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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惊蛰消失了。

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人也没来学校上课。

起初黎阳认为对方在和他怄气，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某人逃课是家常便饭，而自己也在气头上，这段时间双方冷静一下也好。

不愿去深思更不愿去细想，其实陈惊蛰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明目张胆旷课了，黎阳故意无视这件事，全身心放在二模复习上。

一连好几天他没有主动联络，少年也没有再出现过。黎阳心里憋屈，从未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他当初又不是不打算给陈惊蛰过生日，何况自己还提前去了呢！

那晚的事情不能回想，越想越气，黎阳写作业都因此用力过度在卷子上戳了一个大窟窿。

日子仿若又回到了陈惊蛰未转来的时候，黎阳的人生突然间没了那个少年；他不主动提及，身旁的老师同学们自然也不会探讨陈惊蛰去哪了。

然而一个星期后，老沈当着全班同学面说到那独立特行的转校生，“陈惊蛰转学回A市了，臭小子亏我还觉得他变了...哎当学校是他家啊，说不来就不来。”

大脑瞬时宕机。

黎阳望着讲台上的老沈，思绪一片空白。

像是把这信息消化了很久，直到身旁的苏元新叫他，才渐渐回神。

陈惊蛰走了。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黎阳后知后觉，根本没有什么怄气，他是被甩了。

当天回到家，再次拨打对方手机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冰冷女声传来无情的告知，这次连关机都不是了。

捏紧手机，身体忍不住发抖，却不是被气的。他只是觉得很无力，为何自己会被这样莫名其妙地甩了，陈惊蛰不是喜欢他吗？为何仅仅因一次吵架就能做得这么绝！！

终是忍不住，狠狠地摔了手机，但那可是诺基亚啊，手机安然无恙，他却跌倒在床，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黎阳胳膊挡在双眼上，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很刺眼，令他不由想起陈惊蛰偷偷住在他家的那三天；他们看过同样的天花板，在这刺眼的灯光下无所畏惧地接吻。

当初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打脸。他的初恋，如此离谱的结束了。该庆幸没有陷得很深吗？

黎阳不知道，他第一次谈恋爱，虽然仅仅两个月，可此时此刻的难过不是假的。

陈惊蛰是飓风，卷过他的世界必然留下痕迹。

翌日放学后，黎阳还是去了那充满回忆的地下室，刚巧碰到房东打扫，原本排练室的模样已全然不见，只有那过于厚实的隔音门证明着曾经的确存在过。

黎阳说自己是陈惊蛰的朋友，房东才告知他地下室里所有的东西已经打包寄到A市了，自然是陈惊蛰要求的。

“那门口蛋糕上、额还有一礼品袋您见过吗？”

房东像是对这事记忆深刻，“哎呦我来时门口那蛋糕都馊了呢便扔了，上面的礼品袋我也不知是啥玩意，就一起打包寄到A市了。”

黎阳：“... ...”

还不如一同随蛋糕被扔掉。

原来那晚陈惊蛰就走了，黎阳捏紧拳头；原来他在这里苦苦等了那么久，人家或许早已不在T市了，走的那么毅然决然，就因为他来晚了... ...

不他从未来晚，明明早就对陈惊蛰说过白天有事，晚上才能过来给他过生日，自己明明就提前说过的！！

回想起那天，陈惊蛰一上午的来电轰炸，却从中午就倏然再也没有音讯；黎阳扯了扯嘴角，内心不由自嘲，少年所说的喜欢，根本不值得考验。

算了。

他失恋了，却没有太多时间伤心，后天就要省区二模了；这次他不能再像一模那样逃避，即便内心还是有所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克服。

黎阳的世界再无陈惊蛰，只有数不清的试卷与测验；他比以往更加努力用功，可惜下滑的成绩却次次打脸。他被逼得认为一切都是陈惊蛰的错，心底却门清，埋怨陈惊蛰也只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借口。

中不溜的成绩一落千丈，二模都排到班里倒数了，可梅秀秀也没骂人，只是让他尽力而为。

枉然感再次充斥全身，背后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推力，黎阳不知道自己高考是为了什么。如行尸走肉般每日每夜的学习，反倒不害怕了。

4月1日，黎阳19岁生日，晚上姜远做了一桌子饭菜，梅秀秀买了好看的蛋糕，还送他了一部多功能手机作为生日礼物。

“手机先放我这，等高考完再给你。”

黎阳无所谓的笑了笑。对于自己的生日礼物兴趣不大，反正手机只是用来打电话发短信的，他那部顽强的诺基亚依然□□。

今年生日倒是比往年多了一丝温馨，因为梅秀秀陪他过生日了，不再因什么工作繁忙之由放他鸽子... ...

