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组傍晚六点多的时候顺利收工，许源跟在一身锦服没有卸妆的景司身边往回走，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他站住了。

因为选景的不同，AB两组都还在同一个影视基地，但一南一北，影视基地很大，各组收工直接回酒店，基本没有联系的时候。

这半个月以来许源连舒雅面都没见着，知道他们那组肯定还在，他想过去看看。

十一月中旬傍晚六点多的天已经有些黑了，景司还要走，被许源拉住了。

他回头看了眼许源，许源的意思很明显，但是景司无动于衷。

摇了摇景司手臂，见他没有丝毫松动，许源直言：“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景司眼神微动，“哪里怪。”

“哪都怪！你跟我过去看看就不怪了！”许源说。

景司闻言冷睨了许源一眼，将手臂从他手间拉了出来，“我觉得你才怪。”

许源瞪他，听他继续说：“我以前就说过了，你对她过分热切。”

“那样一个人，你对她了解多少，值得你喜欢？”

许源听他说完，忍不住哇哇叹了两声：“真应该让你瞅瞅，你现在简直裴以倾附身，好没人性的样子！冷血无情！”

景司微微挑眉没说话，许源又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说她不好，但是说真的，她哪里不好？”

“就说最初玉兰奖那会儿，她不是跟你解释了？就是个意外，是你自己想多了。她既没靠那会儿流量做什么，后面见你也基本不说话有多远离多远，这你不会感觉不到吧？”

“你肯定还想说她演木娅的时候不敬业，但是我后面打听了，根本不是她的原因，是因为你，那边副导他们怕你不高兴故意没让她跟你搭戏，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而已。”

“哦，你又要说了，她花瓶、没能力，但是人都被选成女主角了，这实力摆着，你没话说吧？”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远远的有人向这边走过来了，景司目光瞟过又落在许源身上。

这个表弟他看着长大的，可是今天第二次见他这么为人据理力争。

第一次，还是他说服家里人放弃继承公司执意跟着他做一个演艺圈小助理的时候。

许源神经算是大条的，多数时候他不会跟人计较，看到他难得见到的这一面，景司心里慨然，嘴上却仍道：“那又怎样？这些都只是表象，像她这样查不到任何过往的，你又真正了解她多少？你难道要像那些小孩子一样仅凭一个刻画出来的角色就喜欢一个人？这圈子里多少道貌岸然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源从不追星，他连景司都是从小崇拜的，因为景司确实是天才，是他企及不了的高度，也因为他们是亲人，但是对于舒雅，他真的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景司说的是对的，但许源执拗起来也是谁都说不动。

“我不是那些没有辨别能力的小孩子，我有我的判断。”

景司挑眉，“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有人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是同剧组的工作人员，等他们打着招呼走远，许源才梗着脖子说：“直觉。”

景司面无表情：“直觉能作为依据的话，法官审案也不用证据了。”

许源：“你就是对她有偏见！”

景司：“我没有。”

许源：“你就有，你就是听那些人乱嚼舌根觉得她真是靠人上位！”

景司：“是或不是只有她自己清楚，我并不感兴趣。”

许源脖子一拧：“反正我相信她绝不是那样的人，她绝不是品格不好的人。”

景司淡淡道：“又是直觉。”

许源有点上火了，“我直觉很准的，就比如你，我觉得你不是渣男，你是吗？”

景司懒得再跟他在这里胡搅蛮缠，他直接就走：“想去你自己去，自己看着办吧。”

许源又气又恼，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好一会儿才气哼哼地绕过广场去另一端。

一路上，许源都在心里骂骂咧咧。

他真的对舒雅如痴如狂吗？并不是。他真正生气的是景司，着急的也是景司，他是想看到景司身上有一点人情味。

说实在的，景司才是他的亲人，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有好感的外人怎样怎样，他没那么疯狂。

景司实际上和裴以倾这个人设贴合度很高，他平时又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好不容易碰到个能引起他情绪变化的人，许源也对她有好感，当然是想让舒雅能多帮帮景司，可是目前看来，这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生气之下许源也不管景司了，管他是自己开车回去还是怎样，他今天就一定要看到舒雅。

等他到了那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来，一堆人围在一起忙着拍摄，后面的小助理们远远在一起待着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许源凑到王森和豆豆身边，他们基本上算是认识的，三个人压着嗓子说话，鬼祟的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

王森还比许源大一岁，但是三个人其实也没什么话题能聊，许源对他们没什么兴趣，直接蹭去了拍摄场地。

小心地避开机位，许源终于瞧见了舒雅。

舒雅现在一身劲装，看得出是束了胸的，打扮就是中性化。

此刻她正与一堆群演演着打戏，刀剑交击之间有人倒下，红色的液体挥洒了一地，有镜头拉近对准了舒雅的表情，她眼神冷厉，隐含霸气。

镜头又拉远，她持剑立在一众“尸体”之间，虽身姿单薄，颊上染的血却无法让人小看她。

许源的目光被舒雅牢牢抓住，他甚至都无法分心去看看别人，但是很快的，一道无情的声音响起：“卡——后面有人动了，重来。”

因为一个人的失误，所有人不得不跟着重来，许源瞧着舒雅一遍遍重复之前的动作神态，不由地心疼她。

每一遍，舒雅都没有出过错，但总有人拖着她再来再来，她是累的，可等导演喊开始她又重新维持着和前几遍一样的状态。

比起舒雅，景司那边合作的都是成熟的演员，很少有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完成得就快。

这边全是些群众演员，人多又杂，最后许源都看得有些生气，导演也在骂这些老出错的人，但是没办法，需要这些人配合，还是得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