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江湖儿女,一诺千金。

不谈值得与否。

胥璜听懂了她的意思。

“从你冒着性命之危回来救我,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女子缓缓将玉盒放入她的手中:“我叫沈清绾,夫家姓路,今日我将此物托付给你,烦请你在力所能及下保护好它,若有可能,请将它交给卓家后人。”

胥璜还没开口,沈清绾便紧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你记住,是力所能及之下,不必为它拼命,不可为它付出如我这般惨痛的代价。”

“实在护不住了,就算了。”

胥璜蹙眉捏着玉盒,轻声道:“临终托付,不该让我尽力而为?”

沈清绾已虚弱至极,她轻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不想你如我一样被它困住。

这句话胥璜也听懂了。

她正要开口,就见沈清绾突然睁大眼:“你拜我为师吧。”

胥璜猝不及防听见这话,怔愣了一息:“你说什么?”

沈清绾紧攥住她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拜我为师。”

胥璜虽不明白她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此事她万不能应:“不行,我不能拜...”

可沈清绾却趁机快速点了胥璜的穴位,在胥璜震惊错愕的目光中强撑着坐起来:“我极限将至,没时间再与你继续纠缠,你听我说。”

“我临终之时遇上你,是天命,也是缘分,你内力虽浅薄,但也算习武之人,今日,我将沈家内功心法传于你。”

“但沈家有祖规,沈家心法不得外传。”

那她可以不要啊!

胥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急的双目圆瞪,试图以此来阻止沈清绾。

她是胥月皇太女,如何能随意拜师?!

母皇要知道了,腿都要给她打断!

沈清绾只当瞧不见,按住胥璜的脑袋一鼓作气叫她朝自己磕了三个头。

“我是将死之人,收你为徒不过是遵循祖制,你无需为这层关系给自己套上枷锁,但能学到多少端看你的造化。”

说完,她抽出胥璜藏在靴子中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再一把捏住胥璜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这里没有敬师茶,便以血代替。”

胥璜惊恐的瞪大眼。

她疯了?谁家拜师喝血?

她突然觉得那些人没喊错,这女人这会儿真担得起女魔头这个称号!

确认胥璜咽下了血,沈清绾才抬手解了她的穴道,脱力的倒了下去。

胥璜虽气她的自作主张,可还是条件反射的将她接在怀里,气急败坏道:“你这疯女人,你有问过我想不想要你的内功心法吗?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我给你磕头拜你为师,隔胥...总之,你这是要砍头的大罪!!”

沈清绾听她一鼓作气发泄完,抬了抬眼皮子:“看来...你身份...贵重,但那又如何...沈家内功心法,江湖第一……你别……不知好歹。”

“你...”

“礼数...已成,无回旋余地。”

沈清绾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心法:“从此,你乃沈家第三十七代传人,沈家已无后,代我将它传...下去...”

胥璜心头气闷,可她也实在无法继续跟一个将死之人掰扯。

满心唯剩无可奈何。

对上沈清绾执拗的眼神,胥璜无声一叹:“知道了,我尽力。”

得到回答,沈清绾那口气也散了。

她眼神飘渺的望向空中某处,抬了抬手:“夫君,来接我了...”

“若是...可以,把我葬...”

这句话没有说完,沈清绾的手便垂了下去。

“沈清绾!”

胥璜急声喊道,可怀里的人再无法回应。

“沈清绾...”

胥璜渐渐将她抱紧,久久无法平静。

满打满算,她们相遇不过一个时辰,可偏偏此时此刻她心头酸涩难言,可能这就是沈清绾口中所说的缘分吧。

“你倒是洒脱,却给我留下一堆麻烦。”

胥璜抱着沈清绾气闷的絮絮叨叨:“我何时说过要你的内功心法了,你知不知道除了母皇父后我从未对人磕过头,你胆子倒是大,也就仗着将死,不然够你满门...”

沈清绾没有满门,只有孤身一人。

“算了,可你这样让我回去怎么跟母皇交代啊,挨打算谁的?挨打了人家的师父都能跑出来护着徒弟,你呢,你这个便宜师父只能在地下看着干瞪眼,还有,你还没说完,把你葬在何处啊...”

“在那边,追!”

讨厌的声音突兀的传来,胥璜抬起头,眼中一片冷漠。

这些人,简直该死!

胥璜默默将玉盒和秘籍捡起来,刚收好,徐炀便带着一股劲风到了跟前。

徐炀看了眼已无气息的沈清绾,面色一沉,出声质问:“她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胥璜静静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徐炀紧跟着问:“她可交给你什么东西了?”

见胥璜仍旧不语,徐炀沉声道:“姑娘,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我可放你离开。”

“若我不呢。”

胥璜淡声道。

徐炀周身顿时有杀意弥漫:“那就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胥璜轻笑。

真有意思,他们有什么情谊,他又何时留过情面。

徐炀也不再多话,抬手便朝胥璜攻来。

胥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动分毫。

就在徐炀离胥璜还有三步之距时,突然有人落在胥璜的面前,一掌将徐炀击退。

徐炀被震的手臂发麻,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警惕的望着从天而降的男人:

“你是何人!”

男子并未理他,而是转头看向胥璜。

胥璜看清男子戴着面具,顿了顿,道:“多谢。”

面具男子一言不发地走向胥璜,一手搂着她,一手抱着沈清绾几个纵身便消失在竹林中。

“盟主,盟主,怎么样?”

另外四人追来,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背影。

徐炀望着他们消失的反向,眼神阴沉:“追!”

-

荒野山坡上,胥璜将沈清绾放平在地上,眼中满是悲悯同情。

她不喜欢管闲事,可沈清绾不一样。

大婚之日,眼睁睁看着新婚夫君为了护她被活活打死,婚礼变成了葬礼;她如今身上穿着的这件破烂喜服早就被划了很多道口子,可都被小心翼翼的逢了起来,只是逢的歪歪扭扭,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想来先前也没怎么做过针线活。

若她夫君知道他死后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会有多心疼。

她让她看见江湖儿女一诺千金,不止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做到了。

只是代价太过惨痛。

胥璜长长吐出一口气,罢了。

头磕了,血也喝了,拜师礼已成,她又拿了沈家心法,全了师徒之实。

那她这个便宜徒儿,总该为师父做些什么吧。

胥璜缓缓抬头看向面具男子:“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面具男子没作声。

胥璜又道:“我观阁下出手干脆利落,似是认得我们,不知阁下可是沈清...师父的故人?”

面具男子仍旧没答。

“那看来是了。”

胥璜站起身,朝他微微颔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阁下可能应允?”

面具男子不动声色错开她的礼:“何事?”

声音沙哑,似是有意隐藏,听不出年纪。

胥璜声音微沉:“我想为师父报仇,但自知能力不足,还望阁下能相助。”

面具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要做什么,只沉默了片刻就应了:“好。”

“多谢。”

胥璜又道了谢,转头看向地上的沈清绾。

“眼下最紧要的是先将师父安葬,可师父临终前那句没说完整的话...……”胥璜思忖片刻:“我猜测,她可能是想与她的夫君合葬,我想先弄清楚她的夫君葬在何处。”

“知道了。”

面具男子留下这话,便消失不见。

来啦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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