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三人本是一同前往掷杯山庄的,却是在半路薛扬收到了一封来信,便匆匆辞别,只得相约江湖有缘再见。
待楚留香和胡铁花来到掷杯山庄时,已是接近正午。
可惜今日天色欠佳,没有艳阳高照,倒是一片阴云密布,阴阴郁郁的,使人不来由多了几分沉闷。或许也是因着这般天气,街道上也没有了往日热闹。
二人刚刚走到掷杯山庄门口,守门的护院眼尖,认得来者之一就是鼎鼎大名的楚香帅,自家老爷的多年挚交,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上去。
护院毕恭毕敬道:“楚香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里边请。”一边说着,一边叫另一个护院去通知掷杯山庄的主人——左轻侯。
楚留香和胡铁花便跟着这个护院进了门,刚进前院,就来了个身着蓝灰色短打的年轻小厮。
只见那小厮走到二人面前,朝着那护院低了一下头,那护院也回应般也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向着东方不败和胡铁花二人道别,返回了大门,继续看守。
“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候二位多时,请跟我来。”说着侧身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先前,引着二人穿过了前院。
二人并排走到那小厮身后,胡铁花趁机偏头靠近楚留香,轻声说:“他说得好像左轻侯等着我们一样。”
楚留香也凑近,小声回答道:“左轻侯就只有左明珠这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宝贝得劲,当然是盼望着能够尽早解决这件事情。”
胡铁花好奇地说:“那她女儿一定是个貌美天仙喽。”
楚留香诧异地看着胡铁花,问:“此话怎讲?”
“掌上明珠嘛,明珠不都是漂漂亮亮的 。”胡铁花说得理所当然,却见楚留香眼神不对,问:“难道不漂亮,是个丑八怪?”
楚留香说:“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总是要问起别人的相貌。”
“怎么?觉得我肤浅。”胡铁花说话直白,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说:“你难道不喜欢看美人?”
闻言,楚留香是哑口无言,快走两步与胡铁花错开,走到了前面。在胡铁花看来,他这一系列表现,无异于就是默认了。美人嘛,谁会不爱呢。
就在二人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走到了前厅门口,小厮将楚留香和胡铁花引进前厅之后就离开了。
楚留香前脚刚走进厅内,后脚就见左轻侯迎面走了过来,看起来很激动。
“香帅啊,你可算来了。”
楚留香见对方脸色不佳,双眼布满血丝,猜想这期间必定有事发生,连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左轻侯长长哀叹一声,张口却是欲言又止,忽的看到楚留香身边的人,看其年纪与楚留香楚留香相仿,虽是衣着打扮随性了一些,却是眉宇俊朗,器宇轩昂。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胡铁花胡大侠吧。”说着,左轻侯朝着胡铁花拱手拜礼。
胡铁花平日在外边大大咧咧惯了,很少见有人对自己如此尊重礼数,更何况是有“剑神”之称的左轻侯,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回礼,道:“客气了客气了。”
“真是心急误事,怎好让二位站在门口谈话呢,里面请坐。”一边说,一边后退几步,伸出右手做出请的手势。
三人入座之后,左轻侯才侃侃而谈,说:“实不相瞒,这几日小女左明珠又开始闹疯病,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甚至为此还打伤了府上不少护院家丁,我也是心力交瘁。”
说着,长叹了口气,缓缓道:“贱内去的早,我就明珠这一个女人,当年给她取名叫明珠,便是取掌上明珠之意,可如今发生此等事,我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要是明珠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跟她死去的娘交代啊。”语气里有几分哀怨,有几分无奈。
楚留香和胡铁花都没做过父亲,没办法感同身受,却也理解左轻侯此刻的心情。
“左庄主莫太伤怀。”楚留香安慰道:“此事我已有对策。”
“什么!?”左轻侯闻言是又惊又喜,连忙问道:“香帅既然已调查明了,那可否告知在下此事究竟何解?”
楚留香看着好友因此事憔悴了不少,短短几日两鬓已见花白,自然是于心不忍的,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至少他要当着左明珠的面,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不知令千金此时在何处?”
“在她后院闺房中。”左轻侯问:“香帅为何有此一问?”
