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星河坐在窗前,一页一页翻看悬镜司历年的记要,余晖被窗上的木格分割,碎落在她身上。她越看眼眶越湿润,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穿上大司仪的官服,坐在大司仪的位置上运筹帷幄的画面。
但转瞬间,她脸上的憧憬和泪光凝滞,眼前零星出现有关幼年时父亲的记忆。那时看父亲的脸,总是要仰着头;那时的父亲,脸上总挂着和蔼的笑;那时的父亲,口中总是喊着……苏易安的名字。
想到这里,林星河暗暗啜泣,但片刻后,她面部表情归于平静。她将手中的册子一合,异常平静的起身推门。离开书房的同时,口中冷冷地自言自语道:“父亲啊,你为何,嘴边总是挂着,那个捡来的孩子的名字?”
这句话听起来虽像疑问,却不带有任何疑惑。
她走出悬镜司的大门,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悬镜司的匾额一眼,口中又淡淡的带出一句:“……我懂,我懂,毕竟我是女儿身。”
她逆着光,余辉赋予她通体金光。她缓缓回首,低头,继续向前走,那张秀美的脸庞黯然埋入阴影之中。接着出了宫门,坐上马车,一语不发。
“呵呵,今日立秋,少司仪不与亲朋相聚,还有公务要忙,果真辛苦。”车夫一边给林星河放下门帘,一边调整姿势拉好缰绳,拉家常般寒暄。
林星河闻言,掀开侧帘,瞧了瞧车外的灯火阑珊,面无表情地道:“我这不是……正要去见我的家人么?老地方。到巷口我下车,你便可离开。”
车夫边点头边驱车前行,有些担忧地问:“那老夫走了,少司仪一人如何回去?我还是和往常一样,等您办完事将您送回去再走吧。”
林星河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早些回去吧,别让家中妻儿久等,今日是立秋。”
车夫闻言憨憨的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感激全在这笑里。
日落之后,苏沐一行人才拖着一身伤,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城中。
瞧着满眼的灯火,熙攘的人群,苏沐诧异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这个点了街上还这么热闹?”
辛问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诶!问我,您可就算问对人了,今日是……”
“今日立秋,每逢佳节,京城总是华灯至深夜不灭,”太子毫不犹豫的打断辛问之,抢先一步想苏沐解释道,“走,我带你去逛逛。”
说着,太子牵起苏沐的手便往前走,边走还边回头给辛问之一个大白眼,最后不忘阴阳怪气地奚落他:“这种事大吴人尽皆知,何须劳‘百晓生’大驾。”
辛问之拍在胸脯上的右手愣了一下,随后顺着肚皮抹了下去,嗤了一声。
不过,苏沐此刻可是十分清醒没有任何醉意。他看了看太子牵着他的手,立刻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负在身后。太子见状,侧首垂眸看着苏沐,欲言又止,片刻后才讲自己手也往自己身后一负。
自己酒后多次失态,与太子做出出格举动,苏沐本就对此耿耿于怀。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屡屡对太子这个大男人心生爱意,正在想办法理清思绪。
“殿下这里可是京城,人多眼杂,微臣不敢毁您清誉。”苏沐心道。
太子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抬眼目视前方,心中回应他道:“大司仪您这是……酒醒不认账么?”
苏沐闻言耳根一红,吞了口吐沫,也目视前方,心道:“酒喝多了,确实会做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还望殿下海涵。”
“自己都无法理解???”太子闻言一顿,扭头挑眉看着苏沐,下一秒干脆说出声来:“很好!!”
这句“很好”把辛问之下了一激灵。
苏沐不直面太子,没看他,表情无比镇定地又吞了口吐沫,然后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将心中所想传达出去。因为他发现,心声在有主观意识控制的情况下,是不会随意传达的,除非你想让对方知道。
一旁的辛问之见状,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二人,眨巴眨眼睛。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上前去接着刚才太子的话茬赔不是:“好!殿下说好就是好!不好也好!”
