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厢顿时安静,一时间只剩下长子鹤还在说话。
“怎么了?你们咋都不说话了?”
正十忆恨不得顺着车缝钻出去,两眼一闭,巴不得再也睁不开。
身后长清肺子都要咳烈了,连忙打哈哈,长海张嘴就开始唱歌,就连坐在第二排的长总,都开始照镜子摆弄头发。
坐在最前面的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车上DJ开到最大。
一帮人各忙各的。
正十忆半睁眼睛,看长子鹤已经被控制住,心里这口气可算吐出来了。
长海凑到耳边低声说道:“小孩儿。”
正十忆下意识张口回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坐在前面的长总回头笑笑,坐在后面的长清探头笑笑,坐在旁边的长海歪头笑笑,就连坐在儿童座椅上的长子鹤,也被薅着脖领子眯眼笑笑。
正十忆转着圈挨个回笑,内心已经开始奔腾,要不是离车门子远,现在就能打开跳车。
直到车子停下,正十忆才感觉脚趾头得到了舒展。
长海打开车门,正十忆隔着人一步跳下车,努力呼吸自由的空气。
商务车开走,正十忆抬头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饭店,像极了雅致洗浴中心的装修。
正十忆停下脚步,等长辈先走,长海走到身边俯身对正十忆说:“你有点心理准备,过会儿吃饭他们不一定会问啥呢。”
预防针打的措不及防,正十忆脑子里迅速搜罗对付长辈的用语,直到坐进包厢里,死亡问答即可开始。
长海特意把长子鹤给带走了,生怕这小子在蹦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
长总喝了口茶水,露出和蔼可亲道:“小正啊,你们俩处多久了?”
正十忆坐的板正,余光瞥了一眼,长海还没回来,这问题昨晚压根没对口供。
为了不被看出端倪,正十忆嘻嘻回:“时间不长,记不太清了。”
长清弯着眼睛紧接着开口:“那是你们两个,谁追的谁啊?”
正十忆心里哐当一下,这个问题也不好糊弄啊!
眼见长海还没回来,正十忆急中生智:“长海咋说的啊?反正不是他说的那样。”
长清两个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下意识连忙点头,看来是心里有数了。
正十忆双目不自觉游离,看哪边都显得不自然。
只听长总继续发问:“你俩这事你爸妈知道吗?有时间我们上门拜访一下,见个面定个时间。”
这话一出,正十忆脑子里瞬间弹出两个字,结婚。
自己学个搓澡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正十忆支支吾吾开口:“啊,我爸妈她们最近去二亚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事吧先不着急。”
长总嘴角幅度稍微下来点,看来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是不是长海这孩子岁数小,不像踏实过日子人啊?担心也正常。”
长清一听老爸这话,立马接话给正十忆吃定心丸。
“真不用担心,是不是长海跟你说结婚这事,你感觉压力大啊,放心,咱家这边一点偏见都没有。”
长总顺着长清的话,继续说:“我们家也没啥亲戚,说是结婚其实也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正十忆一直点头应和,心里越来越觉得过意不去,这么诚心实意的一家人,骗他们良心已经不知道谴责多少回了。
越来越感觉对不起人家,正十忆头逐渐低下去,在抬起时眼神里特别坚定,真相在嘴边呼之欲出,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
长海推门进入,看着桌上陆续端上来的菜品,坐到正十忆身边:“菜都上来了,先吃,有事吃完再说。”
正十忆看着长海,内心无比纠结,一边答应人家帮忙,另一边良心还在遭人谴责。
长总看出正十忆情绪不高,吃饭途中无意间提了一嘴:“现在确实有点早,长清啊。”
长清把长子鹤领回来,正往儿子嘴里塞呢,闻声回道:“咋了爸?”
“先往后拖拖吧,等天热点的,中旬拜访完小正父母,再说后面的事吧。”
长总都发话了,长清自然都听老爸的,长海也同意老爸改变的主意,正十忆听完整个人都松快多了。
撤走谴责之后,胃口都好了很多。
原以为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了,正十忆都准备好告别了,只听长总说道:“走,下一站。”
正十忆脑子还在懵逼,身体已经被长海拽走了。
出了门商务车已经在门前停好了,正十忆被架上车,就听长清在后面哄长子鹤。
三两句就把长子鹤安排好了,让他自己玩。
正十忆一听,基本知道要去哪了,吃完饭的必备活动,大多出不了KTV。
坐在车上左拐右拐,最后驶入一个胡同,看着暗淡下来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三点多了。
正十忆有点犯困,脑袋随着车来回晃悠,长海自然挪到他身边,用手心托住他的头。
感受到掌心传来温热,正十忆闭着眼睛没忍住蹭蹭。
车子开到地方,正十忆耳边落入一道温柔轻飘飘的声音。
“醒醒,把衣服穿上要不开车门老冷了。”
正十忆半睁眼睛,意识到自己还在车上,把滑落到肩膀的棉袄穿好下了车。
下来才看清,这里是个老街胡同,一整个黑黢黢的,就连门头的店名都少了好几个字。
卷帘门被拉到一半,正十忆总觉得这场景,像极了绑架桥段。
长清一把拉起推拉门,正十忆听这声,这门就不轻。
老姐真是好臂力!
