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桃花瓣落在青玉棋盘上时，楚昭然指尖的棋子已经悬了小半刻钟。三师姐特意寻来的暖玉棋子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棋盘对面的大师兄第五次偷瞥他腕间新换的安神铃。

“小师弟若累了......”陆清衡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素白帕子上绽开点点红梅。四周灵力波动骤乱，七位正在练剑的亲传弟子同时收势，药堂长老种在桃林里的安神草瞬间蔫了大半。

楚昭然在心底掐着时间，等第三片桃花沾上衣襟才虚弱抬头：“让师兄担心了，昭然只是...”他垂眸望着棋盘上星罗棋布的残局，“想起清风前辈最爱用天地同寿的定式。”

陆清衡手中棋子碎成齑粉。

这已是剑仙消失的第九日，天枢门上下都知晓小师弟患了心病。膳房每日变着花样做梨花酥，那是楚昭然某次“说漏嘴”提及剑仙爱吃的点心；铸剑堂连夜打造了七十二把玉骨折扇，因小师弟曾红着眼眶说清风前辈最喜握着扇骨讲剑理。

“今日的药浴该添新方了。”三师姐突然现身桃林，腕间缠着刚从丹房顺来的安魂香。她身后跟着十二名捧着锦盒的弟子，每个盒中都装着各峰搜罗来的奇珍——东海鲛人泪凝的明珠，北荒冰原采的雪魄，甚至还有器峰长老本命剑上撬下来的剑穗。

楚昭然裹着云锦被缩在软轿里，看着系统光屏上不断刷新的声望值。药王谷事件后，修真界都在传他是清风剑仙选中的继承人。昨夜用神识查看马甲模板时，妖族老祖的激活条件已经变成：【声望值67%（需达到70%）】

“小师弟且试试这个。”器峰长老突然拦住软轿，献宝似的捧出个剑匣，“老夫用天外陨铁炼制的...”掀开匣盖的瞬间，楚昭然瞳孔微缩——匣中躺着柄与孤鸿剑九成相似的灵剑，剑柄处却嵌着与他胎记同色的血玉。

陆清衡的剑气瞬间割裂轿帘：“拿走！”

楚昭然适时露出惊慌神色，指尖刚触及剑身就触电般缩回。那柄剑突然发出悲鸣，在众人注视中寸寸断裂。器峰长老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这...这不可能...”

“是昭然没用...”少年把脸埋进掌心，"连前辈的剑意都承不住......"

识海里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剑仙马甲能量回收完毕，是否转化为剑灵形态？】

是夜，楚昭然支开守夜的弟子，赤着脚走进后山寒潭。水面上倒映的月光扭曲成齿轮形状，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淡金色的神纹：“现在可以说了吧？那日你强行接管马甲的原因。”

【高危警报：药王谷魔种携带堕神意识残留】系统调出当日战斗数据，在玄青子利爪刺入的瞬间，光屏上闪过诡异的古神语符文，“剑仙马甲承载着70%系统能量，若被污染将导致世界线崩坏。”

潭水突然沸腾，一柄半透明的剑影浮出水面。楚昭然伸手触碰剑身，看到清风剑仙的虚影在波纹中若隐若现：“所以把他变成我的本命剑灵，既能温养残魂，又可以随时监控？”

机械音沉默片刻：【这是最优解】

少年突然轻笑出声，腕间安神铃无风自动。他当然看出系统在隐瞒什么——转化剑灵时，那些涌入识海的记忆碎片里，分明有清风剑仙跪在十二翼神像前立誓的画面。

“那就开始吧。”他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剑影，“正好让师兄师姐们安心。”

琉璃金丹爆发出璀璨光芒，寒潭四周浮现出星斗阵图。当剑灵完全成型的刹那，十万大山方向的夜空突然亮起血色狐火。楚昭然假装没看到系统提示的【妖族马甲激活预备】，踉跄着跌坐在岸边青石上。

“昭然！”陆清衡的照影剑劈开结界时，看到的是浑身湿透的少年抱着柄透明灵剑啜泣。剑身流转的孤鸿剑气做不得假，小师弟心口浮现的剑印更是与古籍记载的剑灵契约一模一样。

三师姐冲过来把人搂进怀里：“不怕不怕，师姐在这...”她瞪向悬浮的灵剑时突然愣住，那剑柄处竟凝着朵与楚昭然胎记同色的桃花。

楚昭然把脸贴在冰冷剑身上：“前辈说...说会变成星星看着我...”他引导剑灵发出清风剑仙的三分剑气，果然看到赶来的长老们老泪纵横。

次日，天枢门上下都知晓小师弟得了剑仙馈赠。晨课时楚昭然特意抱着剑灵打盹，让那缕外溢的剑气“无意间”指点弟子突破瓶颈；午膳时他“失手”打翻汤碗，剑灵自动护主形成的屏障震碎了魔修潜入的傀儡虫；待到晚课结束，关于“剑仙化灵守护转世爱徒”的话本已经在黑市炒到三百灵石一册。

子时三刻，楚昭然摩挲着剑灵幻化的桃花簪，在识海里清点收获：【声望值72%，妖族马甲模板解锁，请选择投放地点】

“北荒冰原。”他望着窗外血月轻笑，“听说那里镇着第二枚魔种。”指尖抚过枕边玉简，那是今日从藏书阁“偶然”找到的《妖族秘史》，正好记载着九尾狐祖陨落之地。

剑灵突然发出嗡鸣，楚昭然转头看见陆清衡端着药碗站在门外。他瞬间切换成惊醒后的惶然：“师兄？我梦到...梦到前辈被关在全是镜子的地方......”

“是心魔。”陆清衡将人揽进怀里，没发现小师弟指尖正捏着从系统商城兑换的幻梦散，“师兄会永远护着你。”

楚昭然靠着温暖胸膛盘算妖族马甲的形象设定，突然听见师兄说：“三日后仙盟大会，小师弟可愿随我去采买物资？”

他眼底闪过精光。系统地图显示仙盟集市毗邻十万大山，正是激活妖族马甲的最佳地点。抬头时却露出忐忑神色：“昭然怕...怕再遇到魔种......”

“这次有师兄在。”陆清衡轻抚他发间桃花簪，“还有...剑仙前辈。”

待脚步声远去，楚昭然从枕下摸出片血色狐毛。这是今早出现在窗棂上的，与《妖族秘史》中记载的九尾狐祖绒毛一模一样。系统显示屏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妖血图腾载体，是否进行融合？】

窗外传来悠远狐啼，他咬破指尖在狐毛上画出逆五芒星：“要装就装成惊世骇俗的样子。”月光透窗而入，照见少年唇角妖异的笑，“比如...为寻转世道侣苏醒的狐族老祖？”

### 剑灵手札

- 辰时：替小主人荡开落在发梢的桃花瓣（他睫毛颤动的样子像林间幼鹿）

- 巳时：剑气失控冻住了给小主人送点心的女弟子（她腰间香囊有魔气残留）

- 午时：小主人用我的剑身压住书页（那本《妖族秘史》第37页有他画的狐狸）

- 未时：击碎三只伪装的传音纸鹤（内容涉及十万大山异动）

- 子时：小主人对着狐毛笑得好奇怪（数据库对比显示类似魔尊屠城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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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枕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