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很好，是从云层中爬出来的，又带着点咖啡因的活力。厚重的云层下面是暴雨如注的预告，但和太阳针锋相对，互压一头，不免从如棉花般的缝隙中透漏出一些金光来。

述清刚到学校，就发现桌洞中空空如也，原本放在这里的校服也不见了。她环顾一圈没有找到凶手。

四周仍然是没有人的空桌椅，她是除了几个抄作业的以外第一个到班级的学生。

她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几个，平时不大习惯他的女孩的桌子，当然仅仅是到她们的桌子旁边瞄一眼。尽管她知道对方可能没有那么好心，既要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又给她精心保存着，显然是自己愚蠢了。

没有校服，一定会被徐老师说，今天又是周三，学校会举行讲话仪式，自己没有校服，甚至还会被教务主任那个老头子批评。

虽然述清觉得被批评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但是会是一件让人十分难受的事情。她走出班级门口，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面溜达，终于在班级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找到了那件露出一个白色袖口的校服。

她皱了皱眉头，捏着鼻子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衣服的一角，将整件衣服提拉起来。上面因为是扔在落叶当中，只有几处沾着泥土的污渍，其他仍然没有什么大的损坏。

虽然扔她衣服这个主意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述清抬头看了看上方的监控，但能够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把衣服扔在这里的却没几个。

述清甚至不用调监控就能够想象出对方的反应，涂以雯一定会自以为得意的把这件事情告诉周馨心，像个虚假的老太监一样对着对方讨要奖励。

果然，等到她面无表情地走回去，班级里面的人已经稀稀拉拉的到了一大半。后面的孩子们派几个人在门口望风，其他的正在热火朝天的补作业。

涂以雯也已经到了，看到述清回来，眼神有一丝明显的躲闪，随后又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好像再说不服你来打我呀。

述清看涂以雯的眼神已经从冷漠变成了看一只小狗的调笑，涂以雯不清楚，来找述清玩的成一百却很清楚，那是述清生气时候的样子。

这个在自己旁边平时安静好讲话，和其他女孩都不一样的述清平时不生气，一生气就是一个大闷雷——炸谁谁死。

她低下头看到述清手里有些脏兮兮的校服，就明白了。

太蹩脚了。成一百心里想，这对述清来说和虐菜有什么区别。

她不由得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看着这一场好戏。

没想到述清啥也没干，默默走回去，甚至在国旗下讲话的过程中也乖巧地听着徐老师和教务老头子的训责，那吐沫星子都快像下雨一样掉下来，述清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只是最后，述清看了一眼涂以雯，那一眼只有涂以雯知道，怪的让涂以雯惊心，莫名左眼皮跳个不停。

明明才打了晚餐铃，述清已经决定跳出栏杆外面，她今天傍晚有个订单，要去拍摄。

本来时间拿捏得很好，她打算两小时解决再回学校去，刚好赶上最后一小时老师进班级。

此举非常大胆，述清也知道，但这只初生的小牛犊子一点也不担心，利落地就是一个猛冲。

没想到此次栽了跟头，述清刚翻出学校就被一只手拦住，上面有一个熟悉的机器猫。

“同学……”声音有些虚弱，是陆晓。

述清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陆晓，对方的身体都被包在一件大大宽松的运动服外套里面，下面穿着紧身到膝盖以上的运动裤，露出了两条嫩白有力的双腿。

上面有肌肉运动的痕迹，看上去格外显眼，扎实的肌肉有特殊的力量感。

述清的动作一僵，陆晓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让自己也顿了顿。

“你确定述清翻过去了？”身后涂以雯的声音传出来。

述清皱着眉，一股不耐烦地厌恶扑面而来，连忙拉着陆晓藏到没有栅栏的地方，但把陆晓整懵了。

“确定了我就去告诉徐老师，这次一定要让她被批评，哼！”涂以雯生气地跑回去。

“傻逼。”述清不由得骂了一句，转头摘下来耳机，看着陆晓，语气不善地问：“干嘛？”

陆晓觉得述清这个样子怪可爱的，气鼓鼓的样子好像一只小胖鱼，连忙慢慢地跟上：“呃，那天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那个时间还有人会来酒馆的小窖里面。

述清：……“阁下言下之意，我不是人？”

