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番细致搜索过后,查抄出来的东西就摆在院中,大家面面相觑,皆有些心虚。
面前摆着的都是些勉强算作贵重的物品……别说尚书,就算是一般上京城的五品官员家里都不止这些。
沈长修不禁问旁边的小旗:“这袁尚书就没有什么子嗣嘛?”
小旗悄声八卦:“他夫人怀过一次,流产了,后面就怀不上了,所以至今没有子嗣,不过他也没有娶侧室夫人。”
沈长修看去那袁夫人,慈眉善目,四十左右,满脸担忧。
沈长修听完,不禁对这袁尚书生出一丝同情:果然,历史书上都是骗人的!清官也说成贪官!
正想着,脚下走来一只…溜达鸡,估计都是散养惯了,也不怕人,哪管你是来抄家的还是做啥的,人家大摇大摆该吃吃该哗啦哗啦土。
鸡……
沈长修的眼睛渐渐转去那垒的有模有样的鸡窝,周围还被一圈扎的十分工整的篱笆围起来。
「这袁尚书还真是个讲究人,朴素又有格调!连鸡圈都整的如此整洁。」
沈长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接着随手画了下来。
旁边的小旗凑过来瞅了一眼,愤愤道:“你闲的!画个鸡窝作甚!”
沈长修连忙哂笑着:“如实记录,如实记录!”
可心里却思忖着:这鸡圈里的鸡窝门……为何是关着的啊?按理说,鸡散养,鸡窝门是开着的啊,所以,这鸡窝不是给鸡用的,那是……
候寿:“袁尚书,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袁尚书一甩袖子:“走就走!哼!我倒要看看他冷寒十他如何收场!”
候寿高声对旁人吆喝:“好了,查抄物品清点完毕,集合!撤!”
沈长修混在队伍里跟着离开,回到衙门交了差,记录的册子也递了上去。
沈长修这才回到仪鸾司,此时也已经到了放班时间,便去换回便服,哼着小曲准时下班。
同是仪鸾司的新人金茂也在换衣服:“幺,哼的还是倚阑珊的曲子!沈长修,小日子可以啊,倚阑珊那里消费可不便宜呢。”
沈长修惨淡一笑:“倚阑珊?!呵呵,那里哪是我这小卒能消费的起?!这曲子都早已经传遍上京城大街小巷了,不用花钱的。”
金茂附和:“也是,现在的倚阑珊快赶上锦绣教坊了!就是消费门槛太高,你我这般只能在门口听听声了。”说完,他探头凑过来,压低声一副八卦嘴脸,“对了,你刚刚跟着锦衣卫干嘛去了?”
沈长修微微一笑,紧抿嘴角:“出任务呢!机密!”随即快步走开。
后面的金茂见没套出话,有些气急败坏取笑道:“欸~还以为又是去伺候太监呢!哈哈。”
沈长修听闻,脚下一顿,紧紧握起拳头……过去那么久,如今再想起那白小碗,他还是有些难过。
……
傍晚的风轻轻吹着,沈长修故意多绕了几圈,才回到沈府。
刚一进门,封一就将他喊了过去。
沈长修知道,定然是沈劲风想打听袁尚书的事。
来到书房,沈长修拱手:“爹。”
沈劲风站在一棵茂盛绿植前,拿着抹布一片片擦拭叶子,头也不回:“累了一天了,坐吧。”
“谢爹爹。”沈长修径直坐下。
沈劲风擦拭着叶子边漫不经心道:“修儿,在仪鸾司可还适应?”
沈长修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于是直接道:“还行!不过,爹,今日我随锦衣卫一起办案啦,那可威风啦。”
“嗯,我看到你了。”沈劲风手里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身,冲封一说,“嘿,你看这小子可以啊,只给他指条道,他这自己就知道怎么走了。”
沈长修微微笑了,顺手端起旁边的茶盏:“方向对了,努力才不会白费!爹是侍郎,儿子也不会差啊!”
说完,正准备下嘴喝。
封一连忙向前准备制止:“你——”
沈长修愣了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这茶是沈劲风的呗!
随即一脸倨傲对着封一,憋着笑:如今自己正有用处,再张扬跋扈也无伤大雅!何不就趁此放肆一把?!
