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骑马,并辔而行。
沈长修对魏青羡神色一挑,开门见山:“我听温老板说,你是希音阁阁主?”
魏青羡面色无波,撇撇嘴,即刻否认:“什么阁主?!我就是个开酒庄的。”
沈长修嘴角一抽,继续插科打诨:“我还听温老板说,魏老板向来不苟言笑,从来未见其真的大笑过,顶多嗤笑,冷笑,嘲笑,讥笑,哂笑,”
子都一身月牙白,腰插翡翠横笛,凑过来神补刀一句:“还有皮笑肉不笑!”
沈长修一听,登时拍着掌,大笑起来:“哈哈,对对对!”
“……”魏青羡一脸无语,随即愤愤一句扔下一句,“无聊!”后,驾马快走!
“哈哈哈……”沈长修笑的人仰马翻。
沈长修露牙大笑之际,子都忽然神色一敛,缓缓抬起手罩住沈长修的眼睛,歪头不停比量:“我看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
「卧槽!」
沈长修听闻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迅速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嘟囔囔制止他:“别瞎看,万一看出感情来了……”
子都对于他的玩笑话付之轻笑一声,他迷离着眼神,接着说:“沈长修,这旅途无趣,不如……来,给我们助个兴,唱首曲。”
“……”
沈长修亘着脖子一愣。
冷寒十也有些诧异。
不过,顷刻,沈长修就摆出一副死皮赖脸,故意扯着嗓子嚎:“唱歌?我这公鸭嗓,破锣嗓子,你当我是玉面公子啊。”
听到那个名字……子都突然垂眸温柔笑起:“哈哈,嗯,虽然像,但果然不是,我那朋友人家可是温润如玉的男人,男人中的极品公子,哪像你这只上蹿下跳的……野猴子。”
听闻前句话正在徜徉玉面公子人设好的冷寒十,突然听到后面来这么一句,磴时忍俊不禁:噗~
“野猴子?!”沈长修双眸圆睁盯着子都,瞠目结舌:我擦,这口气,真真是沈府出来的人!
前面快走一截的魏青羡也过来横插一嘴:“嗯,这形容贴切啊,你还别不服气啊,野猴子撒泼,没啥功夫背景就敢当街斩杀姚大少,嘿呦,谁给你的胆子啊。”
“嗨?”沈长修一阵哑然,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到底是谁给的胆……
自己一开始,就是一股愤怒之气,想到西樱那丫头的冤屈,自己就忍不了!但至于胆子……或许是基于对自己的全盘计划,还有周围人的信赖?!
只因算准了冷寒十会帮自己?还去希音阁买保险?亦或者基于自己那个侍郎爹?
一时间,沈长修也说不准了……
明明都是极其不稳妥的靠山,为何就有胆子去做了?
现在想想,自己着实有些冲动啊。
想到此,沈长修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忽!内心潜意识为何会那么勇!
见沈长修陷入沉思,冷寒十忙圆场,假意插说着:“你们几个当真是不认识的?听你们三个说话,还真有劲,像是熟识了许久的好友一般!”
魏青羡斜了沈长修一眼,笃定道:“不认识!不熟!”
子都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
就这样几人一路插科打诨,聊着天,倒也十分有趣。
特别是想到冷寒十就在身边,沈长修别提多安心幸福了!脸上笑的跟朵花一样,不曾消退……
魏青羡斜睨瞅见他的小神情,又忍不住吐槽着:“呵呵,野猴子,我看你这不像是被发配,倒像是要出家的小娘子一般,美滋滋的啊。”
沈长修这才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的花痴表情,连忙收住,接着冲他挤眉弄眼:“憋瞎说!要是让人知道我嫁的是你魏青羡,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魏青羡:……
铁青脸的魏青羡无语至极,扔下一句,“我他妈再跟你说话,我我我……”策马飞出去!
这边三人酣笑不止。
……
半晌,前面的魏青羡率先收住马缰,扬声道:“前面就是曲洋河了,几位说话还是得小心点了。”
后面闲聊的三人这才抬起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长河,合庆帮的地盘。
沈长修眼眸一滚,贱贱说着:“哎哎,等会上了船,可别说漏嘴啊,就叫我——”沈长修顿住,想想该叫个什么名字呢,片刻,眼睛一亮有了主意,“龙傲天!”
他话一出,众人用极其惊讶的神态看着他。
沈长修以为他们都被如此吊炸天的名字给惊呆了,捧着自己的半边脸十分得意:“怎么,是不是觉得这名字响亮到腮帮子疼呀呀呀?”
