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当诺亚驾驶的那台红黑色的机甲现身，那帝国将会取得如镰刀收割野草般的胜利。

夏塔尔回忆帝国之镰这个称呼的由来，再看那台黑白色的机甲，只觉来者不善。

不过不管是哪台机甲在这种情况下出现，都很难说是善意。

暗暗纠正自己的认知，夏塔尔感觉到棘手。

但他没有停止动作，反倒是示意亚沦快点按照之前排演的那样与他一起进入驾驶舱。根据模拟实验的结果，必须要进入黑域内，找到那个不确定会出现在何处的出口，才能有机会突破那片囚笼。

而这就需要依靠亚沦在有限的时间内处理。

然而诺亚似乎看出夏塔尔和亚沦的打算，他没有给出任何机会，当场问道，“夏塔尔阁下，只是嘉宾参与表演而已，要一同驾驶吗？”

诺亚的声音从会场的扩音系统里传出，令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能听得见。

这还没有完，下一秒，所有的屏幕都显示出亚沦的脸。

此时的他坐在阿尔比昂的手里，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在机甲来的夏塔尔也看到了外界的反应，他立即明白这是现场指挥系统被接管程序了。

确实如夏塔尔猜测，在导播室，今天早晨刚接到诺亚通知的艾德蒙礼貌地将工作人员请走，让留守在特里星上的帝卫军接手了工作。

按照诺亚的说法，今天再不收网，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只不过这些都和艾德蒙这类小人物没有关系。

接下来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会场内，诺亚在看清亚沦的脸之后，他毫不留情地凝聚出能量，向他发起攻击。

夏塔尔眼疾手快，猛地转身凝结出能量盾，挡住了这一发能量炮。

然而这也给了诺亚机会，令他一下子冲到眼前。

“阁下，你为何执迷不悟？”诺亚发出新的质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夏塔尔忍不住在机舱内不满地反驳，但是他没有打开通信系统，因为他确信，只要是他对外开放通信系统，帝卫军肯定会抓住破绽，想办法控制阿尔比昂。

他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不然他们当前所做的所有准备和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夏塔尔咬了咬牙，借助背后的摄像头去看诺亚的情况，却见他已经爬上驾驶舱的后座。

这段时间相处酝酿出的默契令夏塔尔顿时知道亚沦的意见。

甩掉诺亚，抓住机会进到舱内。

这很冒险，但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夏塔尔定了定心，他能听到场内观众们没有预料到诺亚会突然发动攻击，尖叫着奔逃的声音。

这也让他庆幸阿尔斯特林露天体育馆虽然名字里带着露天，实际上观众席和会场内是有特殊的隔离，以满足某些太空运动项目进行。

并且基于体育馆内的设计，一旦察觉到危险，就会自动启动隔离，将观众与会场彻底分隔开。

所以在诺亚攻击时，隔离马上降下，防止了能量溅射导致观众受伤。

而这处设计，同样也让夏塔尔能够放手一搏。

在利用腰间的滑索挡住来自海伯利安到达眼前的攻击之后，夏塔尔载着紧贴在驾驶舱外的亚沦猛地冲向高处。

诺亚所驾驶的海伯利安没有坐以待毙，紧随其后追过去。

相比于顾忌亚沦没有展开光翼的阿尔比昂，海伯利安背后生出红黑色的翅膀，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

可对夏塔尔而言，只要能与诺亚拉开一定距离就够了。

趁着那几秒钟，夏塔尔果断启动紧急模式，打开驾驶舱后方的入口。

亚沦见状立刻紧握住机甲外壳的手，向下方的驾驶舱越去。

几千米的高度和冲过来的诺亚就在他的脚下。

但他没有任何畏惧，就连一束黑色的重离子光束擦着他的头发闪过，都没有令他变脸色，十分冷静的跳到驾驶舱内。

另一边夏塔尔确认亚沦顺利进舱，即刻关闭紧急模式，展开白金色的光翼，朝着外太空冲去。

进到驾驶舱内的亚沦没有停歇，他两步并做一步，来到驾驶座后方的区域，从旁边的置物架上熟练地摸出来一面能够翻折的光屏。

驾驶舱的面积本来就小，亚沦为了方便操作光屏，缓慢转过身，与坐在驾驶座上夏塔尔背靠背。

“我会摆脱诺亚和追兵，到那时我们直接前往黑域。”夏塔尔直截了当地对亚沦说出他的规划。

原本他是想演到一半，当前往太空的时候再悄悄离开。

那样的话还能趁着观众反应不过来拖延一段时间。

如今诺亚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再加上亚沦的存在被曝光……对夏塔尔来说，他当前能做的只有将一切提前。

这倒也不算是坏消息，没有表演的消耗，阿尔比昂剩下的能源比他的预想中的要多得多，足够他突破黑域后在太空中再飞行很长一段时间。

但能做到那一步的前提是他能在冲入黑域前甩掉追兵。夏塔尔这样想着，借助阿尔比昂后方的摄像头，能清楚看到距离他们只有百米不到的海伯利安。

不仅仅是海伯利安，冲出体育馆后，另外一些机甲也从四面八方涌来。

夏塔尔通过监控总结着观察周围的敌情，同时开始了二段加速。

当光翼扩大，要带着夏塔尔朝向更广阔的领域奔袭时，紧贴在后方，操纵着海伯利安的诺亚注意到到阿尔比昂的加速，他立即向艾德蒙发动命令。

“调集特里向周围的发光源去消耗阿尔比昂的能源。”诺亚的目标很明确，对于夏塔尔的驾驶技术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即便夏塔尔缺少实战的经验，但凭借着驾驶技术和天赋反应，他想要躲过来自海伯利安的攻击不算难。

