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分,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贺知安缓缓睁开眼,在失眠,肚饿,以及后脑勺隐隐阵痛中侧了侧身。
身子有些麻,口也有些干,而本不该存在的温热呼吸扫过他的额头,在众多干扰因素中异军突起,惊得贺知安浑身鸡皮,一个哆嗦从被窝里“腾”得坐了起来。
他身旁,似乎有人。
闹鬼?整蛊?还是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难道他的职业生涯就要这样落下帷幕,从此退居十八线,在凄风苦雨中了此残生?
虽然他只是个四线小糊咖,但黑热搜秽乱后宫罪不容诛,乃是昙花一现影史留名的——下下策。
贺知安咽下口寒战,脑内剧场已经从被经纪人凌迟处死演到打入冷宫,后脑勺的抽痛在此时也显得微不足道。
他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翘首一看,满地狼藉的衣物映入眼帘,刺痛神经,大有点令人发指道德问题浮出水面。
所幸身上的睡衣尚且还在,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印象中的信息素抑制贴却不翼而飞。
贺知安拧紧眉头,心中打鼓。
不过说真的……这人谁啊?
遮光窗帘效果拔群,很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片氛围,压根看不太清。
贺知安眯了眯眼,小心翼翼找到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把自己给憋死。
三千字道歉小作文的腹稿,已经顶着有违公序良俗占用公共资源打算切腹自尽的名义,缓缓存进了微博草稿箱。
啊,贺知安心想,要是发不出去,就死后当我的讣告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影帝岑云回!!会睡在我床上啊!!!
屏幕光刺眼,岑云回那张前不久刚刚在全球最美面孔top10拔得头筹的脸上出现的一丝不悦,贺知安惶恐地差点把手机张嘴吃下去,吓得连忙关上手电,在无声的尖叫中将一个亘古不变的问题塞进他的脑子:
是谁睡了我!而我!又睡了谁!
岑云回是谁,当今内娱头号炸子鸡,童星出道,满贯影帝,顶级Alpha,二十岁就凭借一部历史正剧在一干老演员中杀出重围,成为当年红极一时的新晋小生——这一晋,就是在娱乐圈十年风吹雨打还坚如磐石的流量底蕴。
就连当年贺知安入圈,都是年幼无知之时跟着他亲妈看了一部岑云回年轻时的古装武侠,白衣青丝,剑挑山河,少年人夜色竹林间呛啷啷收剑,风起回首,贺知安他妈捧心昏倒,贺知安叼着根还没咬断的面条,萌发出一颗危险的种子。
不过显然的是,岑云回二十岁是风头正劲,三十岁是如日中天,而贺知安的二十岁,还在跟着小剧团演话剧,而临近三十,也不过是混到了个四线糊咖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程度。
但是,但是,如今情况看来,他很有可能马上就要有了新的身份。
岑云回的被告。
被告不被告的暂且不知,但岑影帝的被窝确实是凉了。
秋日夜寒,屋里也没开空调,岑云回半边身子露着被子外边,怕冷似的皱着眉头在床上摸来摸去。
贺知安轻手轻脚地捏起被角,盖上被子准备来一个跑为上策,谁料那双紧闭的眼忽得睁开,隔着被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安安。”
影帝的声音相比较于戏中略显沉闷,却在似有若无的鼻音中勾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将这两字念得百转千回,活将贺知安从阎王殿里扯回来。
“怎么了,要喝水吗,你是不是还不舒服,明天要再去次医院吗——安安?”
岑云回皱眉,声控小夜灯应声而开,昏黄的灯光下,贺知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坐起身子,搓热了手,小心贴在他额头上:
“又有点发热,你想不想吐?”
不是,等会儿,谁是安安,安安是谁,这个嘟囔着下床倒水的人又是谁?岑云回?!
岑影帝你二十年职业生涯中苍白如纸的感情过往这是被谁给玷污了啊!
贺知安深吸口气,决定叫停这出荒唐戏码,他拽住岑云回的睡衣下摆:
“岑,岑老师,你看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他没想到,岑云回猛地一怔,回过头来:
“安安,你在说什么误会,之前那件事不是说清楚了,都是营销号乱传的子虚乌有的事,难道真的要跟我离婚你才开心吗……”
“等等等等——”
短短几句话,将贺知安名为理智的神经一刀斩下马,疯狂运转着过载量的信息,冒出滚滚浓烟。
岑云回面带着些许委屈和失意,重新回到床上,丧眉耷眼的,像是只被丢掉的小狗,却仍旧坐在主人身边,眼巴巴等着后话。
贺知安消化不下去,一口血气哽在心口,指了指自己,又指岑云回,艰难开口:“我们结婚了?”
岑云回很乖顺的点头。
“结了八年了。”
“为什么!你被谁骗了?”