店里打开灯,正十忆一眼就看见店中间摆放的麻将桌。
没忍住开口问道:“打麻将啊?”
长总已经挑了个好位置坐下了:“过年哪有不打麻将的,这店有年头了,我年轻的时候就爱在这玩。”
长总说到这嘴里开始念叨过去的事。
长海凑到正十忆耳边小声嘀咕:“看见没,年纪大了就是爱回忆过去。”
两人听着往事,齐齐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啧”正十忆非常有眼力见,在长总喘气的时候,鼓掌叫好。
正十忆又贴到长海耳边:“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爸和我爸应该是一个调性的。”
两人对着座上的老头连连点头,长总可算是叭叭完了,长清挑了个对家坐下了。
长海自动坐在了长总下家,留个上家的位置供正十忆表现。
正十忆忐忑坐下,脑子里已经知道今晚该怎么战了。
麻将机已经上牌,长清突然站起身叫停:“等会儿!赛前仪式不能少。”
长海坐在对家,口型转达:“拿喝的去了。”
正十忆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就见长清抱着四瓶饮料回来了。
长清递给长总:“爸,你喝这个苏打水。”
好一个,输打水。
长清又递给长海一瓶:“老弟,你喝这个东方树叶。”
好一个,东方输叶。
正十忆眼睁睁看着轮到自己了。
长清低笑一声:“小正,喝这个,特仑苏!”
正十忆拿着手里的特仑苏,硬笑了两声,好一个特能输!
长海看了一圈,又瞅瞅老姐手里的:“那你呢?”
长清把手里的饮料往桌上一放:“我喝营养快线。”
真是聪明上天了,好一个赢养快线!
长清瞅着几人一人喝了一口这才满意。
正十忆挺久没玩了,手有点生,但是给下家放水还是很在行的。
第一把没过几圈,除了长总门前满地开花,其他人全是不开张。
长清很正经在打麻将,来的牌却不尽人意,各种唉声叹气。
前几把下来全是长总胡牌,正十忆心里沾沾自喜,继续给下家喂牌。
正沉迷于手牌中,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抬头正对上长海的视线。
桌子下面,小腿被对面人来回蹭,正十忆手里的牌都掉了,弯腰去捡才发现,长海的腿一点都不老实。
不就抢着过了几张牌吗?至于这么小心眼。
正十忆直起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打牌,懒得抬头和长海对视,却能感觉到腿上动作越来越过分。
长海放慢打牌速度,眼神就没从正十忆身上挪开过:“这怎么有人打麻将还分心啊?”
正十忆猛地抬头,这人话里话外这是点我呢。
一直很少说话的长总突然拦话:“分不分心咱不管,小正啊,你在喂两张,就能去掌管水库了。”
长清顿时听出话里的意思,佯装不满起身:“小正你也太偏了,给老爸放水就算了,怎么不能放放姐姐。”
正十忆脚下还得制衡长海,嘴上还得应付俩长辈,突然发现打了半天,大家都没掏钱。
“咱不玩赢钱的吗?”
长海一直没糊着,脚下更加不满的蹭着正十忆的腿,一手支着脸不怀好意道:“玩钱多没意思。”
长清垂着头:“早知道我就买两瓶营养快线了。”
长总再一次自摸,推到牌看着正十忆,告诉他究竟玩的是什么。
“谁输谁带长子鹤一周,现在你和长海可是一伙的,没剩几圈了,抓紧了昂。”
正十忆只觉得晴天霹雳,没人跟我说啊!这么严重的惩罚为什么没人提前知会!
难怪长海一直在桌下暗示,奶奶的,就不能给个口型吗?
没长嘴啊!
剩下几圈,正十忆撸起袖子,一点水都没敢放,打一张记一张。
开玩笑,打麻将我可七岁就启蒙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