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封情书(5)

庄沉平素最烦参加这种活动,此行可是为某人才来。

俗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况且他一直找不到许离的替代品。

那种众目睽睽下的背德感,那种在掌声浪潮里的紧张压抑进而使身体变得敏感可爱的样子,他都能想象出某人脸红的神情该比上次在校长办公室更迷人。

靠坐在嘉宾席上的庄沉正“奇思妙想”,猎物就掉进陷阱里了。

他低着头划着聊天记录,等人凑近时,天生敏锐的嗅觉不用抬头就知道那人是谁。

他故意把头一偏,挡住了身前人伸出的一小节手臂,手不动声色地圈握住他的手又迅速覆上他的衣襟,旋即小腹上袭来一阵冷意。

许离尴尬地把帽檐压低,试图蒙混过关,谁知在强撑着给他倒水时,他却不顾旁人的贴耳低语道:“待会来后台。”

许离被他的呼吸撩得耳根发热,连拿着热水壶的手都在抖,庄沉目的达到,恶作剧地帮他扶了一下,还假意绅士:“这位同学,小心一点。”

许离只好嗫嚅道:“谢谢老师。”

庄沉对“老师”这种称谓丝毫抵挡不住,灼热的眸光就要纠缠上来,幸亏台上讲到**处掌声而至,趁着他注意力分散,许离才抽身避开,否则这只落荒而逃的小猫被人捉弄得连骨头不剩。

许离拿着热水壶从礼堂的侧门绕了出去,穿过一条逼仄的环形围廊走进一方宽阔的扇形观景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淮大甚至整个淮城都尽收眼底。

炎热无风的盛夏,他却觉得身体在一阵一阵发冷,自从许亦出事后,庄沉的电话也没有打来,他以为他已经另寻新欢,没想到他居然借助海盛的名义帮助他,那阵发冷的感觉又被这点暖意所抚平。

他沉浸在他和庄沉往日的纠缠里,也自困于他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他的手抓着观景台的围栏,想象亦亦纵声一跃的场面,他不是个好哥哥,也不是个好学生。

恐惧、自省、忐忑、焦虑,那种复杂的情绪如错综盘结的蛛网将许离层层围困,他甚至陷在深深的自责感里,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声,直到那只肥腻的手抓住他的肩膀。

他太熟悉这只手了,全身的神经细胞立刻缩成一团,连呼吸都轻到窒息,整张脸惨然难堪。

“抖什么?”张平声抽着烟,手搭在许离肩上,一副为人师表关怀学子的样子,一口黄牙笑着:“许亦,什么时候能好?”

许离听到妹妹的名字,努力地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尽量冷静,“医生没说具体时间,估计,不会很快。”

张平声依然笑着,浑浊的眼眸分辨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他捏着许离的薄肩,将那支香烟慢慢地按灭在他的肩头上,纯白的T恤瞬间被灼烧成黑洞,许离眼睛眨也不眨,还寄托一点希望地看着他:“我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许亦?”

“我说过很多遍,许离是许离,许亦是许亦。你怎么不懂呢?”

“怎么才能——”他甚至想跪下来求他,像只狗。

“不能。死都不能。我连她死了器官捐哪家医院都想好了,你也同意的吧,毕竟名声比钱重要的多。”

礼堂里响起欢笑声,不知道赵成洛讲了什么趣事,乔玲儿踩着高跟鞋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上来,见张平声正歪着头和一个学生讲话,她笑着招手喊道:“校长,海盛那边请您过去说话。估计是晚上的饭局。”

他松开许离,笑呵呵地往回走:“和这学生谈了谈人生理想,真是年纪大了,搞不懂这些孩子在想什么,为他们好反而觉得我是坏人。乔秘书,你看我像坏人吗?”

许离的手紧紧攥住栏杆,呜咽声从喉间溢出,那种歇斯底里的呜咽压得人喘不上气,他强忍住他的“脏话”,直到乔玲儿的恭维反复回荡在这蝉鸣的盛夏——

“张校长可是淮城数一数二的慈善大家,咱们淮城多少孤儿都是在您名义下资助长大的,都感激着您呢!”

是啊!多少孤儿?

泪水无声地漫过泛红的眼尾,如融化的冰晶琥珀却恰巧洗净了少年衣襟上的污痕。

没有一个慈善家的名声禁得起推敲。

在名利场里,在学术界里,只有利益才永恒。

许离颓丧地提着水壶往后台走,离后台越近他就越磨蹭,不想让庄沉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约自己要谈什么事,难道是和平分手?

