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伸手将她挡了回去，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可真烦，激动个什么？居然还叫陆大哥，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称呼陆星明的！
而那边，那个纨绔惨叫了一阵后，似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他恶狠狠瞪向曙星，正想叫手下收拾这个跑出来打扰他好事的混蛋，却不想一眼撞进一双深不可测的漆黑眸子里。
那里面像是藏着无底深渊，将人的灵魂拉扯进去，让其在无尽的黑暗里一直下坠。
“少爷。”
“少爷？”
“少爷，您怎么了？”
那纨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的仆人赶紧扶住他。
“我们走。”
周围的仆从疑惑惊疑：“走？”
“走。”那纨绔重复道。
这就走了？仆从对纨绔的行为感到疑惑，但是那纨绔没理会他们，说了两句走，就真的转头离开了。
仆从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纵使满心疑惑也只得赶紧跟上。
“他们这就走了？”东方不败也有些疑惑，顺口问了一句。
他观那纨绔子弟并不像是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人，更何况他还带着那么多人。
曙星摇头，“不知道，不用理会，走了不是更好，要不打起来他们人多，我们岂不吃亏？”
东方不败看向曙星，“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有他东方不败在，谁敢伤到他喜欢的人？
……
沈云心在一旁，那纨绔带人走后，她才感到后怕与心悸，有些腿软地坐到了地上。
曙星问她：“你独自一人？没有同伴吗？”
沈云心擦干眼泪，摇头，“没……”
“今天是上巳节，龙蛇混杂，红雨山又大，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独自乱跑？遇上坏蛋怎么办？要是刚才我们没有撞见你又该怎么办？”
曙星当了这么些年夫子，顺嘴就说教了两句。
沈云心也后怕，并不敢说什么。
东方不败觉得沈云心是个麻烦精，又觊觎着他的男人，不想曙星跟她多待，便说：“先回去吧。”
曙星看看时辰，猜想东方应该也饿了，对沈云心说：“先下山吧，一道走。”
沈云心想站起身，突然吃痛“嘶”了一声，又坐了回去，“我的脚好痛。”
“怎么了？”
“好像……脚磨破了，起了水泡。”
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爬了这么高的山，走了这么久的路，也难怪会磨破了脚，加上刚才受了惊吓，现在又见到喜欢的人，真的是又累又乏，还难过委屈。
东方不败听她说脚痛，便一脸阴沉地蹙起了眉。
看吧，真就是个麻烦精，刚才在山顶看见他们转身跑掉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恐怕兔子都撵不上呢，现在又脚痛走不动道了。
其实沈云心之前是伤心之下忍着痛一口气跑掉的，现在却是忍不了痛真走不动了。
东方不败是很想将人扔在这里一走了之的，大不了再帮她叫人来接。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曙星不可能这样做，更何况刚发生了那样的事。
“要不然……”
“我来。”东方不败出声打断了曙星未说完的话。
曙星失笑，“你来什么你来？”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背她，我来吧。”东方不败说得一本正经。
虽然让他背这个女人也很不愿意，但是他更不愿意曙星去背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泛酸，不是滋味。
曙星忍不住勾起唇角，东方这人，小心思挺多，自己背沈云心是男女授受不亲，到他那就不存在了？
不过……看他明明吃醋却还表现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还是我来吧，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明明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我不累。”
“行了，我……我可以自己走。”一旁的沈云心看不下去了。
教主大人毫不怜香惜玉，能自己走当然最好。
曙星无奈，没想到这么小点事，一个小姑娘而已还把他们难住了。
他见东方板着脸警惕的样子又有些好笑，微叹口气，“你啊，可真难伺候。”
东方不败茫然，怎么他就难伺候了？明明就是这个女人太麻烦。
沈云心全程旁观，感觉眼睛都要瞎了。
她心里委屈，这时曙星又过来对她说：“你嫂子这人醋劲儿大，你担待着点，我们扶你下山吧。”
沈云心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东方不败再一次见识到她的眼泪，还是觉得很夸张。
沈云心哭完后心情缓过来些，曙星和东方不败扶着人慢慢往山下的路走。
临近山脚时见到不远处的河岸边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这好好走着的人，怎么还能掉河里去了？”
“这……不知道呀！本来是走得好好的，这赵兄冷不丁就往河里冲过去了，这谁能防住啊？等回过神来，人已经掉河里去了！”
“你，赶紧通知他家里人！你，去找个大夫来救人！”
“是是是。”
“怎么这么邪门？该不是撞邪了吧？”
“我看像，本来还说说笑笑好好的人，看见那河突然就冲过去往里跳……”
“得幸亏遇到会水的好心人，要不这人还捞不起来。”
“天还没回暖，掉河里也真够呛。”
“也不知人还有得救没……”
……
沈云心好奇往那边望，“有人落水了？”
东方不败耳力好，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刚才碰上的那个混账玩意儿。”
曙星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并未多说什么。
倒是沈云心有些激动，骂了句：“报应！活该！”
东方不败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也不太在意，并没有多想什么，只随口说道：“也不知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曙星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他语气淡漠，东方不败不由怔愣了一下。
那种淡漠，古井无波。
提及那纨绔死活的时候，他的语气不像是谈论一个人，更像是在说路边偶然看见的一颗杂草，或是爬在杂草上一只长得没什么特色的小虫子。
他的死活自然无关紧要，谁会在看见一只蝼蚁时厌恶憎恨特意上前去踩上一脚，或是因为同情怜惜生怕踩死了它特意绕路而行呢？
那样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该有的，更像是神怪话本里或那些诗人臆想中高高在上，看透一切的神祗。
这样的曙星让东方不败感到有些陌生，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自觉叫了他的名字。
“陆星明。”
“怎么了？”曙星转头看向他，眼中的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碎又温暖的笑意，莫名其妙的距离感突然就消失了。
“走吧。”
“嗯。”
三人一路慢走着下了山，曙星将沈云心送了回去。
“对了，我捡到个东西，是你掉的。”
曙星拿出荷包递给沈云心。
沈云心低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去，满脸失落，语气都消沉了几分。
“是我掉的，谢谢……还有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
“无事，都是熟人，帮忙是应该的。”曙星笑得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看得沈云心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陆夫子心地好，性子又和善，又有才华，生得也好看，端正俊秀，跟那些五大三粗，成日里扯着嗓门儿吼来吼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沈云心从小到大听到耳里的，都是周围人夸赞曙星的话，长大懂事后，曙星就成了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嫁娶对象。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跟自己无缘呢？
她又看了眼站在曙星身边的东方不败，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她是真看不出这个女人有哪里好了，陆夫子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突然就冒了出来，据说她小时候应该也见过，但是她已经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都走了十年了，还回来干嘛？听说还是在快要成亲的前几天突然走掉的。
陆夫子也不生气，难道真像那些长辈说的那样，陆夫子这么多年不娶妻，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恋恋不忘？
可是……可是她哪里好了？又没自己年轻，个子都快有陆夫子高了，还成日板着张脸，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怎么说话，肯定也不会对陆夫子撒娇，陆夫子究竟喜欢她什么啊？
纵使满心苦闷，沈云心还是郑重地再次道了谢。
二人离开的时候曙星还叮嘱她以后不要再一个人独自走太远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