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乐心与仇安晏对视一眼。
仇安晏道:“据笔记和我们所见,把红色蘑菇和怪物的事情说出来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隗漪点点头,话音忽的一转,“我却担心他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隗漪淡声道:“我得到另一个消息。万俟飞白不是在找东西么,我知道东西在哪里。”
“什么!你知道在哪儿?!”两人俱是一震。
“嗯。”隗漪点点头,干脆利落递过去一张卷轴。
“到时候我想把这个交出去。”严乐心接过卷轴飞快展开,两人凑上去看,隗漪指了指地图上标记的黑点,“我想了许久,总觉得他想知道的是这个。”
“现在我知道,你们也知道,让他知道也无妨。”
“不必问我从哪里知道的,用了点小手段。”隗漪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顿时有些邪气。
仇安晏静默片刻,缓声道:“我相信你。”
“多谢。”隗漪嘴角上扬,真心实意笑起来。
原本做好了他们质疑拒绝的准备,仇安晏的信任实属意料之外,隗漪却并不讨厌这个意外,积郁在心中的低落一扫而空。
她原本长了一副很乖的样貌,皮肤极白,眉眼极淡,唯独嘴唇一点红,十分明艷,原本十分容颜,抿唇一笑更添几分动人。
仇安晏没有说话,垂下眼睫盯着她的手。纤长,骨骼明晰,指甲淡粉,不时摩挲茶杯,那茶杯是天蓝色的,衬着她的手如玉一般。
叫人不敢亵渎,适时耳边响起隗漪真挚的话语,仇安晏如同被烫到一般蓦地移开视线,专心看自己茶杯中的水。
两人之间气氛不可谓不奇怪。
一室寂静,最终严乐心开口打破沉默。
“这信息保真么?”他一本正经问,心里却悄悄冲两人翻白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两人分明对彼此有情,却不知为何走到这种境况,严乐心作为朋友,却不好干预,只好如看戏一般旁观了。
“保真。”隗漪点点头,又道,“他应该会相信的,等到了京城,查二位姓甚名谁,是何身份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我们想不开,给万俟飞白的是假消息,他紧接着就要去验证,等发现是假的,怒气冲冲来找我们算账,咱们也跑不了啊。”隗漪摊摊手,神色语气皆是无奈。
“就算要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大理寺少卿还能不做了不成?还有严乐心,能和仇安晏做朋友,想来你的名头也是响当当,他一逮一个准。”
“这么说来,只有你是无名小卒,到时候拍拍屁股跑了,留我和仇安晏在京城哭?”
严乐心哼哼两声,质疑道。
“她不会的。”仇安晏毫不犹豫否定。
严乐心强忍住嘴角抽搐的**,心里小人对仇安晏翻了个实实在在的白眼。
隗漪摇头,“不,我在京城无依无靠,又无处可去,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仰仗二位,我的安危系在你们身上,我不会乱来。”
语罢,像是为了增强话语的可信度,隗漪殷勤地为两人倒了一杯茶,单手托腮,笑盈盈一脸期待地望着人。
“嗯。”仇安晏长睫微闪,垂眼不敢看隗漪,只觉得有一团火从耳垂烧到心里,逐渐升温,他稳住心神,尽可能用冷清的声音回答。
“你离开浔城,有我的缘故,我会负责的。”紧接着他犹豫片刻,最终没有说出大理寺考试选人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尚无定论,转而道。
“不知道你打算在京城做什么?有需要我做的我尽力。如果没有太多想法,你琵琶弹得极好,不若去当女先生怎么样?我正巧可以帮忙。”
仇安晏话一骨碌说话,惊觉似乎有些太急切了,心中不免感到尴尬,有些紧张地望向隗漪,却发现她微低着头,长睫闪啊闪,看不清神色,未免有些失望。
隗漪正在认真思考他的话,他所说的这些工作若踏踏实实去做的确是一份不错的营生。
若隗漪只想在京城安安稳稳活下去,自然是十分好的选择。
可是隗漪一日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要为隗氏洗脱冤屈,为隗氏正名。
眼前正有一个大理寺少卿,若是能跟在他身边,看到隗氏案件的卷宗,亦或更甚者,若能通过他进入大理寺,查隗氏之案,想必会轻松许多。
原本在浔城时,刚刚复生的隗漪简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去关注隗氏消息,害怕做过头会有人查她的来历,最后发现她苦苦遮掩不敢让人发现的秘密:她是隗漪——一个本该死去的隗家女。
故而当仇安晏把隗家消息摆在她眼前时,她根本不敢露出分毫过分的关注之意,一个来寻欢作乐的恩客特意在乐伎面前露出一张记载不久前灭门事件的小报,太奇怪了。
隗漪不敢赌一丝对方其实是善意亦或无意的可能。
现如今,她即将进入京城——裁断隗氏生死的地方,隗漪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个地方找到事情的真相。
在那之前,她得在京城活下去,并且站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供自己获取相关的信息。
而在这一环中,若能够在仇安晏这里获得帮助,将会无比顺利而快捷!
