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会在这?”江昭清木讷地开口。
江如姌换了身朴素寻常的衣裳,脸上没有一丝气血,她还捂着心口,语气虚弱,“你还没把情蛊给我呢......”
江昭清微微皱眉,她低头垂眸,声音冷清,“那为何有人传话来说你已经死了?”
江如姌笑了笑,“我服了假死药,计划有变,我今晚就得走。”
江昭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身边可以有人这样做人行事,完全不顾后果。她的声音带了些怒气,“你可知你现在一走了之,所有人会都把罪过怪在我头上啊!”
少女只是撇了撇嘴,她转过身,略带歉意地回答:“四姐,我知道你不大喜欢我,我从小就爱招惹别人,父皇母妃给了我那么多宠爱,但除了我的亲三哥,其他兄弟姐妹对我都敬而远之,我只得去挑衅别人获得那么点乐趣。但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你帮了我,我当然会记着。”
说罢,江如姌从桌上拿起件金丝编制的衣物,华丽无比,它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出点点光芒。
“这是金缕衣,穿上可抵刀剑不入。四姐,我知道这件事从此以后亏欠你太多,这已经是我手中最珍贵的礼物了,你收下便是。”
方佑文在一旁看呆了眼,他暗自思忖着。江昭清被她这番举动搞得措不及防,“你......”
江如姌不容她推脱拒绝,将金缕衣塞进她怀中,“好了,你且安心收下。”
忽然院外传来清脆的口哨声,伴随着刀剑碰撞的声音。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还挟持了一位陌生的红发男子。
“你们快放开我!”那红发男子猛力挣脱着,却被黑衣人牢牢压制住。
“大人,我们赶来时看见这人在屋顶上鬼鬼祟祟,怕他欲图不轨,所以将其拿下。”一黑衣人对这方佑文恭恭敬敬地行礼。
江如姌大叫一声,“呀!你们快把他松开!”
方佑文轻轻挑眉,心下了然,“原来他便是七公主的情郎?”
“什么情郎!你不许胡说!他可是少阁主!”江如姌急着连忙反驳。
方佑文使了个眼色给手下,他们松开了桎梏。红衣男子匆忙上前抱住江如姌,“姌儿,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江如姌点点头,眼神里含情脉脉,尽是爱慕与欣喜,“都安排好了,我们这就启程。”
江昭清打量着那人,她蹙着眉,只觉得他看着不大靠谱。江如姌又和他耳语了几句,让他等候片刻。她转身走到江昭清身前,忽然抱住她,在她的耳旁低语,“快把情蛊给我。”
江昭清迟迟没有动作,江如姌的脸色沉了几分,“快!”
一番纠结犹豫之后,江昭清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但江昭清不知这个举动,日后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轨迹。
江如姌眯着眼笑了笑,“那么——有缘再见。”
说罢,那红衣男子带着江如姌腾空而起,就此离开皇宫,离开这座四四方方的囚笼。
江昭清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方佑文站在她身旁嗤笑一声,“只怕七公主终究会有后悔的一日。”
“为何这么说?”
“能被我手下的人不到一刻钟拿下,那红毛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
“......”江昭清沉默不语,她也不知将情蛊交给江如姌是对还是错。
“不过事在人为,她既铁了心要和那人走,谁都拦不住的。”方佑文不禁感慨一番,他忽然回过头,掐住江昭清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他的眼眸深邃,幽暗不明,一双黑眸锁定她,“倒是你,我的好夫人,这段时间你给我惹的麻烦可不止一点。”
刹那间,天旋地转,江昭清被方佑文点了穴两眼一黑晕倒在他温暖的怀中。方佑文转过身对手下吩咐着:“把她屋内的东西都给我带走,一件都不留。”
“是。”
风起时,方佑文抱着江昭清,他一跃而起,两人一同消失在漫漫夜色中。
金色的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照映进屋中,江昭清翻了个身,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悠悠转醒。她急忙起身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但好在小巧雅致,空气中流转着淡淡的檀香。记忆停留在昨夜和方佑文说话的时候,江昭清恼怒地准备去找方佑文算账。
没等她出门,“吱呀”一声,门被人急匆匆地推开。
“公主!公主!奴婢可算找到您了!”余月两眼泪汪汪地抱住她。
江昭清疑惑不已,“你怎来了?”
