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从南欲成不成的笑僵在了脸上，眨眨眼，最后也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姐姐，我知道的。”

程梅似是还想说什么，方从南注意到她身后似是有人在靠近，速度实在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只觉得身前起了一阵风，随后便是程竹如一堵墙似的堵在了二人中间。

方从南还没反应过来，程竹已经将手里的餐盘稳稳地递到了他手上，还不忘在他嘴里塞一块小蛋糕。

甜食带来的糖分瞬间吸引住方从南的所有注意力，身旁二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都能够忽略。

“姐，好久不见。”因为背对着，方从南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脑补出他平时那副从容的样子，“看来你们见过了？”

程梅往后退了一小步，方从南正好能看见她的表情，与其说是生气轻蔑厌恶，倒不如说像是失望。

“我还以为对伴侣忠贞是底线。”程梅说着话，她的男伴也已经来了，“尤其是我们都有那样一个父亲，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没想到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程竹没回话，方从南总算是听懂了程梅话中的隐含义。

“没话说了是吗。”程梅的男伴适时把住了她的双肩，把她拥入怀里，在她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缓和了下来，程竹回身，像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宝贝，好吃吗。”

方从南将心底渐渐升起的疑问压下，抬起手为程竹理了一下额前落下的碎发：“嗯。”

程梅也没想再继续对话，只一晃眼就从二人身旁离开了。方从南还想趁着人少安静时问问程竹她方才话里的意思，不赶巧的是典礼就快开始了。

入座时也不知是否有人刻意安排，偏偏又与程梅坐在一起。

她也并没有发难的意思，轻声对方从南说了一句真巧，随后便安静地坐着等待典礼进行。

方从南家里亲戚不多，常年联系的也没几个，更别说有机会吃席。

或许是氛围所致，方从南竟觉得心底涌出汩汩酸涩羡艳，不知怎么眼底涌出一层泪来。

虽然周围有不少真情实感落泪的亲属，但他明明只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宾客，果然是气氛太煽情了吧。

方从南垂下脸，感受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撑着不让眼泪落下去，免得弄花了妆。

程梅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悄悄往他手边递了一张纸巾。

纸巾揉皱攥在手里，方从南脑子里又生出许多的想法。

刚刚见面时程梅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每句话都像是在点他一般，难道当真是程竹有事瞒着自己吗。

结婚典礼的持续时间比他想象中要久很多，以为像电视剧里发发誓言，随后在教堂彩窗前定情一吻就能结束，结果现在仍停留在是不知道哪方的亲朋好友致辞环节。

还好程竹回来得及时，让他多吃了许多点心，否则真担心会晕倒在后排观众席。

一开始还会因为氛围感动，渐渐地好像也适应了，再慷慨激昂情深义重的台词发言，也变得索然无味。

“宝贝，是不是很无聊？”程竹偏过脸与他对视，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像是拿着什么，有些好奇，“手上拿着什么呢。”

方从南眼神示意他认真点，不要交头接耳，更不要把脸贴得这么近：“没什么。”

在教堂里的仪式结束后还有下一场，好像只一晃神的功夫，程竹就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其实现场也说不上混乱，道路的指引也足够明确，明明往前往后都是一条直道路，那么程竹去了哪里？

虽然现在停下来在原地等待或许是个好主意，可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瞬间没了等待的耐性。

想起还能通过手机联系，可是礼服裙没有口袋，他的手包也被程竹拿着。

方从南跟着人群慢慢往前走，程梅突然出现在他身侧。

“你怎么在这里，程竹没陪着你？”程梅的脸孔让人实在无心提防，只是看着就什么都忘记了，“对了，刚刚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

方从南跟在她身边，程梅比他略矮了些，估计勉强有一米七：“姐…叫我星星就可以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保证的，但是你自己也要多注意才是。”程梅领着他来到另一处会场，带着他在某处餐桌坐下，“千万不要被利用了。”

“姐姐，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方从南一路上都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程梅确实没有恶意，只是说话有些太谜语人。

程梅一直作为背景板的男伴贴心地为女士送来自助餐的餐点，程梅也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个pdf文件，递到方从南手中。

