,等来日高官,我定要把你从知州大人手里要出来。”
女子伏在徐照野的胸膛上,听她猛烈的心跳,渴望徐照野能更近一步。
但徐照野只是摸了摸她的脸。
“我不能这么做,你会受罚。”徐照野声音柔细,像画上走出来的谦谦公子。
女子抬头,对上徐照野清澈的眸子。
她好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下藏着一个干净的灵魂,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脏,玷污了这双眼睛。
“快走,你快走。”
“为什么?”徐照野问。
女人惊慌的推开徐照野,“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知州大人,都是想要你命的人,你快走。”
“人在这!”
外面突然传出声音,几十个壮丁围了杏园。
门被一个壮汉踢开,春风吹进来,屋中的红纱都飘动起来,门外穿着雍贵的夫人步伐悠悠走进来,她指着徐照野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染指知州大人的女人,来人把这对奸夫□□乱棍打死。”
来人是钦州知州的正房夫人,早前她就听到关于那红艳女子的风流事,只是老爷把她打了一顿关到柴房,后面不仅又把她放出来,甚至还不断闹出笑话。
弄的整个钦州的人都知道,知州有个美艳妾,惹得钦州男人垂涎欲滴,谁都想一睹这美妾的容颜,她早就想打死她了,奈何一直没抓到她的把柄,没有由头,这下正好可以把两人都打死。
却见徐照野不慌不忙从红帐后面走出,“我什么都没做,谈何染指?”
“你觉得你现在说话,谁信?”夫人手里捏着绣花帕子指着徐照野道。
“没有人信,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们的人,而我只是一个觊觎知州大人小妾美色的狂妄之徒,死不足惜,对吗,梅儿。”
梅儿就在夫人身后,她闭口不言,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夫人懒得再费口舌,她已经不能容忍那女子再活一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手持木棍的家丁壮汉涌进来,他们挥舞手中棍棒打过来,徐照野挡在帷帐前,边应付围过来的一众家丁,边对后面女子说道:“现在你我都要死,你可愿意同我一起杀出去。”
“你能带我出去,你为何要带我出去?”女子不解的问道。
徐照野打退一个壮丁,把她从帷帐后拉出来,但赤手空拳的她显然无法撕开包围,她忽瞥到落在地上的棍子,脚一勾木棍听话般弹到她面前,徐照野一把抓住。
她旋转手中木棍,打退前来的家丁,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就这样徐照野从散开的家丁中打出一条路,眼看要逼近后门,却没想到后门不知何时早已被家丁堵住。
知州府的家丁把两人团团围后门前,他们横起手中木棍,势要把两人打死在院里。
女子松开徐照野的手,她很感激徐照野在这样的时候还想着她,她和梅儿不过是知州卖官鬻爵的工具,梅儿在外面找人,若遇到软弱的人就吓唬吓唬,要是遇到梅儿应付不了的就带回来,她来引诱进院的男子,等到男人脱下她的衣服,梅儿就带着人进来,以觊觎知府大人美妾的身份,将进院的男子打死在这。
就算有人来告,知州也有由头将其驳回。
但这个男人却于其他人不一样,他什么也没做,甚至还护着自己。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不多,她对徐照野道:“你身手好,带着我,你根本出不去,他们不会放过我,但你能出去就好。”
徐照野对她一笑,“说了带你出去,我就能带你出去。”
徐照野握紧木棍,盯着围上来的一众家丁,家丁相互对视,一起冲上来,正这时,墙头上射出来一支支利箭,把冲上来的家丁射倒在地。
随后几个黑衣人翻进墙院,他们挡在徐照野身前道:“我们是来接应你的,你快走,我们断后。”
“你们是谁?”
黑衣人一掀黑袍,露出腰间配饰。
徐照野明白,转头对付挡在后门处的家丁,女子趁家丁都去对付徐照野她迅速跑到后门的门栓处,她吃力的搬开后门的门栓。
“公子,快走!”
有了暗桩人的支援,徐照野很快从知州府杀出来,徐照野也看清黑衣人腰间令牌是林韵的东西。
这是林韵派给她的援军,她戳破了知州的脏事,知州必然不会放过他们,能得庇护的只有比知州更大的权势。
钦州城内比知州更大的只有宋执墨和太子。
徐照野当机立断回林府。
林府正堂,宋青峰已经等烦了,只不过是一个校尉,还轮不到他等这么长时间,没了林佑堂,他还会有其他人。
宋青峰站起身,“沈聪,走。”
嬷嬷见人要走,以为是伺候不周,就问道:“公子觉得茶不好喝,我这就差人换茶。”
宋青峰给了沈聪一个眼神,沈聪拔出腰间佩刀架在她脖子上:“大胆,敢拦殿下。”
嬷嬷被刀刃吓得腿上一软,就跪了下去,“公子饶命,老奴没想拦公子,只是小姐吩咐让公子等会,林公子马上就回来了。”
“马上,这都多久了,殿下从未被如此怠慢过,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们不想活了。”沈聪怒斥嬷嬷道。
“林韵你躲着孤是什么意思,还不出来!”
林韵突然被叫到,知道再躲也无济于事于是笑嘻嘻从后堂走出来,“殿下什么话,我只是在劝表哥。”
“你找到他了。”宋青峰问
林韵虽面上平静,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哪找到人,但现在已经容不得她说没找到。
她硬着头皮道:“表哥的脾气扭,上次被赶出来就觉得失了颜面,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我总要劝劝他。”
沈聪觉得林家的人都不识好歹生气道:“殿下亲自来,已经给足了颜面,你们别不识好歹。”
“林韵,你好大的胆子!”宋青峰收起以往的温和,厉声道。
太子威怒,林韵大感不好,这时再跪已经晚了。
沈聪的刀不再挂到嬷嬷的脖子上,而是移在了她的脖子上。
世人都说,天子一怒,大地震颤,再看太子那冰冷的眼神,林韵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也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青峰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做事小心翼翼的太子了。
“杀。”
这个字冰冷刺骨,同时也宣判了林韵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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