黎阳一顿，心脏倏地刺疼。

热热闹闹一番后，回到房间已是23点，再过一小时，他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刚才难得贪心地许了三个愿望：1、高考考出本省；2、亲朋好友平安喜乐；3、今晚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祝福短信，哪怕只有一句「生日快乐」都好。

然而... ...

零点一过，愿望落空。

*

时间飞逝，四月一眨眼就过去了；5月20日三模，月底出的成绩令黎阳松了一口气，比想象中考得好。

成绩回升、心态平稳，这是很多高三学生求之不得的，黎阳没有什么大目标，就像梅秀秀所说，他尽力而为就行了。

抑或是这种心态过于良好，黎阳高考发挥相当不错，能填报一所211高校的好专业。梅秀秀也相当欣慰，甚至连志愿这种人生大事都让黎阳自己看着来。

“你喜欢就好。”

自打离家出走过一次，梅秀秀的态度也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之前没什么感觉，但当妈妈让他连志愿都自己选时，黎阳才深刻感受到梅秀秀真的变了。

但是黎阳很平静，并未觉得惊喜或者其他感触。

填志愿期间苏元新邀请出去吃冷饮，得知他并没什么头绪时，这个万年好同桌主动开口道：“要不和我一起填报B市的高校吧？”

黎阳挖冰淇淋的手一顿，抬眸对上沉静的黑眸，“我要是报B市的211，专业可能会受限制。”

以他的成绩来讲，还没有能随心所欲到考入B市211的好专业。

苏元新耸耸肩，“我开个玩笑。”

黎阳垂眸继续咬小勺，对面的同桌难得絮叨起来。

“城市、高校、专业有时候不能兼得，报考志愿就在选择第一条人生，不同的城市会有不一样的经历；同理不同高校各种专业间接也会决定你未来的路。”

“那你呢。”黎阳开口问，已经得知苏元新虽然绝对能上985，但就他自身而言高考却发挥并不理想，心仪的B市大学可能考不上。

“我不会因为想去B市大学就选择专业调剂，B市优秀的高校有很多，我不能因在全校师生面前宣誓过考B市大学，就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黎阳似懂非懂，回想冲刺高考百日动员大会上，他的同桌曾信誓旦旦说要考B市大学，本以为是非B市大学不考，但聪明人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因为他人的干扰而选择复读。

就像苏元新所说，以他的成绩依旧能在B市其他985高校里选择一个好专业就读，B市大学再好也从来都不是他的唯一。

黎阳不由再次想到那个少年，他觉得陈惊蛰和苏元新虽然天差地别，但在某方面却惊人的一至，在十**的年纪就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人不论学习好坏，都是聪明人。

而像自己这样的普通学生，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才能找到所谓的梦想。

回头望去，黎阳不再对他与天才之间的鸿沟耿耿于怀，因为根本没必要。

... ...

录取通知书比想象中来的早，黎阳收到了一所B市211院校的通知书，幸运的是专业也没有被调剂，汉语言文学专业，对他这种不知未来干什么的人来讲，是挺吃香的专业。

苏元新自然也收到了心仪的录取通知书，他们虽然不同校，但报道日是同天，索性相约一起坐飞机去B市。

梅秀秀因工作繁忙不能送儿子感到很愧疚，黎阳反倒安慰他，“没事，我和苏元新一起走。”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他爸妈说要送我们去学校。”

梅秀秀放心了，“苏同学一家人可真好，你没事多和苏元新联系，去了B市你俩就是老乡，人生地不熟的互相能有个照应... ...”

“妈，我俩学校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远着呢。”

“都在B市能有多远，放假可以一起出去玩啊，记得请苏同学吃饭，钱不够问妈要。”

黎阳没再吭声，他的妈妈一生都在T市这座小城市，自然不知道B市的城西距城东有多远；倏然间很庆幸，他考去了大城市，未来的路，应该会多几条选择吧。

可惜事实证明人生际遇这事真不好说，后来苏元新成了黎阳在B市为数不多的朋友；对方考上国外研究生时，他还去送行了；当然送机的人很多，都是黎阳不认识的、苏元新在B市结交的朋友们。

再后来苏元新研究生毕业回国，进入4A广告公司工作，一路晋升。而黎阳却再次面临失业。

大城市的生活从来都不简单，本科毕业这几年，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他不是聪明人，很多事情看不懂，有时候自己还没搞明白为什么就被公司以各种理由劝退了。

无能的社畜，黎阳自我评价道。

梅秀秀不止一次劝他回T市，说家里安排工作比他在外面混吃等死强；黎阳从来都不是坚定的人，却在不回家这件事情上从未松口。

本来与苏元新这些年联络也不多，可对方倏然地三天两头邀他外出吃饭，黎阳抵不过“同桌”两字，即便生活早已一团乱麻，还是穿戴整齐地赴约高级西餐厅。

然后苏元新，在这一顿饭抵黎阳半个月工资的餐厅里，向他告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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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