他摇摇头否定,毕竟他在庄沉这里什么也不是。

他像礼物,更像附赠品,权贵拿在手心的小物件,看不顺眼就扔掉,看得顺眼就送人。

许离把热水壶放在走廊的窗台上,继续往前走,后台的小门连着一条略窄的短通道,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旁边道具间的门突然打开都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

还没看清开门的是谁,他就被一道有力的手臂抄进怀里陷入黑暗的一片空间。

两人太过熟悉彼此的气息,许离的头在埋入他肩窝的瞬间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单手就将他的细腰拦住,又怕身后的门锁硌到他,借着自己的手劲将许离与那破旧的门板隔开。

他像只小猫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温柔。

“这位同学,想我没?”

庄沉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将他的整个腰身都拢在掌心,那种因为用力而凸显的指骨纹路在灰暗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性感禁欲。

道具间只有一扇木窗,小小的光影透过窗格落在两人的眉眼中,一个如遇神明,一个即将开荤。

礼堂的欢呼声与掌声突然点燃了这狭小空间里的激情,准确的说是点燃了庄沉这两周压着的怒火,他竟然为了一人能守身如玉两周,说起来他自己都不信。

庄沉单手抱起许离将他轻轻抵在门板上,许离的脸任由他捏着摩挲起来,他在这种明暗交汇的背景色里纯净得像一枚璞玉,忍不住让人抚摸、轻咬、含在口中。

连前戏都懒得做,庄沉将碍事的衣服扯掉,低头吻他的颈窝,那种熟悉的味道能唤醒每一次在一起的画面,他舔咬着许离的喉颈,在一吻的间隙中漫不经心地命令:“帮我解开。”

许离的手伸了一半又收回,呼吸不稳:“你待会还要回去。”

回去?

庄沉深深一笑。

“不,”他指腹游移到他的指尖,十指交握,声线十分魅惑,“我为你才来,他们算什么狗东西。”

说完,他抓着许离的手覆在自己的腰带上轻巧地解开,皮带划过劲瘦的腿部肌肉同裤子一样堆在脚边。

庄沉让许离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个角度更方便他做坏事。

他的唇咬在他的唇角,伸出的舌头灵巧地勾缠住他的,温热有力的双手反复在他纤细的腰肢和柔软的臀部揉捏着,这种掌控感无以言喻。

许离像坐在一团棉花上,被庄沉吻得迷糊。

他时而发出低低的呻吟,又时而被庄沉啃咬的呜咽,他能感受到那里发生了变化,滚烫地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这种情形难道他?

他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巴,纤长的睫毛沾染了些微水汽,那双眼睛无辜澄澈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庄沉,“你疯了,在这做?”

庄沉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眯着氤氲**的双眸,连眼角都带着盛情邀请:“阿狸,求你。”

许离犹豫地按住他的手,正要拒绝,门外却响起了谈话声,他的一颗心跳到嗓子眼,要是被人发现他就完蛋了!

庄沉看见他这副窘迫又带羞的模样更爱不释手,单手拦腰抱起,顺势低下身把两人的衣物拿在手心。

道具间常年失修,堆放各种杂物,借助窗外那微弱的光亮他迅速找到躲藏处,他把衣服扔在破烂的木头桌上,把许离小心地放在上面。

庄沉这人说来睡人无数,按照往常他从来都是只顾自己爽丝毫不考虑另一半的体验,可是自从许离出现,那双麋鹿般澄亮的眼睛看的人心都软下来,见面时他重话都难说出口,除了电话里发发脾气,所以每次跟许离做那种事他就跟换了一个人,温柔耐心得不得了,时常怀疑他是不是偷着下药了。

而许离这种性格,骨子里最奢求的就是这种细节,能遇见庄沉,是他此生唯一感谢张平声出现的原因。

门被吱呀打开,两个学生探出头,其中一个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灯是坏的,许离搂着庄沉的腰松了一口气。

庄沉也没闲着,伸手把自己的西服纽扣解开,宽大的手掌捂住许离的嘴,让他不发出一点声音。他的吻缠绵温软,让许离在极度忐忑中忘乎所以,直到他缴械投降,主动勾住脖子回应他的深吻。

“这个道具正好在门边,走吧。”

“这里乌漆嘛黑的怪吓人,快走吧。”

门被“砰”的一声关闭,道具室霎时恢复了平静,随着许离难以控制的呻吟声划破这寂静,他羞愧地捂着嘴巴,庄沉已经将他转了过来,他让他的脚踩在自己脚上,生怕怀里的人受伤。

他冰冷的手指虚握住他的脖颈,吻着他最敏感的耳后,彼此呼吸交换,许离看见他专注低垂的眉眼,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怦然心动,就算知道自己脏到极致,但是能用这副躯体带给他片刻欢愉又能怎样呢?

