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五皇子楚碚虽说如今只是十五岁的年龄,可很多时候,槐里都决定,他比起三皇子,更危险,

就比如,此刻回答皇帝的话,

表面谦虚说自己的武功比不上曲烬,而实际的重点,其实是在那句真刀真枪。

皇帝楚徽一向小心谨慎,一句真刀真枪,

无非是再一次提醒了皇上,曲烬过往在外,这高强的武艺,不知是靠多少人的鲜血养成的。

楚徽很显然也联想到了这点,面色微微一沉,语气重新变为淡淡的,叫过一旁的徐公公,示意给台下两人赏赐。

因为是和楚徽说话,表演结束后,槐里跟着曲烬一同,上前了几步,站在了台阶之上,

话题的主角是曲烬,众人的视线自然都落在曲烬身上,槐里低着头,视线不自然的落在曲烬别在腰间的佩剑。

不怪此刻只是简单的佩剑就吸引了槐里大部分的注意力。

剑是普通的剑,但却是槐里第一次,在和皇上处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手边就有一把触手可及的剑。

槐里站在曲烬右侧,

只要槐里抬起左手,向左侧迈上一步,就能触碰到剑炳。

想来只要用力,就能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然后,先是右脚,再是左脚,

只是四个台阶,

双手握紧剑炳,向前一推,

利剑会穿透黄色的布料,从衣领那条金龙脖子的地方穿过,

会有割断皮肤经络的声音,夹杂血液喷涌而出的热气,

“咳”身旁压抑而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槐里的思绪,

视线第一时间向上,落在皇上衣摆,黄色的龙纹上,

“怎么,槐里是有别的想要的?”楚徽语气平淡,视线打量着自己面前案面上的糕点,思考着吃哪一块。

槐里刚刚在走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楚徽说的前半句是什么。

或许只是一秒,槐里微微侧头,视线看了眼一旁的曲烬,

槐里:“回皇上,草民并无想要之物。”

话一出口,却不想楚徽面色更暗了几分,挥挥手,示意两人都退下去,宴会的节目好再继续。

此刻摸不着头脑的槐里,直到宴会结束的第二天,收到从宫里送出的赏赐,才后知后觉,

那时候槐里发呆没有回答,楚徽面色不佳,无非是没有听到一句‘谢皇上赏赐‘之类的感激的话语。

而回到大殿,楚徽挥手示意两人退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好让演出继续,

却不想,乐声还未响起,先一步响起了倒地声。

确切的说,是叶林从座位上一头载向一旁的地面,

人的头骨说坚硬,还是很坚硬的,

和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清闷的响声,甚至有些回声,响彻殿内。

像是落入水潭的石子,清闷的响声之后,宫女快速上前,侍卫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楚徽围护在高台之上。

盛装出席的贵女们压抑着一开始的惊呼,后续混合着不少人的议论声。

一直站在角落的太医终是有了工作,飞速上前,穿过围绕的人群,第一之间蹲在了叶林的面前。

“回皇上,这位公子只是吃的多了些,再加上肠胃不适,此刻应当是肚子疼的厉害,休息一会儿就好。”

太医语气斟酌,对着楚徽的方向躬身道。

刚刚他只是随手一探,就确认叶林不是中毒的情况,

不是中毒,太医内心确实是松了口气,

却不想,随着对叶林情况的了解,太医的反倒一时更不知道要如何回复皇上了。

已经退回座位的槐里,视线在太医和叶林的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叶林显然是因为之前槐里下的药,吃了不少东西之后,肠胃开始很明显的不是,

若是寻常时分,最多是去上个厕所,便能缓解。

可当时正逢槐里和曲烬的表演,再加上还有提出这场表演的李波就在叶林同一桌。

若是叶林直接起身离席,必然会引起大家的视线和注意,

叶林虽然平时玩心大,但不论如何,也是宰相家出来的庶子,

很清楚自己这一离席,引起众人的注意是小,打断皇上的注意,可就是大了。

本想忍着,可却是低估了肠胃翻腾的程度,以及槐里曲烬表演结束之后,和皇上对话的时常。

于是忍到最后,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

捧着肚子双腿一麻,就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叶林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爬起来,

自己此刻跌倒可以被认定为身体不适,也不可丢脸到被人知道自己是为了憋着排泄物。

好在来的太医也算识理,算是给了叶林的面子,只说了他需要休息。

槐里余光看着叶林在侍卫的搀扶下离席,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比起叶林,他很清楚,太医不明说,只是因为怕直说会影响皇上接下来的胃口,

