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叫得太轻了?还是秦休尿急?
人既已走远,沈定也不便追上去只为打个招呼。扭头看向十一,见他一脸严肃认真,有些莫名:“怎么了?我就是看到秦休了,和他打个招呼而已,这应该没问题吧?”
十一摇了摇头:“不早了,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沈定挑眉,犹疑着点点头,愈发参不透十一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他今天表现还不错啊。
回到住处,沈定笑嘻嘻道:“十一,我厉害吧,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名入围。”
“嗯,厉害。”十一头也不抬,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
“打水洗漱。”
沈定再想说什么,人已经没影了。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沈定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腮,把玩着和尘颁发的铜牌子,一面写着比武大会四个字,小字则标注了第几届,反面是数字“100”。明日凭此牌子参赛。
沈定看完,漫不经心将牌子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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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沈定起来神清气爽,打了会儿坐,感受体内气的流动,愈发精神。
十一在一旁看安静医书,互不打扰。
待时间差不多了,沈定起身:“我们走吧。”
十一依旧专注于医书:“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沈定停下看他。
“今天是脑力赛,不对外开放,我去也没什么用。”十一抬头。
第二场比脑子,不动手,场地不在比武场。只有七大门派的掌门参与评定,还有一些评审见证团,其他无关人员确实不得进入。加之大伙儿对智力比拼也不甚感兴趣,也不想看。
不少人觉得这一场比拼完全是多余,江湖中人,搞这种文邹邹的做什么,打起来才爽。这样一搞,对那些大字不识几个,但武功高强的人来说不公平。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认为只会打架是莽夫之流,智斗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有内外兼修,才能算得上是实至名归的高手。
讨论归讨论,但走得人寥寥,皆是为等明天的决赛。
沈定一时无话,十一所言不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加油,好好比。”
沈定笑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没听错吧,你确定是让我加油,不是点到为止?”
“赶紧走吧,别晚了。”十一赶人,继续看书。
“好,我走啦。”沈定收好牌子,昂首挺胸跨门而出。
外面人头攒动,都在猜测今天谁能晋级,人气选手自然是和尘、玄门的两位公子。
沈定独自往指定地点而去,忽感有人拍了下他的左肩,同他打招呼:“百兄,早啊。”
沈定偏头瞧去,笑道:“九九兄。”
“哈哈,我叫何望,你呢?”何望大笑,因沈定昨日是第一百名,他便唤了声百兄,自然他是第九十九名了。
“沈定。”
“沈兄,你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我以为你昨天肯定会是第一名的。”何望道。
“确实是第一啊,倒数第一。”沈定哈哈大笑。
何望也跟着笑:“不过你那个动点射箭,真的是这个,绝了。听说就连倾城公子也比不上你,他也试了三箭连发,结果速度慢不说,还有一箭射空了。”
“哼,神气什么?就算这样,倾城公子也是第一。中看不中用的手下败将。”有人不屑道,狠狠瞪了沈定和何望一眼,率先走了。
“这人你认识?”沈定看向何望。
何望摇头,小声抱怨:“他八成是苏倾城的粉丝,见不得他的偶像被别人比下去,够酸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这位倾城公子男粉丝也这么多啊?”沈定关注点在别的地方。