想清这一关窍,隗漪心潮暗涌,适时捧起茶杯轻饮一口茶水,遮掩眼中闪过的一丝微芒。
她的良心隐隐作痛,只好再一次在心中默默向仇安晏道歉。
而后抬眼看他,神色正经,言语真挚:“我不知道,我得再想一想,等到京城,我会做决定的。”
“谢谢你,仇安晏。”隗漪再一次露出浅淡的微笑,可眼中俱是空茫。
再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提大理寺的时候,隗漪如是在心中对自己说。
“嗯,你可以慢慢考虑。”听见隗漪并没有一口回绝,仇安晏心中难免觉得望见希望,不禁在脸上带出笑,嘴角轻扬,笑着回答道。
*
船到京城,隗漪早早醒了,梳洗完毕便坐在桌边等,不多时已焦灼地喝了好几杯茶,这才觉得心中平静一些,恰巧听见人来敲门,外头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关小姐,少东家请您过去。”
走吧,这段经历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隗漪站起身,轻舒一口气,心中平静,开门看见宰飞冲她笑。
“恩人,不必担心,少东家已叫弟兄们放假了,等船靠岸大伙都不在少东家附近守着。”
隗漪闻言,心中有底,对宰飞十分感激:“多谢告知。”
不多时便到地方。
万俟飞白坐在主位,仇安晏和严乐心到得早些,正坐着喝茶。
隗漪方走进去,三人不约而同抬头看过来,仇安晏和严乐心笑着冲她招招手。
万俟飞白的声音也从上座传来,“关小姐来了?请坐。”
隗漪默默走到仇安晏身边坐下,用手肘轻轻碰仇安晏手臂。
感受到隗漪袖中隐约传来柔韧的触感,仇安晏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她把卷轴带来了。
便好整以暇等人挑起话题。
却不想万俟飞白并不开口,似乎叫他们来只为喝茶,如此坐着消磨了片刻时光。
武泉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行礼,道:“少东家,已安排妥当。”
“干得不错。”万俟飞白赞许颔首,末了又笑着看向三人,“不若今日我做东,去福满楼坐一会儿?我也很想知道,这么些天,诸位都看出了什么。”
……
三人默默对视一眼,事到如今,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便由仇安晏出面应了。
“那就劳烦万俟少爷了。”
福满楼。
果真如宰飞所言,万俟飞白只带武泉,其余人靠岸后各自散了。
眼下坐着的只有万俟飞白与隗漪三人,武泉侍立在万俟飞白左侧。
吕邵的笔记被隗漪要走,况且卷轴在隗漪身上,三人对视一眼,决定让隗漪说。
“你的部下是在寻某样东西时患上这种病的可对?”
“你不是已经在吕邵的笔记中看见了吗,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若这就是你要说的,未免也太敷衍,这样可不会让我满意的,关小姐。”万俟飞白把玩着茶杯,脸上虽然笑着,可一点温度也无。
隗漪微微一笑,略过此话不提,转而道:“这种病起初会让人发热,渴水,逐渐神志不清,其后逐渐消瘦,长出黑色鳞片,生出红色眼睛,死后流出无色边缘透粉液体,尸体边生出红色蘑菇。病中受惊黑色鳞片下会有无色带有血腥味香气的液体流出,病人闻之不会攻击。若是透粉液体,病人则会警戒。”
“此外,病人会渴望红色蘑菇,若已经生此病的人吃了,病情会迅速恶化,若健康人吃了,则不会患此病,血液可救治感染此病的病人。”
啪啪啪。
万俟飞白伸手缓慢鼓了三下手掌,笑容晏晏,“不愧是关小姐,不过一夜时间便能将此事了解一清二楚,多谢关小姐告知。”
语罢,万俟飞白轻瞥武泉一眼,武泉会意,走出门外。
隗漪紧绷着看他一眼,见此情景,轻舒一口气,这一关勉强算过了,真让人惊讶,卷轴还没拿出来呢。
此时,便也有些迟疑,是否要拿出来,毕竟,那一处是真的有东西,而万俟飞白,非本国人,若真让他得到卷轴……
造成的后果亦非隗漪一人能够承担。
隗漪问询一般看向仇安晏,却见他轻轻摇头,而后点头,两人不着痕迹地错开目光,并未让其他人见到。
片刻,有侍女前来上菜,武泉进来,另外又来两个万俟飞白的侍从把守在门外。
万俟飞白将把玩的杯子放下,不轻不重一声,在寂静的包间内也算十分明显了。
“不瞒诸位,我的确在寻找某样东西,可并未寻得。来之前,我得到消息,我在此次返程中将得到我要的消息。我左思右想,既已到京城,想来缘分便在这里了。”
“诸位可还有话想对我说?”万俟飞白虽然说着诸位,可目光却紧紧盯住隗漪,仿佛自然知道她才是此事的关键所在。
隗漪抿抿唇,袖中手不禁摸了摸卷轴,颇有些举棋不定。
抱歉,今天更晚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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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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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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