余月擦了擦眼泪,“奴婢昨晚回宫时发现殿内被强盗洗劫了似的,什么都不剩......奴婢找了您一夜,早上方大人差人来说公主您在这里,我便跟着那人偷溜着出来了。”
江昭清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垂眸,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无妨,只怕从此往后......你便不能叫我公主了。”
而另一头,方佑文淡定地坐在正厅中,他吹了吹杯盏中热气腾腾的茶水,严湛川心急如焚地在每个隔间中穿梭,他怒不可遏地说:“方佑文!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把江昭清藏哪了?!”
方佑文只是轻勾唇角,玩味地笑了笑,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严湛川,你手中的这个青白玉宝月瓶瓶可是我从拍卖行淘来的珍品。”
严湛川盯着这个斯文败类,火冒三丈,“你觉得我赔不起?”
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哦,我只想告诉你,你再砸碎我这个花瓶,你可就欠我一万八千四百五十两白银了。”
“啪嚓”一声花瓶被重重地摔碎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下一秒,严湛川拔剑而出,锋利的剑刃抵在方佑文的颈间。
“她在哪?”他恶狠狠地看着方佑文,眼神中全是杀意。
方佑文轻挑他一眼,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说了很多次了,昨夜我把她带回寝宫后我就离开了。”
“一夜之间,七公主暴毙而亡,尸首都不见踪影,四公主畏罪而逃,你知道外面已经流传成这样了吗?”严湛川深吸一口气,后悔不已,“昨夜你信誓旦旦地说你能保她安然无恙,我才让她跟你走的,现在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江昭清在哪里?”
方佑文满不在乎的站起身,他握住那冰冷的剑刃,鲜血从他的掌心一滴滴流在地上,“现在宫中大乱,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准备监国,严湛川,你作为楚国的大将军要做的是守护皇宫安宁,辅佐江怀安,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儿女情长。”
“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职责。”方佑文冷冰冰地看着他,手上早已鲜血淋漓,可他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连同空气都静默了片刻,最后方佑文才堪堪放手,“我说了她会没事的,她的事暂时不需要你操心。”
严湛川盯着他,眼神冷冽,一字一句道:“方佑文,你等着。”
说罢,他走出方佑文府中。严湛川平息下怒火,跟下属低语,“找人盯着方佑文,还有他在京城的宅邸都暗查一遍。”
严湛川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落日的余晖洒在清澈的江面上,竹屋内炊烟袅袅,江昭清蹲在一旁看老婆婆生米煮饭,另一个锅中炖着鲜美的鸡肉,香味扑鼻而来。阿婆是方佑文的人,让她这段时日照顾江昭清的生活起居。
余月从外头蹦蹦跳跳地赶回来,“哇!好香呀!”她跑来江昭清身侧低语,“小姐,我们好像在西郊这边。”
西郊?江昭清蹙着眉,她真是猜不透方佑文的想法了,莫名其妙把她绑来这里做什么?
那位和蔼可亲的阿婆笑着,“饭快好了。”
三人在木桌旁坐下,余月迫不及待地尝了口鸡汤,下一秒嗓子好似被糊住,“这也太咸了吧!”
江昭清浅浅地抿了口,眉头紧锁。阿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对不住,我早就没了味觉和嗅觉,可能一不小心就放多了。”
两人皆是瞪大眼睛,江昭清急忙开口问道:“怎会如此?”
婆婆摆摆手,随意地叹了口气,“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早些年被人下了毒,现在有条老命活着便不错了。”
“阿婆若不介意,我可以为您把把脉。”
婆婆捋起袖子,手臂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紫斑和红点,还有些皮肤溃烂指出。江昭清心下一颤,她将手搭上婆婆的脉。
江昭清垂眸思忖着,片刻后她仔细查探着,“这毒似乎有些复杂。”
婆婆莞尔一笑,“罢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若没了小方我只怕早就归西了。”
“小方?您说的可是方佑文?”
“咳咳咳!”此时话语的主人公不知何时就站在了门口,方佑文穿着一身布衣,仿佛回了自己家一样,坦然地在江昭清身边坐下。
“阿婆,我今年都逾弱冠了,不要叫我小方了。”
“好好好,那就是大方了。”
席间一片其乐融融,就像寻常的夫妻人家一般温暖。
饭后,江昭清不同于刚刚的笑脸盈盈,她冷漠地把方佑文喊到竹苑中,“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方佑文轻笑一声,他露出早晨被严湛川的剑划伤的手,她连忙问着:“你的手怎么了?”
方佑文佯装吃痛,想起赶过来时费了不少力气甩开严湛川的人,心里一阵不爽。
“唉,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位严大将军,他打人可真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