虽然没有直接让叶林出丑有些失望,但叶林的情况,也算是给槐里一个新的思路,

那就是下毒。

从视线落在曲烬身上的佩剑开始,

槐里脑海里就一直不停的想象着能够目睹楚徽死去的画面。

不久前,单独见楚徽的时候,

槐里因为一时的犹豫,错失了给楚徽下毒的机会,

他承认,当时确实是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怕自己会毁掉木竹热爱的这片土地。

他和木竹不一样,

木竹哪怕生活困顿,也很爱大楚国这片土地,

因为热爱,所以才会在进宫之后,做出了许许多多利国利民的改变。

可他槐里不同,比起这片大楚国的土地,他爱的是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哄睡,哪怕没有那么多钱,也精心给他准备礼物,让他吃好,穿好的养父木竹。

就像当时楚徽提起自己两个皇子的话一样,如果他槐里当时杀死了楚徽,

剩下的,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坐上那皇位,对于大楚国和大楚国的百姓来说,都是一种毁灭。

后来便是突然出现的曲烬,一个冒充他四皇子身份的人,

曲烬的出现确实是在第一时间分散了槐里的注意力,

好奇他要这四皇子的身份,有什么样的目的,也在好奇,对于这个‘四皇子’楚徽又有什么样的情感。

看到‘账本’上写着四皇子三个字的那天,

槐里想起了很多年前,合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问过他,有没有想过以四皇子的身份,去做想做的事情。

他明白合卓的意思,或许当年他早早的回到宫中,回归四皇子的身份,

不论是想下毒,还是了解木竹的死因,都会更容易,

可一旦回了宫中,这恫断楼,就不再属于他槐里。

甚至连槐里这个名字,这个身份,都会因为是青楼出身,而被埋没在找不到的历史角落。

槐里拒绝了,比起四皇子的身份,槐里想要的,

或者说,他现在有的,只是在这恫断楼里与木竹的记忆和槐里这个名字。

直到刚刚再次看到曲烬拿着的佩刀,

槐里脑海里千百次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开始构思刺杀楚徽的方式,

和以往槐里寻找独处时候的刺杀不同,

现在是宫宴,人很多,暗卫的防备被很大的分散注意力,

虽然佩剑已经在刚刚叶林倒地的时候,被徐公公命人收了起来,

但槐里手中的折扇,还有上次那颗没用出去的毒药。

只是,这药,要如何才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横跨整个大殿,送进楚徽的嘴里呢。

“槐楼主,皇上有请。”

槐里原本出神看着曲烬的方向,因为有人流的遮挡,并没有很多人将注意力放在槐里的身上。

突然出现的声音是徐公公身边的小太监,

槐里背后冒了些细微的冷汗,起身跟着小太监绕过几根蟠龙柱,重新向殿前走去。

不止是槐里想不明白,就连一些注意到槐里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再次向殿前走去的大臣也是议论纷纷。

不到一刻钟前,才和皇帝说过话,此刻又被皇上叫了过去,

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楼主,

“无碍,上前来,朕刚刚才想起,今日叫你来,是有事同你商量。”

楚徽示意槐里上前几步,站在距离他几节台阶下的平台上。

正是不久前站过的地方,距离楚徽很近,

槐里双手下垂,袖口遮挡了被他攥在掌心的折扇。

“朕有些乏了,突然想起,今日叫你来,是在想,这恫断楼登记在册的人,不论男女,若是参军,就能免除全家的赋税,这样的方式,可是不错?”

说是和槐里商量,甚至也是用的疑问的语气,

可什么样的内容,会被放在一场宴会上来谈论,

槐里面色不显,握紧的手心被指甲硌的留下了指痕。

皇上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坐在前面的一些大臣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也是会涉及到赋税和征兵,

却没有一个大臣提出异样,

槐里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就因为恫断楼上不得台面,所以哪怕这种涉及到赋税和征兵的事情,都不会在早朝的时候宣布,而是在宫宴,玩笑的方式宣布,

可笑的是,

楚徽显然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因为只是一个青楼,在坐的这些大臣,更是不会在宫宴上,当着自己的家眷们,出言干涉。

真是好一出算计,

双袖之下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槐里能清晰的感受到药丸在折扇内碰触内壁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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