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诺亚感到无语。
顷刻间他没有和下属交流的兴趣。
下属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说了什么之后，也面露尴尬，觉得自己跑题……但谁又能证明他的猜测是错的？现实可比虚构的作品要荒诞得多。
这么一想，下属心中居然生出几分酸意，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将嫌犯捉拿归案。
然而不给他展现雄心壮志的机会，诺亚摆了摆手，“去查查夏塔尔阁下的资料，尤其是关于他结婚对象的那部分，必须尽快查清楚。”
下属不敢不从，只能将一腔抱负憋在心头，行礼走出办公室。
待到下属的身影消失，诺亚看了看桌边，随后去触碰那条被投映到空气中的爆炸新闻。
不久前，他将夏塔尔的名字加入关键词库，只要捕捉到网络上与他有关的消息，终端就会立刻发出通知。
原本这样设置是为了精准掌握夏塔尔的动向，哪成想到第一次通知的消息居然是八卦新闻。
诺亚发出一声冷笑。
预感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开始，夏塔尔后面绝对还有其他动作。
那么夏塔尔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要从亚沦.西格摩身上得到什么？
……总不能真的是爱上他。
诺亚发觉思路跑偏之后，黑着脸将问题放到一边，转而去看在眼前展开的新闻，然后他赫然发现没有信息被加载出来，他的眼前一片空白。
这下诺亚意识到，终端内置的搜索功能崩溃了。
可他不知道，不止搜索功能崩溃，包括特利佩诃星系最大的社交平台星微在内，无数的平台和网站都因大量用户在同一时间涌进陷入拥堵和停滞的状态。
直到几个小时后，这场网络大堵车才好转。
而这正常不是结束，反倒是新的舆论风暴的开始。
网络恢复正常后，几乎所有平台和网站的关注榜上都是与夏塔尔有关的话题。
甚至连边反抗军获胜，成功占领边陲星的新闻都被压在下面。
无数的雌虫在网络上分为两派，一派是跃跃欲试，讨论夏塔尔什么时候会再次与雌虫缔结婚姻关系。
另一派则是各处哀叹夏塔尔不再单身，情真意切地如同是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
不只是雌虫，即便是雄虫也在讨论这件事，津津乐道夏塔尔发出的照片，更改的身份信息，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大型的夏塔尔粉丝团。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夏塔尔却是个例外，当网络有关他的讨论如风暴般席卷全特利佩诃星系之时，他所在的庄园如在台风眼里那样风平浪静。
甚至夏塔尔这段时间都没有看过星微，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和亚沦一起研究机甲上。
今天也不例外。
庄园里，吃过午饭的夏塔尔和亚沦如常来到库房。
在库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台高约二十米，以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的机甲。
这是夏塔尔在上学时获得的奖品，他为它起名阿尔比昂。
前几天他和亚沦对机甲的各项数据进行了核对和重新测算。
今天将全部资料准备完毕，夏塔尔终于能对亚沦讲解机甲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引擎。
“阿尔比昂的引擎是波利诺工程院最新的成果，理论上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运动速度加速至光速，持续二十分钟。”夏塔尔说完觉得有点抽象，便进行了换算，好方便亚沦理解，“这个时间差不多能从首都星来到特里星。”
“是的，首都星到特里星约有五亿公里，以光速行驶，需要二十八分钟左右。”亚沦给出更为精确的数字。
夏塔尔点点头，“对，不过二十分钟是极限飞行模式，一般来说持续不了这么长时间。”不只是引擎有限制，还有机体和驾驶员无法承受太长时间的光速驾驶。
“我们可以在接近黑域时再将速度提升至光速。”提出更为折中的方法，亚沦望着机甲说道，“突破黑域的必要条件是能达到光速。”
“老师在三十年前没能成功，很大一部分正是因为没有行进速度能达到光速的引擎。”
夏塔尔闻言笑了笑，“安德里亚老先生也讲过差不多的话。”说完他想起《文明主宰》里关于黑域与文明关系的描述。
在书里的设定中，突破黑域是文明离开母星，走向太空的第一道试炼。
掌握光速驾驶技术又是文明能突破黑域的基础。
不过依照书中的描绘，研究出光速驾驶技术与创造文明的智慧生物第一次学着使用工具，玩弄能量相比，其实不算困难。
但就这样简单地一步卡死了亿万文明。
直到兽潮涌动，终焉降临，死神行过，哀与峥嵘尽数寥落。
夏塔尔回味着原作里的段落。
一瞬间他的心情变得沉重，比起没有拿到拥抱宇宙的入场券的文明，他所在的虫族世界要好太多，至少他们摸到了走出去的钥匙。
而比起我不能做到更可悲的是我本能做到。
夏塔尔想到这里止不住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