“何止啊,他通杀啊,男女老少没一个不喜欢的。一旦听到有人中伤他们的苏公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被淹死了。”
“这么疯狂!”沈定大为震撼。
“是啊,但他人可傲气了,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不过,人也有傲气的资本。家世好长得好武功好人品好……反正呢,哪儿都好,妥妥的十好青年。”
俩人边聊边往比赛场地走去,已有不少人候着。
“老天保佑,千万要和苏倾城或者姜流光一组啊。”何望又开始做法,无比虔诚。
“昨儿不是不想么,今天怎么又要和他们一组了?”沈定看着好笑。
“此一时彼一时嘛,昨天是个人赛,得靠自己。今天是小组赛,十人一组,共十组。只有四组能进决赛。只要和他们俩之中的任何一人组队,就是躺着也能赢。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明天就算不用比,也无憾了。反正我家老头只说撑到第三天,嘿嘿。”何望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祝你成功。”沈定由衷道。
锣响,苏忠开始示意大伙儿肃静,讲述赛制。
十组人,一共十个房间,每组两位见证人,进去后由见证人上锁,锁是由千年玄铁所铸,刀剑伤不了分毫。当然也不能动武,一旦动武即是违规。一人违规,全组取消参赛资格。
锁上有一个凹陷图案,只有在房中找到对应的形状,完全契合,锁方能开。可以充分运用房间内的一切东西,用时最短的前四组获胜。
大伙儿面色各异,有的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有的眉头紧蹙如临大敌。苏倾城和姜流光各据一隅,相视一眼,没什么反应。
同样没什么反应的还有沈定,他压根没有任何压力,更多的是好奇。想来见见世面。
叫号分组,何望愿望实现,和苏倾城同组,欢欢喜喜地走了。沈定分到的组他都不认识,本来他也不认识几个。还认识一个沈拂霜,他和姜流光同组。
每个房间挑战各不相同,各组派出代表抽房间号。
沈定这组抽到8号,由两名和尘弟子带着去房间,这两名和尘弟子是见证员兼裁判兼记录员,确保比赛的公正。
沈定随众人到指定房间,甫一进去,惊呼不断。左边墙上密密麻麻全是四方格子,乍一看还以为进了药铺。
等全部人进去,锣再次响起,其中一和尘弟子掏出锁,将门从里边锁上。随后退到角落。
比赛正式开始。
大伙儿有点无从下手,都不是很熟的样子,各自瞎转悠。
房间很宽很高,目测宽九米高七米长五米。布局倒也简单,右边是架子,放了些书籍和摆件,对门口的墙上挂了三幅画像,分别是三清—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下面放了两张桌子,一张桌上放了一古琴、一棋盘和一盅棋盒。另一张桌上放了文房四宝,纸上有字,笔墨方干。中间不置一物。
左面墙上的小方格数不胜数,有人抽开一格,发现里头有一块碎铁块,连抽几个都发现了碎铁块,大叫道:“你们看,是不是要把这些碎片拼凑出和锁上的图片一样,就能开锁了?”
众人吸引了目光,纷纷看过来,也抽开格子查看,拿出来和锁上的图片对比,放进去试,完全对不上。
“这也太难了吧,鬼知道缺了几块,这里这么多格子,试到明天也出不去。”
“是啊,这怎么都不对啊。怎么弄?”
“你们不要乱拿,先把碎铁片放回去,肯定有其他线索。现在这样无头苍蝇这样乱来,到时候就真的找不到了。快放回去。”有人提醒道。
众人一经提醒,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了回去,但有的已经拿了两三块,有的拿了七八块,放在地上辗转拼揍,根本不记得方才是从哪儿拿的了,不由犯了难。有的还起了争执,大伙儿又免不了劝架。
周遭闹哄哄,沈定走近,将一个格子完全抽出,观察格子四周,发现底部用红字画了个图案,正好和里头碎铁块的形状对应,道:“看格子底部的形状,哪个对得上就放哪个。”
众人:“……”你这样显得我们的争执很傻。
大伙儿依言,抽出各自查看,果真有图案,各自对应好放了回去。
“你看,我就说你刚刚那个放错了吧。”
“我本来就说放这里的嘛。”
又是一阵短暂的争执,各不相让。铁块归位后,大伙儿也不敢再擅自拿铁块了。整墙的铁块,组合的方法有千万种,绝不是靠硬拼的。
沈定环顾一圈,踱到角落,冲其中一个和尘弟子笑笑:“这位兄台,想必身上有备用钥匙吧?”
