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现很不错，诸位觉得如何？”

一道巨大的光幕投在半空中，每一个参加会议的成员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一个身穿黑色工作服的男子冷哼出声，“这算是什么不错啊，明明都被抛弃了还能相安无事。要我的话，肯定要把那两人虐得鬼哭狼嚎，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另一个穿着鲜绿色长袖和深褐色长裤，笑起来时可爱的娃娃脸上会浮现出小酒窝的男生道，“诶呀，不要这么快给别人下定义嘛，这人挺好的。他肯定早就发现自己被监视了，才表现得那么冷静。但是这个只要对视线敏感点，就会发现的，还担不了群主那么高的评价。嗯，我再看看，他与众不同的点在哪。”

娃娃脸男生将光幕上的视频的进度条往后拖了拖，刚要播放时，被坐在主位上的人制止了。

“不用再看了。因为他对亲生父母一点感情也没有，既没有爱也没有怨。”

人类的感情是复杂的。有爱有期待才会受到伤害，才会催生出怨气与恨意。当现实与预期不相符时，巨大的心理落差才会导致怨愤的报复行为。

但是这些，视频中的少年统统没有，他对待亲生父母，更像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情绪一直淡淡。偶尔起伏不大的生气，更像是被打扰到正常生活的不满，和对他们奇葩言行的不屑。

“这怎么可能？”一直没说话的蒙面女子道。

“可能啊，因为他是鼎鼎大名的默神。”

所有参与会议的成员都沉默了。

蒙面女子道，“我知道群主你的意思，是想让他加入‘静流’，但是，他和那只姓卫的死鸟暧昧不清，不一定会助我们。”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再说看着爱人反目成仇，不是一场极好的戏码吗？”

察觉到默神的现实身份，并不是偶然。

先是被他动了手脚的“屠宰场”，默神首次现身，救下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卫樊，方式容不得人不多想。那时他只是怀疑。

这点怀疑在高塔数据解析之后得到了印证。

无论默神是个毫不起眼的高中生，还是他和卫樊之间的暧昧关系，都证据确凿。

通过这次的测试，他可以确定，默神确是凉薄至极的性子，这就使得策反有了可行性。

群主在静流有着绝对的威信力。他这么说，就没有一个成员表示反对了，而是纷纷附和。

“群主说的对！”

“有道理！”

“的确很有趣！”

……

会议结束后，随着成员的离去，原本正常的会议室逐渐瓦解，显现出一个奇特的空间。

这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空气中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显得瑰丽又神秘莫测，像是广袤无垠的宇宙。

******

卫樊垂眸沉思，打量着桌子上呈现出金红色的晶源，神色中带着衡量考虑。

这是第十块了。

吸收这一块后，诡异力量对他血脉的侵蚀，应该能降到最低点。还有，他的精神海也会彻底稳定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会找回丢失的记忆。

不可否认，卫樊有一点逃避的心理。他不知道在那段记忆里，他和徐烬发生过什么。

要是两人真的没有过亲密的关系，他无法理所应当地维系这段关系，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在徐烬心中有多少份量。

但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卫樊将晶源放在手中，吸收了里面的能量。当他再次打开手掌时，里面只剩下一堆粉末。

无数零碎的记忆从潜意识浮现出来，并在大脑整合成一个有序的整体。

卫樊闭上眼，感受从心口蔓延开的强烈爱意和萦绕在上面的丝丝悲伤。

这份喜欢有多深呢？深到他即使失忆了，再次看到那人时，仍然会压抑不住灵魂的悸动。

这次卫樊彻底想起来了。失忆前，他一直谨守着朋友的界限，不曾向徐烬正式的告白。

他恢复记忆后，就不能再装傻了，不能没有认真郑重地说一声喜欢，就享受着伴侣的待遇。

卫樊沉思了一会儿，决定挑个时间正式告白一次。

徐烬都不反感他的吻，应该不会拒绝……吧。

卫樊做好决定后，精心准备了一周，直到周末，才自信满满地把人约出来。

“卫樊，你在玩什么？”徐烬不解地问。

沿途的路黑黝黝的，又无比陌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别着急，很快就到了。”卫樊安抚道。

徐烬又坚持了一段路，登上了山顶。

此时正值黑夜，天空上的星辰亘古不变地闪烁着冷寂的光芒。而山顶上，无数盏做工精良的星灯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温暖和煦的光芒。一时间，星与灯交相辉映，冷暖交融，汇成了一片璀璨，照亮了浓稠如墨的黑夜。

身着深蓝色制服的青年则专注地看着他，苍黑色的眼眸映着星火，里面涌动着炽热如火的爱意。

“我喜欢你。”声音坚定清晰，连同之前那份几不可闻的喜欢，全都凝于这四个字，“我想邀请你和我一齐走过漫长的岁月，你愿意吗？”

卫樊将一颗真心捧到他的面前，没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简直不像是个体面周全的成年人。

徐烬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完全不同于诡物的炽热滚烫，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无穷的热源，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但是，卫樊满腔热枕，可以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抛头颅洒热血。而他则不同，他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只有别人掏心掏肺地付出后，他才会反复斟酌后交付一点真心。

就算在一起了，又能保持多久。

而且，他不是一直在等待着卫樊恢复记忆吗？这可是一个绝好的分手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少年的沉默中，卫樊心中的希冀一点点破灭。

要被拒绝了吗？或许他不该暴露出一丝恢复记忆的苗头。

紧接着下一秒，少年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他吻上卫樊的唇瓣，带着不顾一切的意味。

唇舌交缠，亲密无间。彼此的心跳似乎重叠在一起，彻底分不出来意乱情迷的是谁。

耳鬓厮磨间，少年的声音不甚清晰，一句“我愿意”似乎很容易就脱口而出，却用尽了他全部的激情。

徐烬从未真正赌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必胜无疑。

但这一次，他真正赌一把。

两人都是办事效率高的人，可唯独在接吻上拖拖拉拉，耗时很久。等这次激烈的吻结束，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少年的唇瓣愈发红润，漂亮的丹凤眼前所未有的明亮，泛着流光溢彩的涟漪，漆黑深潭顿时多了一抹鲜活的颜色。

“你能完全变成凤凰吗？”

卫樊平复着呼吸，回了个“可以。”

“我想看，可以吗？”

卫樊思忖片刻，认为不是大事，就同意了。他催动血脉，切换到凤凰的状态。

徐烬屏住了呼吸，觉得古籍中对凤凰的记载描绘不出它的半分风采。

只见面前的凤凰身披金红色的羽毛，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势要烧尽世间一切黑暗。它的身姿优雅，举止端庄，给人一种骄傲高贵的感觉，凛凛然不可侵犯。

但凤凰却主动凑到徐烬的面前，鸟喙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亲昵喜欢溢于言表。

“我想上去试一试，可以吗？”

不行，化身凤凰的卫樊坚定地想。

他，大执法官，又不是真正的异兽，不可能接受这么无理的要求。

结果，在少年渴望的眼神下，他的心神不到十分钟就被击溃了。

嗯，也不是不行！

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颜面扫地。

这么想着，骄傲如火的凤凰冲少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