这声轻叹引得亚沦从资料上收起注意力，他抬头看向夏塔尔。
察觉到亚沦投来的视线，夏塔尔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我是感到可惜。”
“是为老师过去没有成功突破黑域吗？”亚沦顺势问。
“算是吧。”夏塔尔摇了摇头回答，“不仅是安德里亚老先生，我还为其他努力想要突破黑域的虫子。”即便这个世界他仍无法彻底融入，可他终究是在此地生活了这么久。
夏塔尔自觉他虽与虫族的世界格格不入，却无法漠视这个世界。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为来自雌虫的狂热苦恼。
他想保持着一直以来认知中的自己，而不是彻底变成顶级雄虫夏塔尔阁下。
夏塔尔暗暗自嘲，然后他故意用上开玩笑的语气，对静静看着自己的亚沦说，“所以我们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更多想突破黑域的虫子。”
“是的，完成这场研究也是我很多同僚的梦想。”亚沦没听出来夏塔尔在开玩笑，他认真地回复。
夏塔尔一下子沉默了。
忽然间他意识到一件事，研究从不是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亚沦是天才没有错，但能够研究出突破黑域的公式，肯定不单单是他自己的功劳。
就像吃七个馒头能吃饱，但想吃饱绝对不能只吃第七个馒头一样，突破黑域的公式是最终能看到的结果，但在推导和实验的过程中，除了亚沦，势必少不了其他研究员努力。
在亚沦被追杀后，那些参与突破黑域研究的研究员现在还好吗？
夏塔尔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向亚沦确认道，“你的同事情，目前况怎么样？”
“他们死了。”亚沦直言。
“是帝卫军干的？”夏塔尔问话间皱起眉头。
“嗯，我们一开始是想封存公式，但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抿了抿嘴唇，亚沦压低声音补充，“我应该是项目组里最后一个知道公式的研究员。”
夏塔尔又叹了口气，对亚沦宽慰道，“节哀，我们一定会成功。”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亲耳听到的时候，他仍然感到沉重。
“我相信阁下。”亚沦郑重回复，“我想他们也会和我想的一样。”
这句话成功令夏塔尔睁大眼，一种奇妙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在拯救世界吗。夏塔尔在心底暗叹，此时他的心境似乎又回到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让他莫名有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的斗志。
正是在这份责任感中，夏塔尔振作起来，“嗯，我们加紧速度，争取在表演前将一切都准备好。”
“好，我会尽力。”亚沦保证道。
夏塔尔笑着回了句他也相信亚沦，紧接着便继续为他讲解机甲的其他核心部分。
大概是有刚刚那番推心置腹的交流，他们接下来聊得非常愉快。
除了机甲本身的配置外，夏塔尔还对亚沦讲了讲他和机甲的缘分。
“阿尔比昂是我赢回来的，当时我还在军事学院学习，那里每年都有机甲比赛。”站在架子上，夏塔尔说着使劲拍了两下机甲的手部护甲，“按照规定，冠军能获得自己的专属机甲。”
“比赛是匿名，所以最后我站上领奖台开走阿尔比昂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啧啧了两声，夏塔尔从机甲上收回手，“真怀念啊。”
那会他认为是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了。
夏塔尔默默回想的同时又看了看保养良好的机甲，不由对亚沦抱怨，“我的很多同学都不懂我为什么喜欢机甲，可是要是有机会，谁不想开高达？”
“高达？”亚沦不解的反问，他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夏塔尔赶忙解释，“就是机甲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亚沦没有怀疑。
夏塔尔见他不追问，立即转移话题，“怎么样？阿尔比昂能突破黑域吗？”
被问到的亚沦没有多想，他垂眸看向光屏，那上面罗列着一排排的数据。
不等亚沦告知夏塔尔结果，耳边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把我说的话都记下了？”
夏塔尔说话时倾身看向亚沦手中的光屏，这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可以说有些太近了，以至于亚沦的眼睛稍微向旁边一转就能看见他的睫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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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