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魔王看上一位公主。”
“公主的美貌无与伦比,微微一笑,大地凛冬退散,春暖花开,整个国度为之痴迷疯狂,追捧者数不胜数。”
“为了得到她,魔王化身黑暗骑士,与众多追求团大战十天十夜。”
那人讲到这里,停顿下来,围着一圈听故事的小朋友们立马懂事且熟练地“上供”——献出一根红灿灿、裹着一层透明糖衣的糖葫芦。
“然后呢然后呢?”
“魔王娶到公主吗???”
男人胡子拉碴,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一口一个糖葫芦,咯嘣脆,满足地咧嘴一笑。
“当然喽。”
“魔王抱得美人归,将人带回魔宫举办婚礼,为此特意邀请大陆所有法师与女巫,在众人见证下,完成这一场千年难得一遇的盛大婚礼。”
“然而,在婚礼第二天,他发现公主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秘密?!”
“我知道我知道,”有个孩子叫嚷着,“公主肯定是法师变的,她想要杀死魔王!”
男人摸着下巴,表情沉重,“不,比那还要严重。”
“由于身负重伤,那一夜,魔王并没有彻底占有公主,到了次日清晨,他看到公主在换衣服。”
“那漂亮纤细的手指将裹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一件接一件地剥离,露出大片雪色皮肤,光洁诱人的肩背,直到,魔王震惊发现。”
“——哦,天!”
“整个大陆闻名已久、惊艳绝伦的美貌公主,竟然是个男人!”
“哇!!!!”
登时哇声一片。
这时一个丰胸翘臀的金发护士踩着高跟鞋来到这边,招呼他们,“孩子们,该回去了。”
见严肃的护士长来了,疗养院里的这些孩子们立马起身,呼啦啦一片都跑开。
男人也不介意,依旧悠哉悠哉地啃着糖葫芦。
只有一个瘦弱女孩仍然留在原地。
是两个月前才搬进这家国外疗养院的一个中国女孩,因性格和语言不通的缘故,与这里的同龄伙伴格格不入,平时听故事,都是安静地坐在角落。
男人打量她一眼,“你想继续听下去?”
女孩站在原地犹豫着,怯生生地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他。
“叔叔,我以后不会来了。”
男人心里一咯噔,难道是病情加重了?
“怎么了?”他小心询问。
女孩垂下眼睛,小声说:“妈妈说,乞丐是没有前途的。”
“???”
“小时候得好好学习,不然长大后会像叔叔这样,找不到工作,四处乞讨,街头卖艺,从小孩手里骗糖果。”
“在这家医院里蹲一年,到现在还没有攒够回国的机票钱。”
“真的好可怜。”
郑·前国内身价最高的金牌经纪人,现兼街头艺人·汰,表情僵住:“……”
“那个,其实叔叔有工作,叔叔不是,”男人正欲为自己挽尊,女孩妈妈出现在不远处,女孩匆匆把糖果塞到他手里,“叔叔再见,”转身跑开。
徒留男人在原地尔康手,“——不是乞丐!!!”
奈何,最后一个小朋友也跑远,再没有人搭理他,郑汰徒劳地抹一把脸,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灰尘,低头一看此时的造型,崩溃发现:
“妈的,老子现在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想当年,呸!也就一年前,他手下签约艺人可是娱乐圈顶级流量,出道即巅峰,单凭脸收获粉丝无数,商业合作接到手软,前途一片大好,辉煌而璀璨,他都计划着培养成新一代巨星!
谁能想到,这一年时间,愣是生生耗在这家医院,哪儿都不去,代言不接,通告不看,一点营业都没有。
只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郑汰身心沧桑,转身走向这家医院里环境幽静,靠近湖畔的那一栋住院楼。
踏入电梯,上五楼,守在出入口的保镖是一如既往的熟悉面孔。
熟稔地打招呼。
最里侧的那间病房。
推开门,光线明彻,空气清透。
病床上,正安静地睡着一个人。
是个植物人。
郑汰脚步停下,视线随之落在床上人的面孔上,呼吸不自觉一滞,哪怕是观察一年多,也不得不感慨,对方的样貌生得真的很绝,与他家艺人截然不同的风格。
当初一出道便以“白衣濯濯、神魔各半”的清冷贵公子模样屠戮各大网站论坛,收视率爆表,引发现象级潮流,争相竞捧,被公认奉为——古装第一清绝。
笑时妖孽惑人,不笑时清冷矜贵。
一举一动,皆引人疯狂。
被誉为业界最富天赋、最有价值的天才型演员,各大奖项热门人选,多栖影帝,不过几年,以一己之力使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成为如今在国际上活跃的著名大导演,现今影视圈内各大名导争相追捧的热门人物。
慕西许。
恐怕任谁都想不到,这个人此刻躺在这里,无知无觉,沉睡一年多,粉丝们至今以为自家偶像过于佛系,拿奖拿腻歪,干脆退隐。
根本没想到,他成了植物人。
或许,永远不会苏醒。
问题是,众所周知,与慕西许关系最是糟糕恶劣的对家,就是他家当红顶流。
明面私下都是不和!
完全不带作假!
谁知出事后,最先发疯的也是他家艺人,推掉所有工作与安排,抢先一步把人从医院里带走,寸步不离地盯着。
好死不死,慕西许身边没亲人,就这么被钻空子。
郑汰简直懵逼,死对头出事,一般人是会好好庆祝一番,来瓶八二年的拉菲醉一场,或者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乐,但……他妈有哪个人会这么盯着一年不放手???