于是明知道这是沈劲风的茶,肆无忌惮当着封一面,略微得意下口滋溜吸了一口茶。
“哎!”沈劲风望着封一呵呵一笑打断他的阻挠,接着将手里的抹布递给封一,随即坐在了沈长修旁边,“呵呵,你这孩子倒是机灵,说说吧,那袁尚书……”
结果,一听这话茬,沈长修又连忙“嘭”一下重响,放下茶盏,吓了旁边两人一跳。
特别是那封一,升起一脸愤然,沈长修权当没看见,自顾自用极其夸张语气说着:“唉,扑了一场空啊!这次锦衣卫怕是丢脸了。爹,你是不知道!那堂堂尚书竟然家里朴素到发指啊!不过想想,他这辈子无缘子嗣,估计也是无欲无求吧。”
说完,又装模作样端起茶盏,小抿一口:“嗯!这茶真好喝。”
封一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劲风,沈劲风接过,挑了挑眉梢:“嗯,圣上赏的,能不好喝嘛!”
“御赐茶?!”沈长修双眸瞪大,若是旁人听闻这话,定然诚惶诚恐连忙放下茶盏,可他却有迫不及待连忙又灌了一大口,“哇!果然爽口!”
封一:……
沈劲风看着他,也不作声,一番思量:“嗯,这个袁跃岭生活一向简朴,皇上赐他的院子他也不要,也没有什么花天酒地的传闻,而且啊,他的夫人身体不好,也一直没有再娶,夫妇也算是一段佳话了!不知这冷寒十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说他贪赃枉法,呵呵。”
沈劲风笑着摇头,随即也端起茶盏,揭开盖子,刮了刮茶叶,喝了一口。
“是啊!”沈长修放眼望着整个房间,接着忍不住吐槽,“嗯,全家搜查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二娘房里的多呢!”
“……”沈劲风瞬间僵住!
封一眉梢一挑,这次,那僵冷面色竟然难得浮起一丝……戏谑之色。
沈长修这才会意,升起讪讪笑容:“自己一激动说秃噜嘴了,呵呵,爹,抱一丝啊……”
沈劲风自嘲般硬挤出一个无妨的笑容:“……然,后呢?”
沈长修一脸天真无邪道:“然后……候百户抄家失败,回去复命去了!袁尚书……估计是实在下不去手,就放了呗!毕竟没有找到赃物赃款,毕竟人家是尚书嘛!”
“嗯,二品官员,即便是锦衣卫也得小心行事,不找到赃物,怕是难以定罪!”沈劲风笑了笑,“明日上朝怕是冷寒十得难堪了,这袁尚书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啊。”
沈长修一副事不关己:“嗯!”心里却急了:哎,这男神要被怼了,我得想办法啊。
沈劲风放下茶盏:“行了,回去休息吧。”
沈长修又忙不迭做出一副贱兮兮仰头喝了最后一滴茶:“嘿嘿,御赐茶不能浪费咯!爹也早些休息别太劳累,儿子退下了。”
“好好。”
待沈长修离开,封一就忍不住吐槽:“这个沈长修,属野猴子的!没个正形。”
沈劲风默不作声,似乎在沉思什么。
~
沈长修回到房间,与苗丛莲一起吃过晚饭。
“修儿,多吃点,你都瘦了,”说着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庞。
即便是母子戏份的角色扮演,但面对如此貌美和年轻的娘,这肌肤接触……沈长修还是有些抗拒,便闪身避让:“娘,我没瘦,你倒是得多吃点,来,儿子给你夹一块,”
苗丛莲温和说着:“我挑了块布料,给你做了身衣服,吃完饭,你试试。”
沈长修一脸璀璨笑容:“嗯,多谢娘。”
……
衣服穿在身的那一刻,沈长修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现代自己连娘都没见过,只是梦里模糊的印记……慈母手中线,看着她手指上的伤痕,如此真切感受到了母爱,那一刻,沈长修他突然想哭……
“娘,以后不用亲手做了,又不是没钱买!”
苗丛莲一副暮气沉沉:“娘闲着也是闲着,给修儿做,娘欢喜。”
沈长修对面前的女人其实有诸多的疑惑,可是总是不忍开口质问她什么,或许在自己心里真把她当成娘了!
毕竟,哪有儿子质问娘的?!即便娘有问题!
聊了会天,便回自己房间了。躺在床上的沈长修开始掂量今日的事:袁尚书家里肯定是有猫腻的!不知道自己的画,冷寒十会不会看到,他若发现了或许明日就不会难堪了……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的吧。
沈长修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幅画能引出自己想见的人吗……递了投名贴,就看对方收不收了。
……
锦衣卫。
灯火通明。
廖项贤在房间里急速踱步,嘴里喃喃不已:“奇怪了,咱们今日的行动可谓密不透风!只有你我二人提前知道,他袁跃岭怎么会提前有准备?一件像样的赃物都没找到!”
坐在案前的冷寒十紧敛双眸,连夜查看今日的记录册子,一本本仔细过目。
直到看到了一本字迹十分差劲的记录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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