“呵呵,你确定?”魏青羡又开始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啊!我不仅确定而且肯定以及笃定!我就叫龙傲天!”沈长修伸出手指在空中奋力连连点着。
子都摇着头凑到他身边,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忍不出笑出声:“我说小修修,跟你说个事,江湖上龙傲天,那可是个无恶不作的血腥变态,男女来者不拒的采花大盗!人见人打,关键还是奇丑无比啊,你真的……确定?”
沈长修瞬间卡壳:……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冷寒十笑的最欢!
“what?!……”沈长修十分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围,脸窜红到脖跟,特别是瞅到连那“郭仪”也笑的合不拢嘴!
「唉!果然是烂大街的名字,从古至今。」
沈长修顿时有些羞愧低下头,恹恹无力低声道,“好吧,请叫我泰日天。这个总不会重名吧?”
“泰日天,嗯,好名字,”子都笑到眉飞色舞。
沈长修见他反应有些心虚,不禁嚅嗫问着:“这个……也有重名的?”
子都恢复正色道:“这个真没有,放心用。不过还费心起什么名字啊,就叫你野猴子,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嘿?!……”
「子都,我真是看错了你!哼!」
沈长修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气鼓鼓道,“什么野猴子,咱俩没那么熟!”
冷寒十满眼爱怜,偷笑着:我的长修啊,简直是我的开心果,太可爱了。
沈长修气鼓鼓生闷气,完全没发觉暗处那双不加掩饰的爱意泛滥的眼眸……
……
一艘二层楼高的客船靠在岸边渡口,船头挂着绣着“杨”字的红色旌旗,正迎风飞舞。
四人四马跟随等候的渡客一起上了杨家渡船。
一层船舱很大,用来装行囊,马匹,货物,还有仆人;二层是雅间,隔出许多个房间,供贵客休息。
冷寒十付了银子,一位笑容可掬的矮胖子老者走来:“在下杨六,是这‘响北号’船的管事。”
只是那管事直直朝着四人这边子都和魏青羡的方向,直接将旁边两人忽略:“哦,看这两位公子衣衫华贵,想必是从上京城来的吧。”
子都挑挑眉:“嗯,杨管事好眼力啊。”
杨六呵呵笑着做了请的姿态:“那二位公子随我到楼上雅间,其余下人就去那边平仓歇脚吧。”
“下人?”冷寒十一听这话,脸色登时不好看了!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即便入皇宫也是端足了他尊贵身份的气势,哪里被如此对待过?!
一股子大爷气势眼看就要止不住涌了出来,沈长修见状连忙拉住他,低声劝慰:“郭爷,算了算了,反正渡个江也没多久,我们就凑合一会。”
子都含笑觑了一眼身后的两人,随即跟着那杨六一起朝楼梯走去。
子都和魏青羡被带到二层雅间茶室,坐在里面喝茶,沈长修跟冷寒十则坐在了甲板上吹风。
子都喝了一口茶,看着下面的人,声音平静中带着丝丝尖锐感:“你一路跟着这野猴子做什么?”
魏青羡盯着虎口的杯盏,里面漂浮的那一片黄青色茶叶子,一脸平静:“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嘛,再说你问我,那你跟着他又是为何?”
子都手指捻着茶杯,收回目光:“我本就一闲人,随处游荡,只是不忍如此正直之人被人鱼肉而已。毕竟这世上正直的人不多了。”
魏青羡面色无波,假惺惺哀叹一声:“想那日,你我同在倚阑珊喝酒听曲,可惜那玉面公子如今不在。”
子都忽然面含笑意,再次看着靠在栏杆上坐着的沈长修:“嗯,也是,不过,我倒是觉得这野猴子虽不比玉面公子雅致,但却多了一丝野趣。”
魏青羡随他看去。
此时,那正坐在船栏上迎风荡着腿的男子,一脸的酣畅明朗,不羁不媚,不说话的他风姿绰约,倒也养眼。
……
沈长修擎着一脸甜蜜,悄声对一旁靠着桅杆的冷寒十说:“从来没想过,能跟你一起出来,见识这大美山河。”
冷寒十朝他走过来,趴在沈长修旁边的栏杆上,望着周围景色,温柔一笑:“之前出外差,从未正经看过风景,还是第一次感觉水美,风柔,”
他用氤氲的嗓音说完忽地转过眸子,望着近在咫尺的沈长修,微风撩拨着他的发丝,让他眉眼葳蕤,无端生出一丝妩媚来,于是冷寒十嘴角一噙,语出惊人,“人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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