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医手忙脚乱地为叶北川包扎,为首的太医为叶北川把脉。

他是近年刚上任的“医圣”安佑,七岁便可识百草,十八岁便进入太医院，并治愈了许乡的疑难杂症。

安佑眉头一皱,看向双目紧闭的叶北川,轻叹一口气,收回手,转身道:

“回禀陛下、太后,叶公子应是从前受伤未及时治疗,落下了病根,

如今旧伤未愈而又添新伤,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

臣开一副补血的方子,再为叶公子施一次针,应当不久便会醒了。”

楚廉点点头,带着伤心不已的太后离去。

“你知道再偏一寸就会刺中你的心脏吗?”

“我有分寸。”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你有分寸?我从来就没见过你何时有过分寸!从前你来找我疗伤，哪一次不是命悬一线?

这次是胸中刀性命攸关,你喝的那药又何尝不是……”

“万青……”

安佑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叶北川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下,安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既已料到此事,又为何要如此以身涉险?”

“我若不如此,如何让皇帝信我?还有我那药,该停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再多喝一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北川从床上坐起,轻咳了两下。

安佑赶忙掺起叶北川,有些恼怒地说道:

“你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此次你险些与世长辞,陛下会给你什么?金银还是珠宝?”

“禁军。”

安佑一愣

当年限随叶天涯的部下在叶氏被灭后,经各种调配,大半都归入了禁军,如今若以禁军总领的身份重新将他们收归叶氏也是无可厚

非的。

“那……”

安佑正要说话,叶北川抬起左手,食指抵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萧王爷什么时候也喜欢听他人的墙角了?”

一声轻笑从窗边传来。

下一秒,萧朔北便从窗户翻了进来,看向躺在床上的叶北川。

“本王也就恰巧路过,听到你与人交谈,想必伤势也好些了,是吗,安太医?”

萧朔北说最后一句话时,望向了站在床边的安佑。

“回王爷,血已止住,只需服几日药,更换几次纱布即可。”

安佑向萧朔北行完礼,朝叶北川那边看了一眼,

“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等安佑退出房间,萧朔北才缓缓走至叶北川的床边。

“刺杀太后的蛮人是受人所控,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西厥巫师所为,想要挑起楚漠两国的战火。”

“陛下信了?”

“陛下信了。”

“呵,”

叶北川双臂展开,又躺回到了床上去。

“陛下深明大义,若非大漠蛮人早已拟好了说辞,恐怕为了两国交好,陛下自己也会编一套令人信服的理由出来。”

“这么说来,你认为此次刺杀是那帮蛮人的阴谋?”

“那大帅你呢?楚漠不交战,放你在北疆与你那四十万轻骑兵消耗国库吗?”

叶北川转过身去,背对着萧朔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萧朔北如鹰般的眼眸染上了些许笑意。

“陛下赐了我一座府邸在殷都。”

萧朔北也没有追问下去,坐到床边,将叶兆川垂在脸颊旁的头发别于耳后,轻捻着叶北川的耳垂。

“将于天际翱翔的苍鹰囚于鸟笼之中。”

叶北川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拍掉萧朔北乱捏的手。

“可笑,”

叶北川勾唇笑到，

“苍鹰可是有反骨的。”

苍白的面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使叶北川显出一丝病态的美,让他显得更加摄人心魄。

“你…”

这时,门外传来尖细的声者打断了萧朔北未说出口的话。

是皇帝身边的王公公。

叶北川轻笑一声,穿上外衣，

“可再坚硬的骨头也抵不过野兽的利齿。你猜…我会不会咬断你的脖颈呢?”

萧朔北将叶北川被压在外衣下的长发拢出,

“你大可一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叶北川护主有功,特封其为禁军总领,以召陛下盛世太平之德,则即日册封任职,钦此!”

“臣，叶北川,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叶北川回到房内,萧朔北已悠闲地躺在了床上。

“怎么不回你的王府去?”

“本王多年未归,王府早已荒草遍地,新赐的府邸也还未来得及收拾,本来陛下让我在偏殿暂时安顿,但被我拒绝了。”

“所以你就来我这?你当我这是客栈吗？”

叶北川拔出腰间的长剑,架在萧朔北颈边。

萧朔北大大方方地伸长了脖子。

“本来是要去行香楼过一晚的,但,太远了,还有,你这剑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波上月。”

“澹然意无限,身与波上月。?是个好名字。”

萧朔北轻抚剑身,最后抓住了叶北川的手腕。

“所以,叶总领,你会同意收留我的吧?”

叶北川挣开萧朔北的手,归剑入鞘。

“我可不喜欢养鸟。”

“可我喜欢狐狸啊,尤其是那种美得倾国倾城,勾人心魂的。”

“那你飞去找啊,待在我这里做什么?”

“我这面前不就有一只吗?哪用得着我再飞去找呢?”

叶北川知道,萧朔北执意要留下来，无非是想要监视自己。既然如此,不如就随了他的意,免得多生事端。

“我这可不比行香楼,我怕三爷的腰包承受不住。”

“一夜三百两?”

“不,三千两。”

叶北川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然而下一秒,叶北川就被抓住手腕,拉到了床上。

“那三千两银子都花了,陪本王睡个觉不过分吧?”

叶北川被紧紧盖住,无论怎样都挣不开萧朔北的钳制,索性放手不管了。

叶北川又变回了那个极具诱感性的模样,靠到萧朔北的胸脯上,抬起头捧住萧朔北的脸,迫使他低下头来与自己对视。

“夜阑啊,你可莫要趁我睡着后心怀不轨啊。”

叶北川双眸中的情意快要化成一难春水,向外溢出。

萧朔北眼睛微眯，没有说话。

叶北川轻笑,

我最喜欢的便是熬鹰了。

1.“澹然意无限，身与波上月。”出自常建的《白龙窟泛舟寄天台学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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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囚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