他想要的他都想给。

……

直到他进入。

模糊的意识在明与暗的界限中挣扎妥协,讨好索求。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连说话声都像水波涟漪,“你怎么又没......”

庄沉呼吸粗重,头靠在他的肩窝里:“和你用不着。”

刺猬壳子里那颗破碎的心脏变得柔软,和他此刻的身体一样柔软。

他近乎卑微地轻轻呓语:“可我,很脏。”

庄沉没有说话,只是以极致的温柔与耐心,轻轻安抚着情绪不稳的许离,像抚慰一只受伤的小猫。

......

动作和节奏终将他所有的不安都压下。

在礼堂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欢呼声中,沉溺感就像潮水一般疯涨,蔓延至全身的痛意在某个支点如海浪翻卷般淹没了现实中所有的伤痛。

他回到那晚的酒局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在虚幻的光影中看见一个漂亮的人。

“看什么呢?”

庄沉在他的眼前打了个响指,许离回过神时,他已经在帮他清理身体,他丝毫不爱惜自己的东西,那件昂贵的西装就这样被丢在桌上,还用自己干净一点的衬衣在帮他擦污渍。

许离一做完那种事浑身就软乎乎,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庄沉嘴上也不放过他:“阿狸每次在这种情景下都格外敏感紧致。”

小猫的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但是想了想他们躲在这里做着与学术背道而驰的事就觉得心虚,他往庄沉的怀里又拱了拱,庄沉今日兴致好,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他疼地嘶了一声,他这才发现他的肩头鼓出一个水泡,“怎么回事?”

许离把衣服穿好,遮掩道:“刚打水不小心烫到的,没事。”他怕庄沉察觉到什么,转移话题:“那晚在机场等到那个人了吗?”

庄沉从裤袋里摸出烟盒,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许离想从他身上下来,毕竟他一个180的个头踩在他的脚上算什么回事,庄沉眼疾手快地捞住他,像抱一只小猫一样把他抱到了刚刚的门边,他口中吞吐的烟雾缭绕在彼此的呼吸里,他咬着烟,淡淡地说:“那地方脏,有玻璃渣。”

许离点点头。“我会不会太重?”

庄沉眼皮微抬,算是高兴了一点,“比两周前瘦了。”

他摸了摸许离炸毛的头发,像在看一个别的人,“没等到。在国外读的那所破学校也不准外人进。读个书跟他妈消失一样。”

许离能听出这些许宠溺的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等了一夜?”

“你助理怕你发脾气,一晚上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要照顾亦亦所以没法赶过去。”

庄沉把烟灭掉,整理着发皱的衬衣和长裤,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漠脸,“你要是缺钱就按照我之前的提议,我在学校附近给你租个房子,我们俩老这样真像在偷情。”

许离帮他系领结,不再说话。

庄沉不喜欢强迫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就知道你不同意,你爱怎样就怎样。对了,我要出差几天,你暑假还是去之前那家酒吧?”

许离把地上西服外套捡起来,认真地拍了拍灰尘,“之前那家倒闭了,我面试了另一家。”

“不会我出差回来你就看上别人了吧?”庄沉的视线略带侵略阴郁感地压迫着他,许离那双澄澈的眼睛给人一种心安的笃定。

他低笑出声:“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有次在酒店做梦睡着了都在喊我的名字。”

许离被他盯看的脸烧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腰,害羞说:“因为你脾气不好。”

“这算什么理由。”

“你的外套怎么办?”

“帮我扔了吧。”他掏出手机看到静音模式下已有二十通赵成洛的未接来电,确实很久没听见鼓掌声,应该是进入中场休息了。

他拨通赵成洛电话,冷声道:“我先去机场了,这个破会无聊死,你负责就好。”

许离拿着他不要的外套看着他走出了道具间,其实他一直知道庄沉心里有那么一个人,他应当是很优秀,优秀到只有在他喝醉时才会喊他的名字,而他与庄沉的结局注定是以他的厌烦结束,他不会和他住在一起,因为厌弃就是从朝夕相处开始的。

木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月亮圆润得像一口深井,许离抱着庄沉的外衣呆呆地看着月亮,突然很想哭,因为有的人注定是突然出现又会突然消失的。

许离宝宝一直是细节控[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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