程梅甚至在桌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文件不就是自己工作邮箱里的那份吗，一模一样，那几张照片也全是程竹与自己出游时被拍下裁剪的。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你的照片，但是估计…不止一个。”

方从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这些照片都是自己，原来程梅真的是担心自己遇上渣男啊。

姐姐人美心善，还怪好的咧。

程梅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抬眼一看，又是欲哭的表情，连忙哄道：“你别哭，为那种臭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其他都无所谓，你记得……”程梅仍慢慢嘱咐着，只是话未说完，面前投来一阵阴影。

“宝贝，你怎么跑这来了。”

方从南抬眼盯着姗姗来迟的程竹，这话不该自己说吗。

程竹将他的手从程梅手底下拽出来，难得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善：“姐姐还真是热情得很，难怪那么招女人喜欢。”

“她又跟你说什么了？”程竹在方从南身边坐下，完完全全把程梅当成了透明人。

程梅冷飕飕地接话：“让她别不小心成了你的代孕机器。”

方从南噎住了。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他求救似的看向程梅的男伴，对方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及时救火。

眼尖的方从南看到那人嘴角晕着的口红，这才明白，原来程梅已经梳理打通了一切阻碍。

“既然不想让我告诉她，自导自演发这些出来有意思吗？”程梅挑眉看着他，许是话说得太多有些口干，优雅地拿起茶杯润了润嘴唇，“不过托你的福，成功把死老头气得中风了。”

自导自演。

这句话瞬间引爆了方从南的神经，一切的怪异与违和都可以说得通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不知何时右半边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还是尽快结束这场争吵为好。

“…呃，姐，程竹他没有骗我。”方从南刻意将音量压低了些，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线，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周围视线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只希望尽可能地少受关注，“我也生不了孩子，我是男的。”

刚说了几个字，程竹已经起身想要把他带走，方从南却拉着他的手对抗，执意要将话说完。

“还有这些照片，其实都是和我在一起时候拍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后边几乎成了蚊吟，“抱歉…”

脑袋上的神经抽痛着，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方从南其实已经无力留心后续的发展，话说完后他只觉得胃更疼了，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抽离。

贸然离场是最坏的打算，好在程竹在旁边还算体贴，把他照顾得舒坦了很多。

方从南不敢抬头去看程梅的表情反应，稍稍缓和了一点，就拉着程竹加入了舞池。

“等会儿，我们跳完舞就悄悄走吧。”趁着交响乐声盖过四周嘈杂，方从南贴在他耳边说道。

程竹其实早已暗搓搓想着离席，没想到方从南竟先他一步说了出来，与他相视一笑：“正有此意。”

自现场奏出的交响乐舞曲引领着舞步，方从南打起精神来，认真地配合着程竹，只是免不了踩几下程竹的脚。

人群熙熙攘攘，程竹领着他一路到了宴会厅的边缘，也不需看什么人的脸色，牵着他的手便径直离开了。

到了室外，和煦的秋风拂面而来，方从南好像完成了一桩任务般长长舒了口气。

“好累。”方从南在路旁的长椅坐了下来，完全没有方才的优雅与美丽，裙摆曳地沾了泥也不顾，撒娇似的把额头抵在程竹的手背上。

程竹俯下身，觉得他这副模样颇为可爱，便由着他撒娇：“辛苦宝贝了，要不要我背你走？”

方从南松开了手，缓缓抬起脸：“真的?”

程竹单膝跪在他身前，温柔地将他的高跟鞋脱下，方从南愣愣地接过那双鞋，抬眸看见了程竹近在咫尺的脸：“宝贝穿着裙子不方便，还是抱你吧。”

不等他回答，程竹已经将他打横抱起，不知方从南是出于害怕还是惊讶，一把环住了他。

“想回去了吗，还是在附近逛逛？”程竹看着他又羞又臊的模样，生怕自己看见一般将脸埋着，殊不知自己的耳根都已红透。

方从南藏在裙摆下的脚缩了缩，反正自己左右是只能跟着他行动，闷声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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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