楚留香说:“这件事,我想让她亲口当着你的面承认。”
“那我让下人唤她前来。”左轻侯虽不明楚留香所谓何意,却还是配合着,“来人,去请小姐来。”
“是。”原本守在门口的仆人,听到传唤,抱拳行礼后,便离开了。
后院,左明珠在闺房中捶胸顿足,来回踱步,看着死死守在门口和院中的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那是焦急万分。
怎么办,爹一直叫人看着我,不让我出去,都好几天没有薛斌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施茵逃出去了没有,说不定已经和她的情郎在一起了。可我怎么办啊,薛斌什么时候来救我啊,在这么下去,我就要露馅儿了。
不会是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吧,听说楚留香最擅长的就是查案了。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就算他查出来了,我爹早就知道了才对。
这时,那个奉左轻侯吩咐前来请小姐的小厮已经来到了院门前,却是被守在院子门口的护院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道:“老爷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自从上次左明珠趁夜打晕护院,打算偷偷逃出去,结果被左轻侯发现后,左轻侯就加派了人手,对她看管的更加严厉,可谓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自然也飞不进来。
“就是老爷让我来请小姐去前厅大堂的。”小厮又说明了一番,护院才放人进来。
这一切从小厮来到门口左明珠就注意到了,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正好奇时,就见那个小厮走向了自己。
小厮恭恭敬敬地道:“小姐,老爷让我请您去前厅一趟。”
“去前厅干嘛,他不是不让我出去嘛,还有,谁是你家小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我叫施茵。”
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不露出任何破绽被人发现,左明珠这些时日一直把自己伪装成施茵,模仿施茵的动作,习性,说话语气等。
说真的,一个人要想把自己隐藏起来,成为另一个人,可谓是难如登天,身边却又有着最亲近的人时时来探望,更是难上加难。左明珠几乎天天洗脑自己,联想自己就是施茵,可是,要改掉自己身上的生活习惯这谈何容易。
这段时间,左明珠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疯了,再怎么下去,她怕她真的支持不住了。
“那个老头子不让我走,就别想要我见他。”左明珠模仿着施茵的口气,道:“他不是不让我出去吗,还派了这么多人看着我,那我就不出去了。”
小厮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听闻小姐闹疯病,最近闹得厉害。有些为难,只能竭尽全力的劝说:“小姐,您别为难小的了,您就去去见见老爷呗。”
左明珠任性道:“我不去我不去。”
父亲不是不让我出去吗,怎么突然让我去前厅,难道要见什么人?
心想着,左明珠眼珠一转,看着面前卑躬屈膝,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卑微年轻男子,问:“要我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告诉我,他叫我去前厅到底所谓何事?”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哪知老爷所想啊。”
“不说我就不去。”左明珠转过了身,打算不在理会此人。
小厮见了,立马急了,老爷那边可还等着呢,要是请不去小姐,自己难免一顿数落教训。
“小姐,小的虽然不知道老爷请你去前厅所谓何事,但小的知道前厅除了老爷还有两人。”
左明珠闻言,转过身,问:“什么人?”
小厮见小姐如此,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道:“听老爷称呼其中一位白衣公子为香帅,另外一个姓胡。”
左明珠是知道左轻侯请楚留香调查自己的事,一听他来了,猜想多半是自己的事有了眉目,也不知道调查了几分,薛斌是不是被发现了?
左明珠越想越慌,更不可能去见左轻侯了,连忙把小厮赶出了房间,关紧了房门,说什么也不出去。
小厮被左明珠的突然躁动不安弄得一头雾水,只得在门外拍着门,呼喊着小姐,希望劝说小姐前去。
左明珠坐在桌前,也不知道是听着外边的动静感到烦闷,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计划被发现而心慌意乱,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门就扔了过去。
“再说话我就把你舌头给割了。”
茶杯撞击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得小厮连连后退,又听左明珠所言,连忙捂住嘴巴,噤了声。却是不敢离开,又敢在说话,只得着急的在门口打转。
看守的护院见了,也不敢上前说道,毕竟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帮忙,彼此互看了两眼,都表示无奈。
这边,左轻侯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左明珠,猜想怕不是她又闹小性子不肯来,可是她不来,楚留香又不说出真相,左轻侯是急得不得了。最后,还是亲自带着楚留香和胡铁花二人来找左明珠。
三人一进院子,就看到那个小厮在院子里急得走来走去,就连他们进来了都没察觉,还是其他护院唤了声“老爷好”才回过神。
小厮小跑到左轻侯面前行礼,颤颤巍巍的,害怕左轻侯因为自己没能把小姐请去而责罚自己。正准备解释一番,却见左轻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左轻侯走上前,推了推门,才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于是敲了敲门,道:“明珠,开开门啊,我是你爹。”
敲了半天没一点反应,左轻侯知道人在里面,只是不想理会他,可事到如今,由不得她了。
“明珠,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是再不开门,我可就硬闯了。”左轻侯将双手附在门上,当真就有要推门而入的架势。
左轻侯双手起势,眼看就要硬闯,这时,屋内总于有了动静。
“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左明珠,你们别进来,我是不会出去的,除非你们放我走。”
“明珠啊……”左轻侯还要再劝说,却被一旁的楚留香拦住了。
楚留香将手搭在左轻侯的肩膀上,等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让自己来。左轻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走到了一旁。
楚留香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道:“左小姐……哦,不,应该是施茵姑娘,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世上的确有借尸还魂之法,之前是我们见识短浅,不知世间竟有如初神奇之事。”
左轻侯和胡铁花听了一头雾水,相互看了眼前方,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再三犹豫之下,左轻侯还是走了上去,询问道:“香帅,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铁花也忍不住问道:“是啊,老臭虫,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楚留香没有回答,却是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表示让他们噤声,然后轻声说:“我自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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