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妈的,季沨走了两步,又扶着墙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一个分/手/炮而已,需要打得这么情真意切吗?狗崽子果然是狗崽子。

季沨忍着后面传来的阵痛,摸出手机给莫可发消息:“不去停车场了,直接让司机来外面接我。”

“沨哥,这里!”

莫可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朝着季沨挥手,见到季沨出来立马撑伞举到他的头顶。

季沨看了一眼:“郁容呢?”

“郁哥……郁哥他先回公司了。”

事实上原话是“他演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给我找麻烦吗,你知不知道我要为此多多少应酬?!”

但是……莫可看了眼季沨现在一副受过折磨后的虚弱样子,总觉得他比气冲冲的郁容要值得怜惜一点:“你还好吧季哥?”

“演员嘛,肯定是有擅长的角色有不擅长的,季哥你别伤心了,放平心态,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

季沨:……

季沨:“你说得对。”

“跟郁容说,明天的通告推一推,晚上我要去‘陌路’。”

“酒吧?”莫可瞪大眼睛,“沨哥你……”

“我伤心嘛,”季沨顶着一张刚刚经过**的脸,微笑时还能看到眼尾的红,“去借酒消愁啊宝贝儿。”

*

“欢迎光临‘陌路’Club,先生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会员证明和预约。”

“一个破酒吧还需要预约?!”黄毛指着前面路过的那人,“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黄毛指的那人穿了一身紫色的丝绸衬衫,下摆收进低腰牛仔裤里,偏长的头发垂在肩头,酒吧的灯带打在他身上像是舞台上的荧光。

“那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礼宾不着痕迹挡住他的视线,“没有预约的话就请回吧,先生。”

黄毛气冲冲地往回走,台阶下了一半,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碰巧微微回了下头,那是一张远比镜头里还要惊艳的容颜,黄毛瞪大眼睛——

“季、季沨?!”

*

“哥!”酒吧里,穿着铆钉牛仔的外套的男生招了招手,“这里!”

“嘉嘉!”见到来人,季沨终于露出这几天里,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漂亮面孔都仿佛染了光,张开手臂跟他轻轻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我一直在这儿,分明是你个大忙人!这回来了刚好,给你尝尝我的新品。”

阮嘉,Butland的舞担,高中毕业就过来当练习生,队里年纪最小,季沨作为队长,一直很照顾他。

后来因伤退役,在这里开了个酒吧,没跟其他酒吧街的竞争,而是独辟蹊径走了会员预约制,来这里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吧叫做“陌路”,就是取了“相逢陌路应不识”的意思,不管之前是什么恩怨,来这里的就当不认识,甚至可以自由佩戴面具,不会有任何拍摄工具,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这些客人的**。

凭借着之前在Butland积累的人脉,这间酒吧很快小有起色,至少季沨今天来的时候连个卡座都没混上,只能跟着酒保坐吧台。

“什么啊,不要污蔑我好不好,”阮嘉说,“你的私人包厢一直在后面,不是你自己说坐吧台方便看帅哥的吗?”

阮嘉推了杯鸡尾酒过去:“先尝一尝萨泽拉克。”

“帅哥啊……”季沨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红的腕骨,脑中浮现出陆屿洲的模样,和他压在自己身上时疯狂糜乱的样子,轻声道,“太凶了也不好。”

“什么?”

“没什么,”季沨的手指抚上冰冷的杯身,换了个话题,“对了,我见到宁辛了。”

阮嘉拿酒瓶的动作一顿,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季沨说的是谁:“他?当初出事的时候,我们不是都套麻袋打过一遍了吗?”

此言一出,季沨和阮嘉都笑了起来,阮嘉回过头:“你不会又动手了吧哥?”

“没有,让他站着等了一天而已。”

“其实我当年……”阮嘉深吸口气,“医生说,那场戏只是个引子,根本原因还是之前过度训练留下了病根。”

“可我训练了那么久也没个名堂,有时候想想这可能就是命吧,我现在已经开看了,”阮嘉拿起杯子跟季沨碰了一个,“可能我就是没有成名的那个命,再说了,现在不是也挺好的。”

“倒是你,哥,以后还是注意一点,不要给自己拉那么多仇恨,这个圈子,万一有一天出点什么事儿,指不定谁都来踩一脚。”

季沨仰头喝了一口酒,满不在意往后一靠:“这圈子,难道我做个圣父,他们就能不等着踩我一脚吗?”

