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此时已经看出曙星十分不对劲了，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一股恐慌的情绪侵袭着他，他大声喊到：“陆星明，你在做什么？不要跟她废话！过来这边！”
他朝陆星明跑过去，却在隔了两丈开外的时候突然触到一层屏障。
这屏障与方才那道不同，不会将人弹开，似乎没有攻击性，但是它将东方不败与曙星彻底隔离开来。
东方不败伸手摸了摸身前看不见的屏障，内心恐慌更甚，着急喊道：“陆星明！你出来！”
他拍打那道屏障，用了十成的内力依然无济于事。
曙星抿着唇，看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东方不败最常见最熟悉的宠溺温柔的笑意，但是东方不败敏感地察觉到在他眼中还藏着点其他什么东西。
是不舍。
是不甘心。
“东方，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你说什么陆星明？我不需要你保护，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他又看向赤练，“贱人！把这鬼东西撤了！”
赤练一直暗中警惕着，听了东方不败的话也没有转头去看一眼，只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东方教主你误会了，这道结界可不是我设下的。”
“东方，乖，别闹。”平时对他有求必应的曙星此时却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东方不败：……
他以为被陆星明发现自己身体残缺那种感觉就是绝望，现在才发现，真正的绝望并不是那样，而是此刻的无能为力。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练成了绝世神功又怎样，爱人就在眼前他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道屏障不是赤练弄的，那还能有谁？
陆星明……
陆星明不是洛华村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书生吗？
他会诗书琴画，会做饭，会酿酒，会教书，会点浅薄医术……
可他不该会这些……
“你听听，你的爱人在叫你呢，你就真的忍心？”
下一刻，结界外的声音都消失了，赤练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结界屏蔽了声音。
她笑了起来，“好得很！男人果然都是心狠之人。”
曙星却并不理会她试图扰乱人心的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只是陷进掌心的指甲暴露了他此时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看到东方那样着急伤心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只能说遵循本心而已。
东方不败突然间听不到那道屏障内曙星和赤练说话的声音，无论他怎么攻击屏障，怎么叫着曙星的名字，里面的人都没有再转头来看他一眼，可他看见曙星的手中有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
他不知道那道屏障内的人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但他还是说道：“陆星明，你别管她了，什么江湖，武林，日月神教，我都不在乎！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这些话曙星自然是听不见了，他在结界内与赤练对峙。
“虽然你现在是没有了主人的丧家犬，夜青估计也不会再管你，但是今日，就算是我代他管教下属了。”
这番话真是戳到了赤练的痛楚，就像某些动物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愤怒，她叫了起来：“尊上不会不理我的！只要我回到妖界，回到他的身边，我依然是他最器重的护法！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代替至高无上的吾王！”
曙星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高高在上俯视着赤练。
他居高临下，眼神似冷漠，似怜悯，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曙星闭上眼，抬起右手，长发无风自动，身后半空中浮现出无数柄泛着凛冽寒光的锋利钢枪。
一股庞大的威压罩下，赤练心中骇然。
这个叫陆星明的男人明明只是个人类，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妖力！
这怎么可能！
然而，不管她内心怎么不相信都得面对事实。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一招，她躲不过去，只能硬生生地接下。
赤练在周身设下防御，全神戒备。
然后她看见上方那个男人，原本乌黑的长发退去了墨色，变成与他衣裳同色的雪白，他睁开了眼，暗金色眸子比空中那颗珠子更加瑰丽奇异。
就在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赤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不，是一个妖。
虽然和眼前的男人有着不同的面容，但却是同样的雪白发色，同样的暗金眼眸，只不过他已经……等等，这个男人刚才提到了尊上的名讳，还有朱槿那个贱人……
电光火石间，赤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脸惊讶，或者说是惊骇的表情望向上方，“是你！你不是已经……”
话未说完，曙星身后的钢枪突然震颤了一下，他一挥手，一阵阵破空声响起，钢枪朝着下方疾射而去，密密麻麻，势如千军，不可抵挡！
赤练筑起的防御在曙星面前就犹如鸡蛋壳一般脆弱。
不堪一击。
赤练被无数钢枪扎了个透彻，血肉模糊，看起来凄惨又可怖。
半空中的血球戛然停止了转动，像一颗血红的巨大眼球在上面俯视着下方。
赤练满身鲜血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即使她口中血如泉涌，依然止不住发笑。
“那个贱人也有今天！朱槿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爱上别人！也好……那个贱人……生来得意，还四处勾引人！也该尝尝……求而不得的苦楚！”
曙星没有理会将死之人的疯言疯语，他将目光投向了半空中巨大的血色圆球。
赤练也收了笑容，她半死不活地瘫在血泊之中，连动弹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她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那颗巨大的血球，最后又将目光放回了同样漂浮着的曙星身上。
从前，在妖界，她还没有因为朱槿那个贱人被王嫌恶驱逐时，经常见到这位妖王。
狼族的王，名讳曙星。
因为朱槿那个贱人总是围着他打转，而她的王……喜欢那个贱人。
在她印象中，狼族的王一贯冷冰冰的，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总是给人一副高深莫测，心思深沉的感觉。
虽然她与这位妖王几乎从未说过话，但是就这么在一旁看着，多少对这位妖王的性格有些了解。
她不抱什么希望地开口说道：“你要毁了它？妖族并不属于这里，你就不想回去吗？”
“我的爱人在这里。”曙星朝着那颗血色的珠子伸出手。
而且……也回不去了，他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血珠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刺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在这刺目的金色光芒中，赤练也闭上了眼，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隐于鬓发。
一切都结束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巨大的珠子退去了血色，恢复了正常大小，最后消失在了曙星的掌心中。
赤练的尸身随着那阵光芒一同消逝无踪，失去法力支撑的结界砰然碎裂。
“东方，对不起。”
这是东方不败从陆星明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满头华发，白衣胜雪，朝他这边看了最后一眼，便从空中坠落，衣袂翻飞似翩然的蝶。
“陆星明！”
他坠落的身影倒映在东方不败惊恐的眼眸之中，带着东方不败的心也一同沉了下去。
像只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漫长的永远，东方不败接住了那个坠落的身影。
“陆星明……”他声音颤抖着叫着他的名字，可是怀里的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
听不到了。
……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还怕喝不到？我以后每年都给你酿。 ”
“ 酿一辈子。”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老得迈不动腿。”
“ 东方，对不起。”
……
陆星明……
你食言了。
老攻祭天，法力无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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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