诺亚认为夏塔尔应该也清楚自身的短板是什么，那样一来他肯定不会恋战，会选择尽力将他们甩掉。

正是基于这一点，诺亚不打算强攻击，反而准备打车轮战，用特里星周围数不清的，充当星星的发光源来消耗夏塔尔的能源。

而接到诺亚命令的艾德蒙马上摸清了上级的用意，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特里星，强行拿到了发光源的控制权，利用它们对夏塔尔所操作的阿尔比昂发起饱和式攻击。

没预料到诺亚会利用那些虚假的星星对付自己，夏塔尔只能强行抽出武器，放慢行进速度，击落如蝗虫般冲向阿尔比昂的发光源。

正是这一举动，令追兵和诺亚有了可乘之机。

无数的能量弹雨与发光源一起冲向阿尔比昂，如一张光做的网，想要把他拖在其中。

至于夏塔尔在抵挡一段时间后，看出来诺亚真正打的什么主意。

这也让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最初想要甩掉诺亚和追兵，是因为夏塔尔认为他与诺亚战斗的胜率不是太大。

夏塔尔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自信，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真正与敌人拼死相搏过。

一直以来，他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

所以预感告诉他，走为上策。

但是诺亚身为顶级的机甲驾驶员，他何尝又看不透这些？

夏塔尔带着这个反问摸清楚当前的处境，这使得他深吸一口气，决心要换个方法。

心思被看透，那他就以空间换时间。

紧急策划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之后，夏塔尔对进入驾驶舱便一言不发的亚沦说道，“备用的防护设备在左手边，你穿上，过会就没现在这么稳了。”

“好。”亚沦说完停下操纵光屏的手，按夏塔尔说的，将防护设备穿好。

确定亚沦换上防护设备，夏塔尔在仪表盘上按了几下。

几条用于临时固定的带子自驾驶舱上壁落下。

亚沦熟练地将那些带子与防护设备的连在一起。

做完这些，亚沦再次靠着驾驶座专心致志操作光屏。

机甲翻腾调转，带来的失重感被他彻底无视，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那一行行快速划过的字符，仿佛一点都不关心特利佩诃星系两位最优秀机甲师的战斗。

好在夏塔尔也不在意，他猛地转身取出看起来像是装饰品，实际上是波利诺工程院的量子武器对着外围的海伯利安扣动扳机。

不出所料，海伯利安避开了这次的攻击。

但在它躲开的瞬间，阿尔比昂也来到眼前。

这一刻仿佛是体育馆内的重新。

只不过这次的角色发生了调转，攻击的一方由诺亚变为了夏塔尔。

奔到诺亚不远处的夏塔尔又再次启动量子武器，对着海伯利安轰击。

海伯利安支起如蜂巢般的能量屏障作为抵挡。

但是夏塔尔的攻势没有因海伯利安的抵抗停止，当第一轮轰炸结束，他取出一把金色的长柄武器。

机甲的魅力是什么？

是肉搏！

夏塔尔在海伯利安放下蜂窝状防御能量盾的间隙全力冲过去。

驾驶海伯利安的诺亚当即全力向更上层的空间奔驰而去。

待躲过夏塔尔这一击，诺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向下，一把短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海伯利安的手中，高速旋转的刀锋象征着它并非看上去那样原始和冷酷。

夏塔尔躲闪不及，只得举起武器阻挡。

两组武器兵刃相接的刹那，一股能量波自接触的位置传出。

“咳。”夏塔尔感觉到胸口仿佛是中了一拳。

但他相信诺亚也好不到哪去。

要不然此时他看不见的就不是海伯利安与他拉开距离，反倒是再接再厉。

休战没有持续一分钟。

两台不同颜色的机甲，又如流星般碰撞到一起。

展开的光翼在黑色的宇宙里画出漂亮的尾线，就像是儿童信手在黑色的画板上随手划出的涂鸦。

然而不论夏塔尔还是诺亚都知道，他们所面对的语气不像是黑板那么简单，他们所在的文明，也不像孩子那样天真。

一切都如这寂静的星空一般冷酷。

他们能做的唯有像亿万年前，生命诞生之初时搏杀。

机甲之于他们与昆虫的尾针，野兽的利爪，人类的拳头无异。

即便与文明伴生的科技如何发展，当战斗到最后，参与争斗的两方却都意外发现，自身进行的仍然是生物最为原始的博弈。

但这对斗争本身无伤大雅。

诺亚面无表情操作海伯利安刺向阿尔比昂的面部。

那里是所有侦查系统的所在。

只要能将其击破，阿尔比昂就会像是生物失去了眼睛。

可惜他失败了。

阿尔比昂手握的武器挡住了那把到了面前的短刀，随即它在夏塔尔的操作下向后撤去。

虽然攻击失败，诺亚却没有生气，他冷冷地看了眼时间。

等他从时间上收回视线，再看向重来的阿尔比昂时，他听见了艾德蒙的声音。

“殿下，增援到了。”

“我知道了。”

诺亚说完挑起一抹冷笑，他不信夏塔尔还能单挑帝国最精锐的部队。

可几分钟后，现实将告诉他，自始至终，夏塔尔都没有想过单打独斗。

帝国的增员到来时，数以百万计的发光源调转方向，朝大军扑来。

这还没有结束。

当发光源们反水之际，阿尔比昂的驾驶里，亚沦在光屏上如输入音乐的休止符一般输入最后一个指令。

顷刻间特里星上所有的军用无人机亮起信号灯，他们从机库中飞出，乘着落日直冲苍穹。

这些会飞行的机械像是报丧的鸟，将告诉援军们，谁才是来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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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