到也不是因为怼人的是太子他敢怒不敢言,而是辛问之这个人平时本就没心没肺不爱计较。看不起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两个。
于是他嘴一咧,嬉皮笑脸地跟在了苏沐和太子屁股后面:“嘿嘿嘿……殿下说的是,草民嘴贱,草民愚昧……”
苏沐:“……”
太子小声警告:“……在外面不要叫我殿下!”
正在这时,辛问之肚子“咕噜”一声巨响,以至于周围的行人闻声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辛问之看了看行人,又看了看苏沐,再看了看太子,贱兮兮的咧开嘴角道:“……草民……有些饿了,嘿嘿嘿嘿……”
行人闻言捂嘴偷笑着离开,苏沐见状忍俊不禁:“我也饿了,走吧,找个地方先把肚子填饱。”
“易安兄所言极是!”说着,辛问之笑嘻嘻的一把搂住苏沐的肩头,指着面前最大的一家酒楼大声道,“鹤香楼!这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大司仪可想前去一尝?”
“最大的酒楼啊……”苏沐顺着辛问之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摸腰间空空,只好转身看向身后的太子,“……我没钱啊……”
“我没钱啊”,这几个字砸在太子脑袋上,太子眉梢抽搐了几下,看着苏沐那张脸,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然他饿着。
但苏沐这个崽子居然酒醒不认账,现在还居然干脆来了个四大皆空,连一点他的心声都听不到了。一想到这些,太子肚子里报复的坏水就咕噜咕噜一直冒泡。
于是他故意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在手中掂了掂,随后向前走,路过他们,无视他们,径直向鹤香楼走去。
辛问之见太子没有要带他们的打算,捏住苏沐的肩膀推了推他,小声道:“我不是已经认罪了么,他怎么还记仇呢?”
苏沐嘴角抽了抽嘴角:“呃……这回可能是因为我。”
辛问之闻言看了看苏沐,捏着下巴道:“对了,你们二人为何总是……这个样子……”说着,他夸张的学着苏沐和太子传递心声时的表情,使劲挤眉弄眼,“……嗯?嗯?这是在干嘛?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苏沐闻言耳根瞬间涨红,却还强装镇定,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用无比刚劲有力声线道:“咳咳……胡说什么?两个大男人,传什么情,送什么波……我看起来像是对女人没兴趣么?”
“那倒不是,可就算你对他没兴趣……”辛问之说着压低了声音,“……他是太子!别说男人,就算是地府的鬼,天上的仙,只要是太子爷想要,没什么是得不到的,这就是命!有些人,生来便是富贵,不像我们,命如草芥,生来便是给人践踏的。”
头一次听辛问之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抱怨,苏沐有些诧异,他看着辛问之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他满不在乎的外表之下,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但苏沐下意识的,不想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太子的不是,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出太子对本大爷感兴趣?”
辛问之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男人么?干嘛在乎这个?”
苏沐再次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那万一太子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是也能借机高升么?”
“哦!!!!!”辛问之恍然大悟,“你小子机灵啊!不过你都是大司仪了,还能往哪高升?”
说到这,苏沐忽然怅然若失:“哎……问之兄有所不知,秋后,我便要被贬到江陵去了。”
辛问之闻言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不过别怕,有我在!”
苏沐闻言瞪大眼睛看着辛问之:“兄台所言何意?”心中有不祥预感。
辛问之拍了拍胸脯道:“当然是我陪你下江陵去啊!”
苏沐:“???!!!!”
辛问之:“易安兄不必言谢,反正我在这京城也待不下去,说不定到了江陵还能另谋出路。这一路便让我陪伴易安兄吧,多个人多个照应嘛,你也不至于太过孤寂嘛!”
闻言苏沐脸色铁青,他这哪里是怕路上孤寂,比起寂寞,他更怕辛问之这个闯祸精。于是试图劝他不要跟着自己,尴尬地笑道:“啊!哈哈哈哈……问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去路途实在遥远,车马不便,问之兄就不要跟着我去受苦了。”
“诶!!!易安兄就别跟我客气了,一声兄弟大过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不等辛问之说完,苏沐赶紧捂了辛问之的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呵呵呵……”
这时,已经行至鹤香楼门口的太子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苏沐二人,给了苏沐一个眼神:“不是饿了么,走啊!”
