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层岌岌可危的假象。
身为话题人物,一举一动引发腥风血雨的顶流,在众目睽睽之下,编造一场欺骗全世界的盛大恋情。
除非是早有预谋,否则是不可能。
这段时间瞒得再紧,只要当事人回国,不需调查就能看到各大网站的大量新闻,那些证据一拥而上,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
扎根于欺骗之上的一段恋情,不过是镜花水月,泡沫般,在清晨日光照耀海平面的那一刻,会彻底碎裂。
“不需要提醒。”冷谌之道。
“欸?”
小川愣了,他还以为冷总的行事,肯定当面拆穿他们的关系!
虽然那样会导致冲突,没想到见过慕哥本人后,就放弃了?为什么?
他想起之前见到的一幕,“姜郁找过你,你们私底下做了一场……交易?”
声音越来越小……
男人面不改色,瞥他一眼,“身为助理,有些话该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小川“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
“不过你没看错,姜郁倒是出手大方。”
他们的确是做了场交易,作为代价,他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小川:???
你是把慕哥卖了吗???
冷谌之不紧不慢道:“你家慕哥不是说没钱?利润对半,回头钱汇到他账上。”
小川:“……”
真是无比熟悉的场面。
一个负责骗人,一个负责动手捞钱,默契到根本不需商量、等等——慕哥分明失忆了啊喂?!
你们俩还是这么黑心?!
冷谌之手里捏着酒杯,饮下最后一口伏特加。
没再言语,径直离去。
为什么不提醒?
不论是植物人还是失忆状态,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姜郁。
换句话说,姜郁那小子的好感度,在这个时候比他还高。
其次,他很清楚阿许的特性。
旁人在他面前诉说千万遍,他最信的,始终只有自己的本心。
他是个非常随性、且从心的人。
最后,他很好奇,这场恋情能不能谈下去。
而从慕西许的视角看——
他的这个年轻男友,靠谱程度不是一点两点。
譬如,沉睡一年的植物人期间,不离不弃,守着他,从未放弃他。
再譬如,带他出去私奔。
私奔,这个词。
很有意思。
构成前提是——有人不同意他们的关系。
要么是双方家庭背景,不能匹配,要么是大众舆论,无法苟同,各种因素都有可能。
小川在他耳边絮叨太多,其中包括一件事,在沉睡期间,姜郁的母亲曾经来过几次,特意送了个“替身”。
这一点很明确了。
因此,他告诉姜郁,准备回国。
若是日后终有分手的那个时候,不如现在就做个了结。
看在姜郁陪了他这么久,付出太多,即便是提出分手,当场把他甩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时间金钱以及其他,他会折换等价物交易回去。
说到底,人性多变,人类是具备社会性的动物,消除认知偏见,总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为了一段恋情,奋起反抗,违抗世界?
小说里的浪漫剧情,放在现实里,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到了必定时间点,回到本该所处的位置,能够省下太多不必要的折腾。
从这一点,完全可以看得出慕西许的个人爱情观——天然不信从。
骨子里的凉薄,让他生来不信服。
逆反性,悲观主义,以及极端的傲慢。
在他眼里,爱情,是一种相当好用的利刃,迷药,与手段。
只具备可利用性。
至于,放在本人身上——
姜郁给他的感觉特别像是……那种初恋,像是校园学生时期的那种高中生,生涩,热烈。
即便是想要,也能按捺住冲动**。
慕西许漫不经心地想着,神情散漫地支着下颌,灯光打在他脸上,眼角那粒痣,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袖口宽松,裸露着的一截腕骨极其清瘦,苍白如雪。
眼神有点懒怠,一丝意味不明。
姜郁面上不动声色。
“哪方面?”
他知道慕西许在搜查新闻,大大咧咧,当着他的面。
现在国内网到处都是关于他们的八卦舆论,即便经过有意引导,即便这段时间郑汰加班加点地熬夜,及时删除掉不利于他的那些新闻,依旧会有遗漏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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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下,率先道:“我跟你说过吧,从前的我们算是——地下关系。”
“嗯,刺激。”
慕西许没有露出怀疑的表情。
姜郁表情不变,观察着他的反应,停顿了两秒,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是这样。”
说多错多,倒还不如让对方脑补,虽然不清楚慕西许能脑补成什么样。
“你这段时间对我很好呢。”
姜郁态度理所当然,“这不是身为男友的责任?”
即便是伪装,那也是情侣。
况且慕西许既没亲人,还成了植物人,磕磕碰碰都不行,他不对他好点,还能怎么办。
这种时候欺负人,未免有点突破下限。
“说的也是,”慕西许语气温和,“听说,你觉得我出事,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你母亲?”
姜郁动作停滞,正准备开口。
慕西许打断他,“别想太多,就是一场意外。”
如果是因为愧疚,而强迫自己,一个劲地弥补。
他都看不下去。
姜郁拧着眉,“你放心,以后不可能再发生那种事。”
慕西许沉吟了下,“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
姜郁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要分手?”
