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下贱！不成体统！

简直不知廉耻！！

方君寒玉扇一展，气血上涌，不顾一切就要出手攻击！世家子弟最后的涵养叫他没有把那些粗鄙之语骂出口来，但他很显然已经把什么试探、安抚、徐徐图之的谋划都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都只想干掉面前这个可恶的白毛。

然而烨姿态灵巧，感应到方君寒那如有实质的杀气，他旋身一闪至顾衍尘身侧，一脸不解地问：

“你为什么要生气?”

“你突然袭击我二人还说出那等……那等冒犯之辞，你又是什么居心！?”

方君寒见他闪到顾衍尘身侧，更生气了。

“我以为你要对他不利。”烨眨眨眼，他没说的是，自己是想阻止他们俩喝合卺酒，“我说的话很冒犯吗?但我真的很喜欢顾衍尘，你不喜欢吗？”

“……”看着对方纯真的眼神，方君寒真的有些头大了，他搞不明白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对方强大至此，说话却宛如孩童，莫不是心智有问题……

于是，方君寒深吸几口气，勉强缓和一点情绪，问：

“你明白何为喜欢吗？阁下莫要将喜爱同爱慕之情混淆了。”

“我当然明白啊，我又不是三岁孩童。”烨一副被小看了很不爽的表情，“我很明确我对顾衍尘的感情。”

“我对他，就是确凿无疑的爱慕之情啊。”

“……”

从烨的热情表白开始，顾衍尘就基本处于一个大脑宕机的状态。这完全涉及到他未知的领域，如今他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木着脸茫然地听二人你来我往。

方君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伸出扇子指向烨的面门，“你你你”了半天，却还是憋不出什么骂人的话——他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储备。

对于对方的实力，这几番交手下来他也有了些初步的认识。至少，目前处于墨阶的他打不赢对方，真格动手的话，或许能牵制住此人，但想要战胜估计难上加难。

自从接任正道魁首，突破墨阶以来，方君寒已经许久没有感到如此无力了。

烨更想盯着顾衍尘看，于是他转过头，望着残魂认真欣赏，权把方君寒的逼逼赖赖当作耳旁风。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猛一拍手心，说：

“顾衍尘你现在魂体很虚弱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弱，不过我可以帮你稳固魂体哦。”

呆了半天的顾衍尘闻言一挑眉，茫然的双眼都变得有神起来，问：

“……你有办法?我魂体受魔气浸染颇深，连我本人也难以将其剔除。魔气浸透神魂本源，堵塞玄力汇入，这才是阻碍我凝聚魂体最大的屏障。你当真有能力解决这魔气的问题?”

方君寒也一愣。不过他还是很快又板起脸：“我们都不知晓你是什么来路，我们凭何缘由相信你?你突然出现，毫无道理的出手，还频出诳语，阁下不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可疑了吗?”

“我有办法。”烨直接无视了方君寒的质疑，见顾衍尘愿意搭理，他便像被主人摸了头的小狗一样，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对方，献宝似的亮出指尖，蹭地窜起一缕火苗。

那火苗分外奇异，其主体是明媚的橙红色，却在每一次跃动里似有若无窜出不同色彩的焰影。火焰流光溢彩，美得像是透光的琉璃，很难想象这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事物。

顾衍尘和方君寒的眉头都蓦地一皱。尤其是顾衍尘，他瞬间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遇到了什么十分讨厌的东西。方君寒连忙也走到顾衍尘身侧，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这边，隔开同烨的距离。

“你被魔气浸染得果然很重。”烨自然地上前一步，又凑到顾衍尘面前，“不要回避它，这是我的伴生灵火，可以中和净化魔气。大概会有点痛，但顾衍尘你很厉害，应该没问题的。”

“伴生灵火?”方君寒显然还是不信任这家伙，“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魔气侵蚀本就无解，若是有什么能中和它的存在，人类又怎么会全然束手无策?”

“这是我们家族从上古秘籍中得到的秘法。”烨认真道，“很厉害很厉害的。”

“这……”

方君寒还是不放心，他下意识望向顾衍尘，只希望对方不要那么莽撞。

然而，顾衍尘毕竟是顾衍尘。

——一个从来都不让人省心，行动力超强的麻烦精。

“上古时代?可是《伴生烬灭秘法》?”顾衍尘闯过很多秘境，为解决世外魔源，曾经他还有意识地搜集过上古时代的资料，所以对此法略有耳闻。

顾衍尘沉吟片刻：“在我印象里，此法消耗甚大，需要的材料非常珍奇，施展的条件也十分苛刻……你的族中人竟真的成功了?”

“顾衍尘你真厉害，这都知晓。他们说这是不传之秘来着。”烨很高兴，“我们族中人也很厉害，成功了。所以，让我来帮你解决魔气问题吧。”

顾衍尘却还是问：

“……我说的消耗甚大，亦包括驱使伴生灵火的人本身。使用这种火焰是否会为你造成负担?”