陆晓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你把我扶过去吗？真的非常感谢你！”

述清看着身后徐老师带着人过来的声音，随即拉着陆晓一起走起来：“路上说。”

“同学你叫什么，我们之前见过的……”陆晓的脑子有些混乱，她看着述清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腕，一股玫瑰味的洗衣液味道蹿进了陆晓的大脑，给陆晓一种拐骗高中少女做坏事的犯罪感。

“述清，讲述的述，清明的清。”述清拉着她又拐入了一个小道，里面有一家餐厅，顺着熙熙攘攘的餐厅往里面走，有一个房间里面是两位等待的模特。

模特画着浓烈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衣服早就坐在座位上，冲着述清微笑着扬手打招呼。

“清清～今天怎么这么晚？”

述清笑了笑：“不好意思”立刻俯下身在墙角摸索着，“啪嗒”一声，打开开关后就是全新的世界。

巨大的画布挂在墙面上，有三盏巨大的摄影灯，墙内侧的桌上是各式各样的辅助拍摄装备。但大部分损坏的很严重，大概都是用了很久淘汰下来的设备。

“稍等，马上好，辛苦递个反光板给我。”述清指着陆晓旁边桌上的银色板子，看了眼陆晓。

陆晓连忙递过去，对方要什么，陆晓也不自觉的顺手给过去。

述清拍摄过程中和自己在学校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一个是普通的学生妹妹，说得更特别些也是个长相清冷挂的小妹妹，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她看到了一个拖去校服，重新展现自己魅力的述清。

也许是摄影棚内粗糙的灯光效果让人感觉到很温暖，又或者是述清沉浸在工作中的氛围过分的吸引人。无论是哪个样子，陆晓都觉得自己经历可以个与众不同的体验感。

艺术的诞生来自于人，人的创造铸就了艺术。

述清动作很快，技术老练，送走了两位模特以后，在陆晓发呆的时间里打了个响指换回对方的灵魂，“叮咚，在吗？”

“嗯，你，很厉害。这是你——”陆晓感慨道。

看到陆晓猜测的眼神，述清解释到：“租的。”

陆晓点点头，也不说话。

述清忙碌的整理各种设备，结束以后揉了揉松散的头发，有些疲惫地说：“你在校门口等我是想说什么吗？”

“也没什么，”陆晓的眼睛看到了对方露出的白皙柔嫩的脖颈，上面有些许黑发发丝略过，许是在摄影棚特殊的灯光光线下，对方的皮肤变得格外明亮清晰。

如果凑近看，似乎可以看到脸上的绒毛。

陆晓别过眼，让自己看着天花板：“就是和你道个歉。”

述清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其实也不用道歉，我刚好有个活动比赛需要模特，要不你来我这里当个模特顶一下？”

“我？可以吗？”陆晓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展露身体皮肤的人，因为纹身仍然并不完全被接受和认可，所以她总是守着自己的一方工作室里，就像水缸中的鱼。

“可以啊，你很漂亮的。”述清拢了拢头发，想起什么：“现在几点了？”

“七点五十。”

“草，我得回去了。”述清立刻穿上校服，风一般地跑回去，“我得在晚自习之前回去。”

栏杆旁边是等待的徐老师，述清刚跑出的脚立刻缩回来，但是从正门口走必须由家长带着签名，述清看了眼陆晓，想着还是算了吧，直接回家吧。

陆晓却拉着述清，从正门口一本正经的假装成述清的姐姐，说家里突发急事就把述清带走了，现在又送回来了之类的说辞盖过了门卫检察老师。

述清默默地在校服被的手给陆晓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陆晓笑笑，是那种痞里痞气的笑，配上晚上的灯光，看上去格外吸引人。

述清走了几步，又跑回来，询问陆晓：“你电话多少？”想了想，又抬起陆晓的手臂，在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尾巴上缀了个述字。

“那个同学，你干嘛！快回去！”身后的老师在走来了。

述清加快了速度，圆珠笔的笔芯游走十分流畅，在陆晓的手上刺挠又诱人，以至于她想要把那个述字纹在手上的错误冲动。

“走了，空了给我打电话，陆姐姐。”

述清转身回去后，声音慢一拍传入陆晓的耳朵中，却如同巨钟一样放大声响在她的脑子里。

让陆晓不明所以的有一种被钓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