苏沐赶紧抓住这颗救命稻草,麻溜的推着辛问之往鹤香楼走:“先吃饭,先吃饭,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谈。”
三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苏沐和辛问之两人顾不上说话,一通狼吞虎咽。就太子一人好像完全不饿,单手杵着腮看着苏沐,看他碗空了,就再夹一点菜给他。
苏沐吃饱了,闲下来仔细回忆着厌雨说的话的细节,右手撵着茶杯,若有所思地道:“她说,朔方石实现愿望的代价是非常惨痛的。那就表示,一旦有人用了朔方石,就一定有迹可循。”
太子杵腮歪头瞧着苏沐:“嗯,并且……它在此地遗落,还没有引起天下大乱,或许是因为被什么人藏起来了。”
苏沐想了想,叹了口道:“要是有人有心不想你找到一样东西,那便更是难如大海捞针了。”
辛问之嘴里塞满饭菜:“找不到就不找呗!口头答应而已,做不到又不会下地狱。那堕神本也离不开那个鬼地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苏沐不敢苟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对方是女子。大丈夫对女子不轻易承诺,若是许诺,便要说到做到才是。”
辛问之闻言一脸嫌弃:“她也算女子?你忘了她张牙舞爪扑过来要你小命时的嘴脸了?嘶……可怕……”
只有太子的心思全然不在找朔方石上,他的目光落在苏沐脖子上先前被枷锁勒伤的疤痕上,许久,才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道:“还疼吗?”
苏沐被太子触碰后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抬眼瞧着太子,摇摇头道:“没事,一点小伤。”
但太子始终无法释怀,他一想道苏沐在狱中遍体凌伤的样子,就会陷入自责。
辛问之嘴里嚼着菜,便随口插嘴一句:“对了,易安兄身上的伤若是难好,我这里倒是有一剂药膏,不妨试试。”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药罐递给苏沐,苏沐顺势接着药罐,也不由自主的想起狱中的苦楚。若是没有那个能够封印咒力的咒印,他也不至于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控制不住感到恐惧。
这时,太子双眼一眯,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苏沐。与此同时,苏沐似乎也跟他想道一块儿去了。
二人相视一眼,苏沐灵光一闪,问太子道:“狱中的封印咒,是何人所制?”
太子注视着苏沐的双眼道:“司马祈。”
苏沐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疤痕,微微皱眉道:“有没有可能,就是他。”
太子几乎笃定的道:“一定是他。”
辛问之一脸茫然,胡乱将口中饭菜咽下,喝一口茶顺了顺才道:“你们说的是,内阁院那位?”
太子斜眼瞥着辛问之道:“废话,你还认识其他叫司马祈的人?”
辛问之更加茫然了:“为什么啊?!”
太子:“他修行几十年,能力一直不如师傅,但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他一夜之间就拥有了能与师傅比肩的神力,成了仙一般,父皇因此才重用他。世人皆言,是他修炼得道,但如今看来,却可能是投机取巧了!”
苏沐闻言默默点点头,饮茶一口:“书中有载,咒力乃集天地之灵而成,能压制住咒力的力量必然非同小可。我本来只是觉得此人既能压制咒力,必然是拥有神力,需着重怀疑。不过听殿下这么一说,果真存在一夜之间拥有神力之人,大概率是跟朔方石有关了。”
辛问之听完心存疑虑:“可是……不是说通过朔方石实现愿望,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吗?大丞相他老人家不是如日中天,如鱼得水吗?完全不像是付出过惨痛代价的样子啊!”
