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孙家,苏念不敢留许玉菱一人,便又央求两位小二哥帮忙去找个大夫来,两人倒也是爽快,连茶都没喝一口,便去寻大夫了。
钱氏和孙皓正到这时都还没回来,苏念着急地对小蛇道:“尊神,现在可怎么办?”
小蛇从她袖中滑出落到许玉菱床上,“能怎么办?自然是将那两个小鬼逼出来了,不然等这女人醒了,还得使劲吃东西。”
说罢,便见它探起半截身子,慢慢爬到许玉菱小腹的位置盘成一圈。随即,那赤色的蛇身上竟亮起一点红光来。
苏念瞪大了眼,她虽站在旁边,却也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那小蛇的方向传来,而此刻沐浴在红光中的蛇身也变得莹润起来,上面的蛇鳞一片片像雕刻在红玉上的花纹,如梦似幻。
就在这时,她仿佛听见小孩儿的哭声,随即便见两团小小的碧色鬼火从许玉菱的小腹中溢出,逃也似的钻进了床头的两个瓷娃娃中。
“找东西把娃娃包起来。”便听小蛇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念在屋子里找了一件旧衣服把那两个瓷娃娃结结实实地裹了起来,小蛇游到包袱上盘成一圈,说这样两只小鬼就跑不掉了。
为了方便一会儿带走,苏念暂时把包袱塞进了许玉菱的床下。
看着许玉菱苍白的嘴唇,她想到厨房找些热水,结果发现厨房里冷锅冷灶,似乎连早饭都没做的样子,水缸里的水也见了底,难怪许玉菱会跑出去了!
她正气愤,忽听外面传来钱氏的骂声。
“……真是丢人现眼!”
她走出厨房,只见钱氏正从大门口走进来,随即一边往许玉菱的卧房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个丧门星,丢脸都丢到大街上去了,我们孙家是没饭给你吃整的?要让你去外面讨食?”
许玉菱仍旧昏迷不醒,自是听不见,苏念却是听得火冒三丈,追过去压着火气道:“钱大婶子,大姐姐自从有孕,饭量便大,您也是知道的,此刻正是饭点,您不在家,家里又没有饭菜,她当然会跑出去了。”
可钱氏一听,声音却更大了,“怎么?还真把我当成你们家的老妈子了不成?!她自己没手没脚,不会煮饭做菜吗?难不成拉屎撒尿也要我伺候?你倒是出去打听打听,天底下哪有这么当人儿媳妇儿的!”
苏念被她气得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姐姐怀像不好,大夫说了要让她静养……”
“她静养?不是说她把人家店里的碗都给砸了吗?”钱氏冷笑,“依我看哪,她这力气就是去码头搬货都是绰绰有余的。”
苏念语塞,她总不能说有两个小鬼缠着许玉菱,才会让她如此失常吧?到时候钱氏更抓着机会骂许玉菱是丧门星了,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其他出格的事。
幸好这时,刚才的小二哥终于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请了来,苏念忙请他给许玉菱把脉。
钱氏在旁边骂道:“好好看看,这要是伤到了我的大孙子……”
她话未说完,老大夫便开口道:“老朽看诊需要安静。”
钱氏被他一堵,只好不情不愿地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
老大夫搭上许玉菱的手腕,神情却很快变了,眉头微微皱起。
躺在床上的许玉菱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露出来的手臂就像只有一层皮包着,学堂里夫子讲的瘦骨嶙峋大约就是她此刻的样子。
“你们刚才说这女子怀有身孕?”过了好一会儿,老大夫终于开口问道。
苏念忙答了一声“是”,老大夫却摇头道:“可老朽并没有摸到喜脉,反倒是气血亏损得厉害。”
他此话一出,苏念和钱氏都是大吃一惊,尤其是钱氏,怎么都不相信,只破口大骂这老大夫是庸医,让那本来等着结清饭钱的小二哥再去把上次请的张大夫找来。
老大夫也不和钱氏多言,只说就在这儿等着那位张大夫来,若结果是自己误诊,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赔礼道歉。
很快,张大夫被找来了,可结果他一诊脉,竟然也说没有摸到喜脉。
“难道是我上次诊错了?”张大夫连连擦汗,“可当时我确实是摸到了呀……真是怪了、怪了……”
老大夫摇摇头,没多说,提上自己的诊箱走了,连诊金都没要。
钱氏见状,顿时破口大骂,先是骂那张大夫,随即又不知发什么疯,居然去扯许玉菱的头发,竟是要把她从床上扯下地去。
“你个娼妇,竟敢骗我们!”
“你疯了,大姐姐还昏迷呢!”苏念忙扑过去想把钱氏扯开,可钱氏就是不松手,她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钱氏的手上。
钱氏“啊哟”一声松开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尖声叫了起来,“你们这一家子不要脸的,居然敢咬我,我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说着,抡起手就要扇苏念耳光,苏念哪肯吃亏,低头躲开她的手,随即一把抱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扑倒在地。
张大夫眼见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就这么打起架来,真是比没摸到许玉菱的喜脉还要感到震惊,赶忙上去想要分开两人,结果没想到夹在中间,反而左边挨一个耳光,右边受一记拳头,生生成了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林三娘和许玉书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最后还是林三娘喝止住苏念,许玉书拦下钱氏,方才将张大夫从这场无妄之灾中解救了出来。
张大夫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腰,痛得连连抽气,苏念的头发也乱得像鸡窝,戴的银簪子早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不过那钱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嘴角一团乌青,就连衣服也被扯破了。
林三娘铁青着一张脸,狠狠瞪了苏念几眼。许玉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钱氏缓缓道:“钱婶子,我向来尊敬您这位长辈,只是不知今日之事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还不是要从你这妹妹说起!”钱氏愤愤,但面对他还是不敢太过张牙舞爪,“你妹妹根本没怀孕!她骗了我们!”
林三娘不信,断然道:“这怎么可能!”
钱氏冷笑,“不信?张大夫就在这里,不信就问他好了!”
许玉书看向张大夫,“大夫,前次不是您亲自诊断出有孕的吗?”
张大夫捂着脸,欲哭无泪,“是、是啊,我上次的确是摸到了喜脉,可、可这次,也确实是没有,这这这……”他忽地一拍桌子,“该不会是小产了你们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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