“没有。”对方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那我们要是没找出来怎么办?一辈子关在这了?”沈定眨眼。
“到时自有他法。”
“啊,那你是知道解法了?”沈定又问。
“不知。”
“给个提示呗。”沈定眉眼弯弯。
“你在做什么?比赛规定不可贿赂裁判,否则取消比赛资格。别害我们。”一人走过来气势汹汹道。
沈定看去,是方才提示那人,再一看,觉得此人甚是眼熟:“你是……王思新?你也参赛了,好巧。”
王思新也认出沈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多找找线索好么?”
“我找了呀,没找到。”沈定指了指裁判。
王思新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和你一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转身走了。
沈定笑笑,又看向另一个裁判,对方更加铁面无私,连个眼神也不给。沈定摸了摸眉毛,兀自走开了。
房内有人在看纸上的题,有人拨弄琴弦,有人在翻棋盘,有人查看三清像是否有玄机,有人在翻书,试图找出些什么。
还真有收获,大伙儿不约而同从不同地方找出几张字条,正面是一行古字,反面也有内容,但弯弯扭扭不知画的什么。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七嘴八舌。
“这上头写的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
“本来就不认几个字,还弄个古字出来,他奶/奶的。”
“后面的符号好像是梵文吧?我之前去过一座佛堂,就是这么写的。”
期间,沈定走向书架,目光滑过一本本书籍,每本都拿出来翻了翻,最后抽出一本琴谱,翻开一页一页查看。翻到某页停了停,接着往后翻,又翻回方才停留的略久的那页。
“各位可是找到七张字条?每张字条上有七个字?”沈定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七个字?”有人手上有字条的一数,恰好是七个字。
“但是字条只有六张。”有人又道。
“再找,一定还有。”沈定十分笃定。
“你怎么知道?”王思新问出大伙的疑惑。
“我猜的。”沈定笑答。
“切,那我还说有十张呢。”王思新觉得自己就多余问。他刚才就看到沈定在书架旁翻东翻西,每本书都看过去,一目三十行的,能记住什么?
话落便听有人喊道:“找到了,果真还有一张!”
王思新:“……”
“都拿到这边来。”沈定走向放置文房四宝的桌子,示意他们把字条放在桌上。
这下大伙儿看沈定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都有惊艳之感。方才就是沈定发现格子的玄机,这次又有新发现,不由自主以他为首,凑到他旁边。
沈定把字条铺开,根据后面的符号来调整顺序,大伙儿看得眼花缭乱,一窍不通但大气不敢出。王思新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认真看着。
沈定排好顺序,一手抵着另一手胳膊肘,一手五指微弯抵在唇前,陷入沉思。
“这位兄弟,字条上写了什么?”有人问道。
“几句诗罢了。”沈定答。
“诗?”
“那完蛋了,我对诗词这种可是半点没接触过。”
四周哀嚎一片,沈定重回书架前,抽出曲谱:“谁能看懂曲谱,会弹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吭声的。
“我会……一点。”王思新道。
“太好了,请弹一下这段。”沈定把琴谱翻到某页,给王思新看。
“弹这个干嘛?弹了就能出去了?”王思新话犹疑着接过。
“对。”沈定肯定道。
众人大喜,让王思新快弹。
王思新走到琴前,照着琴谱,极不熟练地弹了一遍,曲不成调,很是难听。他暗自红了脸。不过众人不甚在意,用眼神询问沈定,如何?
沈定只道:“再弹一次。”
王思新看了他一眼,又弹了一遍。
“再弹。”
“你耍我玩呢?要弹你自己弹。”王思新不干了。
“有几个音不对,不用管调子,只要弹对就行。”沈定情绪很稳定。
王思新蹙眉,又细细看了眼琴谱,这回真是一个调一个调来,音律全不管了。
一曲罢,沈定莞尔:“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一群脚步声步入大厅,敲响了第一声锣。
苏忠道:“第一名,第八组,用时半个时辰。”
满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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