闻言,太子陷入沉思。
苏沐则道:“对他而言,什么才算是沉痛的代价,我们这些外人恐怕也不清楚。有头绪总比没有强,先想办法去他那查查看。”
“啧!”辛问之闻言一拍苏沐脊背,“易安兄果然聪慧过人,这么快就有了头绪。”
太子一见辛问之碰苏沐就烦,皱着眉站起身来,挪过去干脆坐在了苏沐和辛问之中间,将他们二人隔开,一只脚蹬着辛问之的椅子,将他推走,同时道:“回宫调查这种事,你就不要瞎掺和了,到时候被人认出来,我可不保证你的脑袋还能待在脖子上。”
一听太子要遣他走,辛问之不乐意,他好不容易才看到活路。离了苏易安,自己到哪再去碰这么好的仕途机遇。
于是他看了看太子脸色,忽然皎洁一笑:“哎呀……我忽然想起一件要事!太子殿下可知,易安兄身是童子命,可没有几年活头了。就先别管别人死活了,救易安兄要紧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哪天早晨醒来,易安兄就嗝屁了呢?”
这种话从辛问之口中说出来,简直让太子的怒气值直接爆表,他默默咬紧牙关,起身一把将辛问之脑袋“哐当”按在了桌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你这张胡诌的嘴!”
苏沐见太子是真的动怒了,连忙起身拉住他:“殿下别打,他瞎说的。”
太子闻言怒道:“不是什么事都能任由他瞎说!!”
苏沐拼命拦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纵使如此,好生劝诫便是,快坐下,坐下!”
太子是看在苏沐的面子上,活生生把怒气咽了回去,松手往回一坐,白了辛问之一眼。
苏沐好不容易将太子按回座位上,赶紧对辛问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乱说话。
但辛问之好死不死,斜嘴一笑道:“我当然不希望易安兄英年早逝,但这事实,就算话不好听,为了易安兄好,也得听着。”
说着他又看了看太子的脸色,见他好像是听进去了,便接着道,“童子命乃是天神功德不满,投作凡胎来历练。因此生来劫难无数,都是定数。只有渡了这些劫,才能从功德圆满成功飞升,这其中最后一劫,便是死劫。”
苏沐嘴角一抽:“你有病吗?好好的说这些干嘛??”闭嘴吧!
可太子虽然嘴上一口一个江湖骗子的叫着辛问之,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个辛问之是知道些真东西的。
此前在此人就父皇面前几次言中大吴的要害,父皇之所以降罪于他,也正是出于恐惧。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不可留。
而太子此刻的愤怒,正是因为相信了辛问之所言。
辛问之漫不经心的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一边默默注意着太子的脸色,胸有成竹。
太子思虑片刻后,最终翻起双目瞧着辛问之。他看穿了辛问之打的如意算盘,知道这小子是拿这事当筹码,想要在苏沐身边某个出路。就像他当时拿着大吴的要害做筹码,去找父皇求个一官半职一样。这种小九九在太子看来,实在是拙劣。
于是他忽然不气了,转而心平气和地对他道:“好,那你便仔细说说。你若真能帮他成功渡过你说的这个死劫,我便随你的愿。”
辛问之也是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他嘴角一勾,贱兮兮的笑道:“殿下得承诺得具体些。”
闻言,太子眉毛挑得老高,是真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被这种人捏着命门威胁,又气又想笑,于是道:“到时候我自会给你一个假身份,你自随着他到江陵去任一个复职,满意了吗?!”
辛问之这才满意的笑道:“嘿嘿嘿嘿……可以可以,谢谢太子殿下赏小人一条活路。”
苏沐听到这才明白这个辛问之在盘算什么。这人你说他蠢吧,那心里小算盘可是打得啪啪响,但要说他有多高明,倒也没有。否则也不会本意去献宝,结果被吴帝扔进大狱里去。这会儿又搞这么一出,简直令苏沐哭笑不得。
这下好了,这个拖油瓶算是甩也甩不掉了。
太子懒得看他的一脸贱相,不耐烦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辛问之闻言,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的筷子,神秘兮兮的凑到苏沐耳边准备说悄悄话。太子见状皱眉喝道:“你干嘛?!!!”
辛问之眉一挑:“要渡劫的是易安兄,我自然是将渡劫的方法告诉易安兄。”
苏沐眉梢抽搐,心想这人骨子里果真至贱……
太子额头青筋暴起,却还强忍着怒气:“好,你要是敢耍花招,我现在就让你去渡死劫!”
