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晋江独发

孤鸳戏水,折起一池惊鸾。

清荷醉色将滴,圩堤而侍,念了三四遍的清心咒,才听到水里面的某位主子唤人伺候。

她手持绢布,小心掩面,生怕无意中瞧见了会长针眼的景色。

“怕什么?你是孤的奉仪,仰面瞧见了主子的御体也准你无罪。”秦桓泽好心开恩,“把绢布拿下,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一双修长的双腿在绢布下方忽现,阔手握在她的柔荑之上,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滴答答沾湿了她的绣鞋。

她因为紧张,挦了几缕他的发,拢在绢布之中,仔细的为他裹起身子。

男人的背脊宽厚,不经意间剐蹭着她的笔尖,吓得清荷打了个哆嗦,手下失了气力,一抖,绢布就势滑落。

“咚——”

彭嘉福赶紧来探看,太子爷干净着身子,擦拭的绢布堆在脚边。

水池里,钟奉仪衣着完整,仰面闭目的荡漾其中,鼻息间洇晕开殷红的血迹。

清荷是被太子爷抱着回房的。

湿哒哒的水渍从汤池滴了一路,太子爷善待宫人,连换衣服此事,都自己包揽了去。

换了干净的衣衫,清荷小小的一只被他禁锢在床榻之内。

“孤白日里看的些什么图册,你可是偷偷瞧见了的。要是再装睡,小心稀里糊涂就被吃干抹净了!”

秦桓泽伸手捏在她的脸上,笑着吓唬道。

小姑娘一言不发,不见丝毫动弹,只是那眼眸闭合之处,泪盈于睫,微微颤动了两下,呼吸声里也藏着哽咽。

秦桓泽不禁摇头,抿着笑,无奈替她掩了掩被褥,将人拦在臂膀。

外面的灯烛熄灭,夜色笼入,沉寂无声。

唯有角落里,鹤首吞云,扬起一室暖香。

黑暗中,清荷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方才的昏睡全无,抬了抬手臂,想要试着把搭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挪开。

“钟奉仪,难道眼疾加重,在汤池没看清楚孤身姿,想要用手度量真切?”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清荷眼皮跳了跳,牢牢的将被子卷在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夜沉寐。

清晨起来,小太监们捧着衣冠立于一侧,今日是钟奉仪第一次承宠,自然是她伺候主子穿戴。

“殿下请抬手。”秦桓泽臂膀修长,精瘦的身躯却有着扎实的肌肉,清荷无意间看到了衣领内的风光,脸色一红想起了昨夜流鼻血前看到的一幕。

又感逾礼,忙沁下眉目,眸子只盯着手里的动作,静静的不敢一言。

秦桓泽瞧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直想发笑,外面又在催着早朝时辰,也不好再逗她,喊彭嘉福过来,三两下穿戴整齐,匆匆赶了出去。

将人送至门外,瞧着走远了,清荷心里的忐忑才将将放下,自斟了一盏清茶,缓缓饮尽,长出一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真可怕。”

秦桓泽出门不过两刻钟,她才惊觉,刚才的可怕二字,说的有些过早了。

平安县主得皇后娘娘懿旨,亲自端了茶果点心过来,相送太子。

此时正是早朝的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在东宫见到太子的。

清荷一大早伺候了太子爷穿衣梳洗,回来才坐下歇脚,气儿都没喘匀。

就又被提溜起来,谨小慎微的继续立规矩。

齐妙妙手里攒着绢帕,沾了沾嘴角,目光落在方才吃了的茶上,蹙眉道:“怎么不是今年新贡的玉壶春?”

宫里茶货这些都是统一贡奉来的,中宫和东宫最为讲究,皇后那里已经换了今春的新茶了,东宫却拿去岁的陈茶待客。

凑上来说话的掌事公公是彭嘉福一手调理出来的人,自知其中缘由。

前些日子钟奉仪写了首极妙的赋文,主子看了大加赞誉,顺手将手里的茶赏她吃了,钟奉仪夸了两句好听的,主子就把那茶都赏了钟奉仪,如今连主子自己要吃,也是不得。

可这话若让平安县主知道了,非闹个人仰马翻不可。

掌事眼珠子咕噜噜转,想出了个妥当的答复:“太子爷说这茶吃着醇厚,就没让换。”

齐妙妙厌恶的瞪了一旁的清荷一眼,“太子哥哥念旧是好,也别让某些不知足的得陇望蜀。”

这话掌事也不好回,平安县主是皇后娘娘宠爱的内侄,日后十有八|九是要入主东宫的,钟奉仪是皇后娘娘赏下,又得主子偏宠的。

见太监圆滑不搭腔,齐妙妙腻烦的挥挥手,把人撵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一旁伺候的清荷二人,门外,中宫的人侍立左右。

齐妙妙垂眸,懒洋洋的靠在圈椅上,手持锦绣团扇,悠悠摇曳。

审度的目光在清荷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待到清荷站的脚麻了,她才不耐烦的开口:“听说,你是下房出来的?”

“是。”

“还跟李连笙不清不楚的?”

清荷:“?”

这平安县主问的太过直白,就算是下马威,也不该是一个世家小姐嘴里说出来的话。

“不是。”清荷脸上笑意完全敛去,冷声否认道。

和老太监首尾的帽子太大,如今她虽还是个地位卑贱的女婢,可好歹也算是太子房里的人。

不清不楚四个字,传了出去,皇后娘娘饶不了她不说,敢给太子爷戴帽子,他绝对要头一个活剥了她。

“哼。”齐妙妙冷笑,团扇在手中磕了两下,“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啊?”

语气高傲,像她才是这东宫的女主子似的。

清荷睨视着她,正色回道:“我们做奴才的,尽职尽责不过是伺候主子而已,平安县主高高在山,怎么也要来听奴才们是怎么伺候太子爷的?”

清荷一身的锐刺,哪里还有在秦桓泽面前畏首畏尾,清亮的眸子里面不卑不亢,就差把讨厌二字写在眼里。

齐妙妙被呛了个没脸,自知失言,又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问太子房里人平日怎么伺候主子,让人听了,丢脸的也是自己。

可一想到这该死丫头昨晚承宠,齐妙妙心里还是窝火,她讥讽道:“好大的脾气。”起身踱步,朝内室转看。

清荷也不生怯,瞪了回去,拂了拂衣袖欠身道:“多谢县主夸奖。”

东宫发生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传进了太子的耳朵里。

才下了早朝,宣平侯崔靖晨就被秦桓泽相持而行,“阿兄久居青州,连咱们兄弟间都要生分了。”

天家为了拉拢与宣平侯府关系,崔家嫡子幼时多进京与储君伴读。

秦桓泽与崔靖晨同吃同住了七八年的光景,宫中少嗣,两个人算是最为亲近的好兄弟了。

崔靖晨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客气,直言道:“你唤我一声兄长,你心里惦记的事情,我知道。不必心急,不日我便回去,秦钊那边,兄长替你盯着。”

秦桓泽神色愣住,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手足无措的回身抱了抱他。

两个人还要说话,彭嘉福匆匆赶来,看了看一旁的宣平侯,自知不是外人,也不避讳。

一脸愁容道:“殿下,平安县主不知从内室里翻出了什么,让人在庭院里拉了长凳,喊打喊杀的要杖毙了钟奉仪呢!”

秦桓泽与崔靖晨对视一眼,朗目道:“阿兄,可与我同去,见见少师家的娇女?”

崔靖晨知他本事,跟着笑道:“也看看齐家的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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