岑云回头顶上似乎真有耳朵耷拉下去:“被你骗了。”
贺知安眼珠猛得一颤,有些不可思议的茫然,但身体已经十分诚实一拍大腿,脸上挤出个洒脱的笑容:
“唉哎哟就说嘛,肯定是被骗了,你看看你说这,走走走,结婚证身份证拿上,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把事儿办了,他们民政局现在离婚的也挺多的,咱抓紧去——”
“贺知安。”
头一次,他听岑云回这样沉声叫他名字,无端的心悸随着莫名的寒战激得人后背发凉,好像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
他看过不少岑云回的剧集花絮,或古装或民国,也自然有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后,抑或对着搭戏演员显露出几分一往而深。
贺知安隔着屏幕肆无忌惮地研究那双眼,是如何深情款款,如何锋利刺骨,又是如何悲怆欲绝。
可现在,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那其中浓得化不开的,却复杂难辨。
他喉头滚动,想要再说几个字,却被岑云回牵住了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脸颊滚烫,落在手背上的水珠也烫得惊人,贺知安瞪大了眼睛,清楚瞧见岑云回又滚下一行泪。
哭得真好看——不是,他险些咬了舌头——哭得真伤心。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贺知安缩了缩手,却被攥得更紧。
四目相接,美人垂泪着实令人心软,他硬着头皮给岑云回擦了把眼泪,心中有了些头绪。
“我……你说我们结婚了,怎么证明?”
岑云回又就着他的手擦泪:“你等着。”
半晌功夫,床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相册——也不知道岑影帝怎么这么喜欢拍照——贺知安披着件针织毛衣盘腿而坐,随手掀开一页,吓得见了鬼似的嘶吼着丢下了床。
问当今娱乐圈,有几个当红顶流如此开诚布公,将高清结婚照摆在人眼皮子底下供其观赏。贺知安看得两眼一抹黑:按头唯粉磕cp可是杀头的大罪,这是犯了天条啊哈利路亚!
他强忍不适,在地基塌没了的挫败与痛心中抻着脖子往地下又瞧一眼。
照片上岑云回帅得无庸赘述,旁边挽着他手臂笑着一脸傻缺的,还真他娘的是他自己。
岑云回闻声赶来时,贺知安艰难地用指尖把相册往回勾,还没得手,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狮子猫就拖着长尾巴踩住了相册,琥珀色的瞳孔一眨,叫得嗲声嗲气。
“七七又睡柜子里了。”
岑云回说得理所当然,他伸出手臂揽住贺知安的腰,把人带回床上,那只叫七七的猫也跳上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被捡回来的相册放在影帝腿上,他摸着相册封面,语气有些埋怨:“干吗又扔它。”
听意思,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贺知安已经接不上他的话,缓慢地眨了眨眼。
相册翻开,宛若杂志封面般的双人合影虚幻得不太真实,香槟酒喷洒的瞬间被相机定格,他们两人身穿白色西装,笑得非常开心,
“还记得吗?那天海边浪很大,差点都把捧花吹飞了。”
往后,一页又一页,厚重的相册里塞满了岑云回如数家珍的回忆,可贺知安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些照片里的“他”年龄不大,非常符合岑云回八年前结婚的说法。
况且他不过是个小演员,哪里能惊动影帝来合伙骗他。
事到如今,排除所有选项,再不可思议的也只能是真相。
贺知安后脑勺的抽痛愈演愈烈:
“岑老……岑云回,我觉得我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岑云回对这个称呼还不是很满意,但还是点点头:
“我没说谎。”
“我穿越了!”
异口同声。
岑云回瞪大了眼。
“哎呀不是,对你没说谎,但是这个情况是怎么样的,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听听。首先,我穿越了。”
“……现分析啊。”
“就是你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从没和你结婚的那个世界里穿越过来的?”
岑云回重重合上相册:“绝无可能!”
贺知安摆手:“你看,你说八年前我们结婚,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八年前我刚刚进剧团,怎么可能和你结婚,而且你说的事情我通通不记得,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穿越了啊!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世界里的我去什么地方了,一个OMEGA要是不小心穿越到了什么可怕的位面,我们的故事就从纯爱清水变成双星海棠了!”
岑云回目瞪口呆,几乎被这番混乱的逻辑绕了进去,他眉头紧蹙:
“我们要不然还是再去一次医院……”
贺知安岂能容许自己心安理得成为压塌爱豆屋顶的巨石,按住岑云回要去关灯的手:
“可是你也不想自己真正的爱人被别的人顶替吧,杀死原主可是大忌,况且我一个OMEGA平白无故暴露在Alpha面前在很危险啊,你们小两口用不用抑制剂,给我打一针。”
说着,贺知安撸开袖子,可岑云回只是盯着他,眼眶慢慢泛上潮红。
“你们。”贺知安好像领悟到了什么:“那避孕药总该有吧,那个吃下去也能抑制发情——”
“咚”的一声闷响,贺知安忽地被岑云回推倒在床上,影帝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压在头顶,额角撞出的红肿在他那张俊朗的面孔上显得尤为刺目。
“贺知安,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给我生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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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指挥官封建大爹攻x漂亮童养媳小哑巴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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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339是被买回来做优质育种载体的人造人,因为技术失误,变成了小哑巴。
他不声不响地待在指挥官的别墅里小三年,陪伴他的只有一页新手操作指南。
“首先,要先洗干净——”
p1339打开花洒,凉水从头浇下,他盯着脚趾,不太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来到床上,可以挑选喜爱的东西。”
他随手拿了指挥官遗忘在这里的照片,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天花板调高很宽敞,巨大的人造月亮从窗户外照进来,留下冷酷的光。
“最后,记得说晚安。”
P1339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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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谁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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