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婕妤这一闹到底还是传去了皇帝耳中。不过毛婕妤自有一套说辞与手段,皇帝受用下来,自然也是大事化小。宽慰一番,随后又命人将芷萝宫重新修缮布置,琉璃黛瓦,锦绣堂皇更甚从前。
说白了还是毛晏息又立战功,南国自从上次在边境吃了败仗,两边子民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如今渐渐缓过劲来,又在边境蠢蠢欲动。皇帝派毛将军与南国和谈,谁料南国的小将军心高气傲,不肯与人言和,这一仗最终是避无可避。
毛晏息到底身经百战,战场之事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出十日,南**便节节败退不堪再战,为此南国国君不得不向大宏投降,还接连上贡好些个贡品。算算时日,东西这几日也该运回京了。
皇帝为此大喜,重赏毛家,毛婕妤恩宠更比往昔。
除此以外,这段日子晋王屡受皇帝重用,顾舒玄这个储君倒颇有受人掣肘之式。
终于,夜以继日的劳累,加之之前遇刺旧伤复发,顾舒玄还是病倒在栖暖阁。
只不过顾舒玄并未对外宣张。还是林冬亦去送参汤时见他面色不对劲,在她的再三追问下,顾舒玄才勉强解释一二。
“殿下如此,便是真不顾惜自己。”林冬亦将刚熬好的参汤放在桌案上。
顾舒玄笑了笑,“老毛病了,只是近日多疲累了些,休息休息就好,不打紧的。”
林冬亦没听他的,转头吩咐了宫人按太医方子仔细煎药,自己则将参汤递给顾舒玄,“殿下别再看折子了,先把汤喝了。”
“好。”
顾舒玄眼底含笑并未多言,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香炉里的果香悠悠燃尽,只剩些清冽之气在屋内经久未散,今日的顾舒玄身着绣着雅致云纹的月白色锦袍,腰间系了一条白玉腰带,虽面色略显苍白,却难掩眼中温柔,斜靠在榻上尽显儒雅。
“冬亦,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顾舒玄突然看向林冬亦,柔声说道。
林冬亦闻言一愣,随即微微福身道:“殿下言重了,臣妾照顾殿下,乃分内之事。”
顾舒玄未曾移开目光,转而握住林冬亦的手,“得卿如此,吾之幸也。”
顾舒玄这话四两拨千斤,让林冬亦好没防备,耳根子反被他盯得火辣辣的,“殿下如此说可是见外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林冬亦已经逐渐接纳了顾舒玄,往后深宫作伴两人总是要相互扶持的。况且顾舒玄的为人做派堪称君子,她自然是放心的。
“咱们自是不必见外的,只是我也不愿你总是劳累,这些事交给下面人做就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参汤的缘故,顾舒玄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有问云追月她们帮衬着倒也还好,倒是殿下政务繁忙才需静养为宜。”
“好,听你的。”
屋内的气氛有些氤氲,静静的,只有窗外偶尔被风吹落的树叶在轻打着窗檐。林冬亦不再直视他的眼睛,只是低声几句后,找个由头匆匆退了出去。
顾舒玄依旧柔柔的,只是嘱咐她万事别太操心,逐渐在笑意中目送林冬亦离开了栖暖阁。
见林冬亦离开,广元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殿下,这药还是倒掉吗?”
“今日不用。”顾舒玄看着案上刚刚盛参汤的青瓷碗,转身端起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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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比凤殿,林冬亦的耳根还是隐隐伴有灼烧,心也跳动得极快,就连呼吸都略显急促。
问云拿着薄扇给林冬亦扇了扇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面红耳赤的。”
“没什么,许是有些热。”
林冬亦如此说,问云也不再追问,倒是还没坐下,宫人又急匆匆来报,“娘娘,赵贵嫔来了。”
话音未落,林冬亦来不及犹豫,赵贵嫔就已经走进殿内,一袭紫红色宫装,斜簪的缠丝纹花发簪的流苏垂落至耳旁,衬得她满面春光。
“贵嫔可是有事?”林冬亦带着疑问先开了口,毕竟她和这位贵嫔交集不多,唯一一次还是不欢而散。
“倒也无事,只是偶然路过,所以特来拜见,况且本宫听闻太子妃近日管理后宫,却是诸多不妥。”赵贵嫔寒暄两句,突然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发问。
林冬亦微微皱眉,“贵嫔此言何意?”
赵贵嫔冷哼一声:“何意?太子妃是真不知,还是原本就不明就里?”
“贵嫔此话未免有些刻薄。”突然被呛了一口,林冬亦也是没了好脾气。
赵贵嫔并不示弱:“那毛婕妤与阴美人明争暗斗,你身为太子妃却未能妥善处理,如今后宫纷争不断,你这太子妃当得可真是称职!”
林冬亦心中明了,这赵贵嫔分明是故意找茬。“后宫之事繁杂,本宫又岂能未卜先知?”
赵贵嫔却不依不饶:“呵!你这不过是托词。本宫看你就是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既然德不配位,不如尽早跟陛下请罪,辞了这管理后宫的差事。”
林冬亦面色一沉,“贵嫔慎言。本宫既奉旨管理后宫,自当尽心尽力。若贵嫔有更好的法子,不妨说来听听,倒不必如此夹枪带棒!”
赵贵嫔冷笑:“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林冬亦懒得再理会赵贵嫔的嘲讽,“本宫自会尽力而为,不辜负陛下与殿下的信任。贵嫔若无事,便请回吧。”
“那本宫就等着看,看你这太子妃能如何管好这偌大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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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贵嫔走后,追月嘟囔着嘴,一脸不满,“娘娘您也太好性儿了,就算赵贵嫔是长辈,那她与您也有君臣之分,如今说话不用敬语就算了,还如此张狂。”
林冬亦只是摇了摇头接过茶,“后宫张狂之人还少吗?”
“娘娘是说毛婕妤和阴美人?”追月若有所思。
“后宫这些人,要么母家权盛,要么恩宠加身,有的是张狂的底气。我不过东宫新妇根基不稳,她们自然不会多恭敬。”
追月还是有些不服,“就算这样,赵贵嫔刚刚也太僭越了,说话夹枪带棒,好似咱么得罪过她似的。”
按理说林冬亦入东宫尚且不满一年,与赵贵嫔也仅一面之缘,何故引得赵贵嫔如此针对?
除非......
赵贵嫔的姐姐,晋王的生母,曾是陛下最宠爱的嘉阳贵妃。当年一入宫便得陛下专宠,一月侍寝二十九次,更是让六宫艳羡,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下晋王顾寻萧后,身子一直虚不受补,加上皇帝并不节制,终于在顾寻萧三岁那年,嘉阳贵妃还是香消玉殒了。
只不过后来没过几年,赵家又将嘉阳贵妃这位最小的妹妹赵贵嫔送入宫,初封婕妤,后晋贵嫔。
顾寻萧一直都是顾舒玄储君路上的最大对手,作为赵家的女儿,又是晋王姨母,赵贵嫔对东宫敌对如此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些,林冬亦才稍稍解惑,只是才刚入宫就又逢此劲敌也不得不让她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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