“那是自然。”辛问之态度十分客气,一脸堆笑着扭头继续对苏沐悄声道,“易安兄啊,着死劫是过不去的……”
“过不去?!”苏沐闻言嘴角抽搐。
太子一听,火气蹭的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上,即刻便要起身打辛问之一顿。
“别急……我还没说完……”辛问之见太子暴走,赶紧话锋一转,抬手示意太子淡定,继续在苏沐耳畔小声道,“虽然死劫无法渡,但我有办法,让你解除童子命。”
太子见辛问之接续说,他只好将自己的怒火再次咽了回去。
“要破童子命,有两种办法。一是还替身,就是找个人将他的灵魂伪装成你的灵魂,送回天上,让他替你去做神仙,而你呢作为凡人,继续留在凡间做凡人。”辛问之接着道。
苏沐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不可用他人性命换我性命。”
“我猜到了,”辛问之闻言点了点头,忽然坏坏一笑,“第二种方法倒是简单可行。”
苏沐瞧他一脸坏笑,嘴角抽搐,有些心里发毛:“说说看……”
辛问之将声音压得更低,道:“破除童子之身,童子命自然破除。”
苏沐闻言耳根一红,不知为何,下意识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见苏沐耳根泛红,头顶写满了问号,问苏沐道:“怎么了,他说什么?”
苏沐强壮镇定,摇摇头道:“没什么……”
太子挑眉:“没什么???”
苏沐抬起茶杯饮茶一口掩饰尴尬:“嗯……”
太子眉挑的更高了:“那是否可行?”
苏沐再饮茶一口,目视前方:“……理论上是可行。”
太子好奇的凑近了道:“实际操作很困难吗?”
苏沐将被子里的茶尽数倒入口中:“这……要看情况了。”
太子觉得不对劲,顶腮注视苏沐片刻后道:“那便试一试。”
“噗!!!”苏沐一口茶水直接喷在了太子脸上,“咳咳咳咳咳……这个……不太好……”
太子:“………”
在一旁的辛问之往椅子上一靠,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脸坏笑,张口大声道:“易安兄你看太子殿下做什么,男人的童子身,自然是女人才能破。”
苏沐:“!!!!!!!”
太子闻言,忽然懂了什么,看了苏沐片刻后,努力憋笑,逗他道:“小白龙……你还是童子之身?”
苏沐双目圆瞪:“……不然呢?”
太子顶腮:“那……既然如此,破了童子身便是,你看我作甚?”
苏沐:“……谁看你,我看看隔壁桌在吃什么。”
太子挑眉:“哦???那走吧,想要破童子身还不简单?现在我就带你去!”
苏沐依旧双目圆瞪,皮笑肉不笑:“殿下说的好轻巧啊!”
太子满肚子坏水:“大司仪,保命要紧啊!隔壁就是春风阁,走现在就去!”
辛问之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吗?嘿嘿,带我一个!”
苏沐吞了口吐沫,努力找借口道:“可是竟然这么容易就能破了童子命格,殿下不觉得很很蹊跷吗?”
太子扬眉:“话虽如此,但试一试也不损失什么吧?要是失败,再另寻他法不就行了。”
辛问之继续起哄:“对呀,走吧走吧……”
苏沐完全找不到借口了,太子和辛问之二人直接架到了春风阁,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一大堆美女之中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但任凭身边美女如云,他都心如止水。
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假笑,扭头咬牙切齿的对辛问之道:“要是此法破不了童子命,我就用你的命去还替身!”
辛问之看着满脸阴郁的苏沐,丝毫没有忏悔之意,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道:“我这是在帮你,你日后自然会知。”
苏沐回过头来,看了看身边给他捏腿揉肩的美女们,嘴角抽搐,干脆心一横。
好吧,来吧,试试就试试吧……结束我这十八年的母胎solo吧……
抱歉 其实就是 看的人少 自己没什么动力更新 所以 就慢慢更吧……实在是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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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修改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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