“再说了,别自作多情,也不是全是因为你,”季沨说,“主要原因呢,是他骂了我。”

“卧槽他骂你?”阮嘉当场把杯子一放,袖子一挽就要动手,“这孙子骂你什么?!”

“骂我跟肖导……”

季沨的话还没说完,吧台对面忽然坐过来一个人,端了一杯龙舌兰日出,笑容甜美:“哥哥,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从这家酒吧开业,季沨每回来都喜欢坐在吧台猎艳,但是猎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主动出手领回去过,倒是来搭讪的人一茬多过一茬。

阮嘉抱着看戏的态度往角落里站了站,细数这位编号四百零一的伤心者。

人长得倒是挺乖的,来酒吧还穿了件白色卫衣,睫毛长长,眼神清澈,看起来跟个高中生似的。

“请我喝酒,”季沨微一挑眉,“成年了吗弟弟?”

“当然啦,”高中生眨眼笑了下,宽大的领口露出白皙锁骨,“要看看我的身份证吗哥哥?”

“哦?”季沨似乎来了点兴趣,身体前倾,贴着杯身的手指轻轻摩挲,“怎么看啊?”

他那过分张扬的容颜就是个巨大的杀气,淡紫色的衬衫让露出的胸膛都白得发光,高中生微微偏过头,脸颊发红:“季、季哥。”

“认识我啊?”

高中生仰起头,看着季沨脸上淡淡的笑意,咬了咬下唇,眼神纯情又清澈:“嗯……我喜欢你。”

“那个,那个,我是说,我是你的粉丝,他们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你之前的队友,我才过来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得惶恐又真诚,仰头的姿势足可以激发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我只是想……”

“只是想请我喝杯酒?”

这个任何里显然不包括季沨,酒杯在手中晃了晃,淡笑道:“不好意思,这里老板是我朋友,所以……”

“我喝酒是免费的。”

“还有,”季沨望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你既然是我的粉丝,就应该知道,我两年前在机场就已经公布了性取向,爱好男,而且——”

季沨顿了一下,说:“是下面那个。”

他懒洋洋道:“撞号了啊,小朋友。”

那“高中生”一愣,季沨却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将那杯萨泽拉克一饮而尽,随后道:“既然喜欢演这一挂,这杯酒还是我请你吧,免得有人说我朋友的酒吧卖酒给未……”

“成年”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季沨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看戏的阮嘉就发现这个面对几百次搭讪都八风不动游刃有余的人,忽然一闪身进了包厢。

“高中生”跟着他的视线回头望,一眼就锁定了门口进来的那人。

穿了一身黑色廓形风衣,身姿挺拔,双腿修长,看起来像是来巡视酒吧的矜贵公子,那人微微转头,露出半张雕塑般锋利流畅的侧脸和一双琥珀色的,深邃的眼睛。

*

“卧槽!谁啊?”

阮嘉跟着季沨进了房间:“之前你说坐前台猎艳不会是真的吧,猎到了?”

季沨仔细想了想:“算是吧。”

“那你进包厢干什么,出去见见啊?”

季沨轻轻摇头,脸上是阮嘉看不懂的,运筹帷幄又高深莫测的笑容:“还不是时候。”

“见到了还不出手,”阮嘉看他一眼,“不符合你的风格啊哥。”

“倒也不是……”季沨说,“只是……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

“我们对关系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

季沨说着笑了下,右耳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手机亮了一下,是莫可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杂志封面的事。

季沨的目光在摄影师那里扫了一眼……旋即勾起唇,回复:“这两天不行,帮我把日期延后一点。”

“大概……十天后吧。”

“来酒吧还忙工作。”阮嘉从侍者手里接过托盘,“就不能休息会儿吗?”

“这可不是工作。”

季沨撂下这句高深莫测的话,却也要跟阮嘉多聊这个话题的意思,下巴一抬:“你手里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品啊。”

阮嘉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它叫——”

“白日梦我。”

*

“‘陌路’特调‘白日梦我’,用白兰地做底,加入苦艾酒、方糖和柠檬……让人从酸涩苦楚中品出一丝甜味儿,恰似思念的味道。”

郝景将酒杯放在桌上,洋洋洒洒发表完自己的见解,才发现同伴压根没听,当即大怒:“陆屿洲!陆、屿、洲——你干嘛呢!”

陆屿洲这才回过神,收回望向吧台的视线——真是疯了,他居然会觉得刚刚看到的背影很像季沨。

想他做什么,不过只是一个床伴而已,分了就分了,季沨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找了新人在哪折腾,干嘛要惦记?