姜郁表情瞬间变了,纯黑的眸子盯着他,半晌,扯了扯唇。
“原来,你这两天在考虑这件事?”
“我应该是无婚主义。”
慕西许恍若未曾察觉到他陡然变得危险的气场,依旧温温和和地说。
无婚主义?姜郁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这是在拒绝他?
昨天,他当着冷谌之的面,说他们即将结婚的那些话。
今天,慕西许给了这么个回复。
他眸色漆黑,轻嗤道:“看来你挺自恋的啊。”
“我可没向你求婚。”
“咦?是我听错了吗?”
慕西许明显地放宽心,“那真是最好。”
“……”
姜郁骨节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衣领,领口被他扯得凌乱,露出一小片性感的锁骨,压着胸口处无处发泄的暗火,与躁动。
“我不同意。”
“这已经构成分手的条件,”慕西许尝试着对他坦白,以免姜郁日后后悔,觉得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一旦沉入成本超过可承担的范围。
到那时,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人要懂得及时止损,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话刚到一半,一股力道突如其来。
等他反应过来,姜郁压制着他的肩膀,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将他抵在桌沿,不得动弹。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晦暗不明,嗓音冷硬。
“注定没有结果?”
他一怔,嗅到青年身上隐约的烟草味,眉骨清晰,英俊干净的面孔在光影下分外晃眼。
耳骨上一粒耳钉,纯黑,微型通讯器,在光线下折射着微光。
逼近一步,吐息近在咫尺,滚烫而火热。
“你怎么知道没、结、果。”
最后三个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
有点发狠。
介于成熟与幼稚之间的,那种半熟的、带有诱惑力的男性嗓音。
慕西许心头有点痒,就在这一刻,心里发出一声感慨,确实长得够帅。
“生气了?”他笑着说,弯起的眉眼恰好遮掩住内里细碎的流光。
姜郁挑下眉,“你真想惹我生气?”
彻底控制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对他而言。
况且他从小到大接受的理念就是——掠夺,杀错不可放过的暴力理念。
即便如此,慕西许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不断挑战他的底线。
不是不知道结果,但不在乎。
无所畏惧,疯得不像话。
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到慕西许的下颌,力道加重,不轻不重地摩挲出一道红痕,端详着这张冷情又凉薄的面孔。
眸色微沉,稍倾下身。
即将碰到唇角的前一刻,动作戛然而止。
他没有吻上。
彼此间呼吸交错。
距离太近,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情绪。
慕西许的情绪很稳定,肢体接触对他而言,没有太大诱惑力,即便是同床共枕,即便男友是顶流男星,行走的荷尔蒙,也很少提起兴致。
甚至能够察觉到黑发青年心思有点乱,连带气息,也是乱的。
渴望,占有欲,与隐秘的挣扎。
凶兽妄图伸出锋利的爪子,却被套上无端的枷锁。
发出悲鸣、凶狠的嚎叫。
莫名的可怜。
他打算抽身,却在这时,姜郁偏过头,动作下移,错过轮廓优美的下颌——毫无预兆地含住了他的耳垂。
伴随着滚烫热度。
“……”
慕西许狭长的眼睫颤了颤,搭着桌沿的指骨无意识收紧,带起一阵尖锐的苍白。
好像要发泄似的,胸口里无法言说的恼,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伴随着尖锐的犬齿抵着他那片温软耳垂,不遗余力地、狠狠地啃噬了下。
一阵无法言喻的电流从尾椎骨直往上窜。
顷刻间,脑子都炸了。
慕西许立马把人推开。
姜郁被他猛地推开,舔过齿尖,扯起一点恶劣弧度,“怎么,我咬疼你了?”
慕西许眉头微蹙,扔给他一个不耐的眼神。
“别乱啃。”
眼角处漫开一丝难以掩盖的绯色。
姜郁的视线不自觉地定在他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喂。”
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你前男友那么多,我这种不算过分吧?”
到现在为止,都没把人摁在床上,已经算是客气。
慕西许根本没印象,敷衍他。
“应该吧。”乱七八糟地揉了把耳垂,把那过于滚烫、酥麻到令人心颤的感觉驱散。
见状,姜郁有点不爽地捉住他清瘦的腕骨,“……没那么疼吧?”也没用多少劲,至于这种反应?
余光瞥见那片耳垂上残留着的浅浅的咬痕,又莫名有点心虚。
动作很轻地帮他揉了揉,就看到耳根处那一片都红了,无端旖旎,叫人一瞬间想起雪地盛开着红梅,又像是大片昳丽春色。
不正常的红晕,与莫名热度。
他视线停驻,片刻,不可抑制地抵了抵犬齿。
口干舌燥。
还是与从前一样,躯体这样敏感。
只要拉近距离,举止激烈,就会露出这样不受控制、摄人心魄的神态。
姜郁:想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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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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