啊?疯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一些声音,夹杂着陌生女人的声音。
他心生疑惑,出去看看。
刚出门,就在走廊里看到自家艺人,也就是姜郁的身影。
过分惹眼的身形,接近一米九,压迫感强烈,哪怕是懒散地斜倚着走廊墙壁,侧脸上神情寡淡,依旧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危机感。
站在对面是一位妆容精致、衣着奢华的女士,正在焦急地说着话。
郑汰认出来,那是姜郁的母亲。
他犹豫了下,刚靠近,就听到戚女士气恼的口吻,“够了吧?!保镖在这里看着不就行了?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一年你究竟在做什么?!”
始终冷漠的黑发年轻人终于给出一点反应,却不是看向母亲,而是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扫了眼郑汰。
锋利而漆黑的眉眼如同一把冷冰冰的利刃,带着强烈、不加掩饰的攻击性,直逼人心。
迫使郑汰脚步一滞,下意识停下,这一刻猛得想起姜郁众多粉丝尤其是不少男粉,整天痴汉般,激动嚷嚷着“awsl!正面up我!”
那是一种异样鲜明却又刺激的感官。
即便是在帅哥频出、美人各异的浪荡娱乐圈,也极少会出现如姜郁这般,视觉感强烈,叫人一眼便再难忘却的顶级颜值与气场。
但也因此,过于桀骜不驯的个性,显得难以管教。
郑汰抬手,做出一副投降状。
姜郁收回视线,视线落在面前的母亲身上,终于开口:“人就在里面,不去看看?”
戚女士脸色难看,“我为什么要去看一个把我儿子困在医院里的男人?”
她是真没想到,儿子居然喜欢一个男人!?
“因为他之所以躺在这里,是拜你所赐。”
姜郁嗓音蓦然冰冷。
戚女士的脸陡然僵住,嘴唇抖了下,泄出一分慌张,“这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他会出事。”
她只不过插手做一些安排,根本没有故意针对慕西许,至于现场会不会出事,完全在意料之外。
这只能归咎于慕西许——命不好。
“那就是意外,小郁,”戚女士忍不住上前,抓住儿子的胳膊,慌忙解释:“真是意外,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意外?”
姜郁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朝女人逼近一步,漆黑眼眸里落不得半点光,分外幽深。
“你要庆幸,他还没死。”
一个根本不会醒来的植物人,与死人有什么区别?
戚女士刚准备反驳,却清晰地看到姜郁眸底的冷意与疯狂,沉甸甸,好似压抑许久,只差最后一点导火线。
她后背陡然升起一丝冰凉,沿着脊骨一寸寸往上爬,一分不自觉的恐慌,不寒而栗。
这大概归咎于这孩子虽是她亲生,却并非是由她亲自养大。
她后退一步,掩饰住心底的慌张。
很快离开。
走出这栋楼的那一刻,戚女士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等候在外面的人忙过来,扶住她,“夫人,没事吧?”
她转头看去,这栋伫立在阳光下的住院楼,冰冷寂静,她来过几次,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儿子她向来管不着,也不归她管,如果不是……
却在这时,包内的手机响起。
“贱人!”戚女士挂掉电话,面容止不住扭曲,“一个没名分的私生子也敢到我面前炫耀!”
狐狸精!一个小三居然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戚女士气得手在发抖,复又想起儿子刚才的反应,是根本不打算出面帮忙。
她咬紧牙,“你去找人。”
“长得像慕西许,不论男女。”
“叫人模仿,再送到小郁的面前。”
戚女士心里恨极,“我就不信,他放着好端端的活人不要,偏要去守着一个没法苏醒的死人!”
住院楼内。
郑汰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出去,”两个字直直砸了过来。
他动作僵住,从门缝里探出一颗脑袋,“……大白天的,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要做什么?”
年轻人面上无任何表情,注视着床上沉睡的人。
“他今天睡得不好。”
“……”
郑汰憋不出话,他发誓,对天发誓,他很认真地观察过,但他是真看不出有什么情况,他仿佛是个瞎子。
半晌后。
他放弃了,还能说什么呢,习以为常,上次说什么梦魇,非把人从病房里搬出去,烈日底下,晒大半天。
得亏人皮肤白,怎么都晒不黑。
再再之前,对着人说一整天的话,没人听懂,听得他满脑袋问号。
这一年,多少日日夜夜,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气盛、恣意妄为的大少爷,一点点地,变得冷漠而阴郁,如同此时这般,变得不正常。
脑子坏了。
甚至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
不像他。
他还是个正常的。
这里,想必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
想到这,郑汰倍感欣慰,掏出随身相机,对着房间内的这一幕,录下几秒。
而后,关门,转身,镜头对准着自己的脸。
扯起一抹笑,语调轻松。
“星期日,天晴。”
“下午三点十一分四十五秒。”
“这里是睡美人被魔王囚-禁的第三百七十七天。”
“而我,是你们的好朋友。”
“一只活了上千年的树精。”
“继续记录我所知晓的,关于两位主角的日常。”
“世界末日到来前,生命不息,记忆不止。”
“请不要关闭视频,谢谢。”
作者:冷漠酷拽的年轻魔王VS沉睡已久的疯批美人
双大佬,年下攻
【本文已大幅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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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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