烨偏了偏头，似乎没听懂一般，又眨了三下眼，说：“不会啊，我很强的。”

“那好。”顾衍尘撩起袖子，神情郑重，“那便有劳烨前辈。”

烨手掌一摊，火焰立刻窜高成簇。他斜睨了方君寒一眼，意思是你这闲杂人等赶紧走远点，又看向顾衍尘，说：“我没有你大，叫我小烨吧。”

《霸道仙尊狠狠爱》里，顾衍尘叫二号女主角就是称呼“小蝶”。烨觉得这是亲昵的体现，成为情人的第一步要从称呼开始。

“……好的，小烨。”

顾衍尘从善如流。

“不知廉耻。”

……方君寒小声嘀咕，还是后退一步，以免自身阻碍他们净化魔气。

烨指尖微捻，火焰灵巧跃动。下一刻，他轻轻一拍，灵火便顺着顾衍尘那半透明的手腕一股脑蹿了进去。顾衍尘神情镇定，而烨更是轻松写意，宛如在翻花绳一般。只有方君寒分外紧张，握着玉扇警惕地注视这一切。

烨的手握住顾衍尘的手腕，开始连绵不断地注入灵火。二人相触的位置释出一种不属于魔气，也不属于玄力的力量波动。这十分玄妙，仿佛冥冥之中暗含天地运转的至纯规则，叫方君寒看着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透过顾衍尘的皮肤，可以看到下边七彩的火焰。虽然有些古怪，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甚至有种神圣的美感——玉一样半透明的躯体，与其中流动的、色彩斑斓的灵火。火焰沿着筋脉迅速涌至全身，虽有衣物遮挡，但从脖颈处仍能窥得那流火的行迹。

顾衍尘眉心微蹙，也不说话了，只是垂下眼眸，整个人气势变得平静而内敛。方君寒知道，这是顾衍尘在忍耐痛苦时的神情，这个家伙就是如此擅长逞强，为了不被仇家看出来，他向来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忍下所有□□和精神上的苦楚。

烨却有些愣神。这还是他第一回把伴生灵火打入一个人体内，甚至能够亲眼见到这火焰在对方体内横冲直撞……作为火焰的拥有者，他的感受十分奇妙。就好像……好像他延展出了触角，把顾衍尘从内到外，彻彻底底探了个一干二净一般……

族中长老没跟他说过，小玥儿也没教过。但烨想，自己一定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不然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下意识地想要更久、更久地延长这一时刻……

顾衍尘心口处忽然升腾出一缕黑雾。那黑雾带着浓烈不详的气息，刚一出来，顾衍尘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魂体变得更加透明。

“……衍尘！”

方君寒第一时间玉扇一横，将那魔气封入自己的玄宝内，与此同时却又很难不关心顾衍尘的状态。

好容易才重逢，他真的患得患失。

“……无碍。”

顾衍尘甚至还笑了一下，只是声音已然变得喑哑。

灵火越发躁动，它们尽情肆虐着，留恋着，甚至有在这具魂体内鸠占鹊巢的架势。那半透明的残魂下，火光越发美丽，就连顾衍尘的面颊也攀上几分上好宝石似的华光，仿佛随时都要破碎开来。

烨已经痴了，他完全沉迷在了如今的感受之中。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灵火好像带走了他一部分的理智。

不想停下来……不想。

好舒服，想一直这样下去……

“无碍个屁！！”

一柄玉扇从天而降，陡然拍开了烨的手。烨这才回神，抬头便看见方君寒那张怒气腾腾的脸。

“你想谋害他就直说，何苦费尽心思！”方君寒连忙去看顾衍尘的情况，却连对方微阖上眼，面色苍白，魂体半透，像是说不出话一样，只有皮肤之下的火焰熊熊燃烧。

“我没有……”

烨还没回过神来，不过被方君寒这么一打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过火了。于是他本能地抓住顾衍尘的手腕，力量波动再度翻涌，银发纷飞狂舞，肉眼可见那火焰像是按下了倒放键一般飞速被吸出，很快便不剩丁点。

发丝垂落，烨松开手，像是也有些力竭：“……好了，他没事的。虽然不能完全祛除他身上的魔气，但应该对他的魂体有很大好处。”

但顾衍尘仍然没有反应。方君寒一把将对方搂进怀中，下一刻那残魂便化作一道辉光，回到了玄灵佩之中。

顾衍尘不在，方君寒就连最后一丝礼貌也懒得再装。他目露不悦地看着烨，说：

“把他折腾成如此模样，阁下满意了?”

“……这是为了他好。而且他有同意的。”

烨非常理直气壮。

方君寒心情相当不好，他也看出烨似乎状态有损，便冷哼一声，道：

“您能说服自己便好，我对阁下的理由没有兴趣。天色不早了，我和衍尘都需要休息，这里不欢迎您，希望您也不要让我为难。”

烨没再和对方杠，只是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找顾衍尘”，便神情恍惚地闪身离开。和他之前每一次出现又离开一样，神秘莫测，叫人根本捕捉不到踪迹。

见对方离开，方君寒一跃而起，落脚在屋檐上再度仔细确认。

似乎是真走了。

已至后半夜，袖中攥着顾衍尘所在的玄灵佩，方君寒微微仰头，望着团圆而美的月亮，再一次的，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顾衍尘呐顾衍尘，你果然是我的麻烦精。

大修罗场时代正式开启^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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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