“陆老师!”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长相酷似高中生,穿了一身白色卫衣,眼神清澈语气纯洁,“我终于见到你了,那个……我是你的粉……”

“不签名不合照,别吵。”

心情不好冲他发什么脾气啊,傻逼!

那高中生——刚刚搭讪过季沨的‘高中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聊天干嘛坐卡座,态度跟季沨比真是差远了,退一万步讲,季沨真的不能做1吗?

‘高中生’在心里暗骂一声,扭头走了。

“你冲人家小粉丝发什么火啊,”郝景也说,“看起来高中还没毕业呢,这小可怜见儿的。”

郝景是业内知名的摄影师,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跟陆屿洲认识,讲话也不客气:“我看你就是缺少性生活的滋润,以前叫你晚上都没空,今天难得出来,”他一挥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去试试?”

陆屿洲顺着郝景的目光看了一眼,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都穿着精致面容艳丽,舞动的身体像是姣好明媚,他抓着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苦涩的前调沁入喉腔:“没空。”

“别担心,”郝景以为他是有顾虑,“这个酒吧基本是来找一夜情的,相逢陌路,下了床就不会认识,断得最是一干二净了。”

陆屿洲猛地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酒吧空调开得太低,郝景居然在陆屿洲的这个眼神里赶紧到了一丝的……冷意。

还没等他看清那个眼神中的情绪,陆屿洲便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液灌了进去,随后又要了一杯。

意蕴丰富的“白日梦我”被陆屿洲这样牛嚼牡丹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看着样子,不像是来艳遇的,也不像是出来玩的,倒更像是……

郝景匪夷所思:“你不会是失恋了过来借酒消愁吧?”

陆屿洲的风衣搭在椅背上,卷起的袖口露出精壮的小臂,闻言一顿,冷冷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跟季沨怎么能算是谈恋爱?

不过是上过几十次床罢了,即便是他们偶尔会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个早餐,为对方挑选衣服,接受季沨总是一时兴起扔过来的领针领夹领带纽扣……

但是这怎么能算是谈恋爱?

陆屿洲回到家,在等电梯的过程中刷了下手机。

字母为F的好友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也许是那天走的时候过于气愤,季沨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立刻把他删除,于是陆屿洲还是能看到——

F:【白日梦我】

配图是陆屿洲刚刚在酒吧里见到的,郝景说过“陌路”特供酒,白底泛蓝的酒液在包厢的灯光里显得分外漂亮。

他没有看错,那个人……真的是季沨。

“别担心,这个酒吧基本是来找一夜情的。”

手机狠狠地攥在掌心,骨节生响,砰得一声被人砸在了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带,陆屿洲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没有什么,他们已经宣告结束了。

这种关系对两个人造不成任何影响,结束之后,他们会继续回到自己原有的轨道上,季沨去找他新的……

而自己,二十三年都这么过来了,没道理忽然因为这半年就食髓知味。

不过是回到以前的生活罢了。

没遇到他之前,这种事……不也是可以解决的吗?

浴室的花洒打开,陆屿洲靠着墙壁,骨节分明的手掌试图动作,修长的脖颈微微发红。

可是内心的,无法被抚平的焦躁却在这个时候更加分明起来,花洒像是一场永不停止的,泛着热气的雨,越是潮湿就越是难耐,而声音渐熄之时,陆屿洲想起的居然是最后的那天晚上,季沨双腿勾着他的腰,汗水打湿的长发搁在他的颈侧,嗓音沙哑又魅惑——

“一起吧?”

某年某月某日某小报:惊!!某三字超模在酒吧深夜买醉,疑似被甩!!!

陆屿洲(摔手机)(愤怒)(发狂):“瞎讲八讲!!我们只是结束!结束!床伴结束怎么能叫分手?床伴跟伴侣能一样吗?你语文怎么学的?这是毁谤!这是污蔑!我要起诉你!”

“陆老师你好,听说你分手之后还偷偷看他朋友圈,别的床伴结束后也这样吗?”

陆屿洲(呆住):“我不知道……别问了。”

“陆老师你好,听说你知道他跟别人约会破防把手机给摔了,别的床伴结束后也这样吗?”

陆屿洲(别过头):“……别问了。”

“陆老师你好,听说你离了老婆就不太行了,只有想着他才能……这件事是真的吗?”

陆屿洲(摔话筒)(愤怒)(发狂):“都说了别问了!没见过情侣分手吗!我被甩你很高兴吗?!你是哪家的记者!毁谤!污蔑!我要起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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